如果他跟紀晏能和平分手,大概可以繼續留在寧城。如果結局雞飛蛋打,可能他要遠走高飛了。


    “唉,我——”


    這句話景沅剛說到一半,忽然在對麵的假山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緊緊擰著眉:“雲疏,現在這個時間,不是禁止客人進來嗎?”


    雲疏也看過去:“哦,他們啊,是這裏的貴客,有專門的svip套房,縵合會二十四小時為他們服務。”


    對麵來來往往著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寧謹的父親寧曌。而寧曌身後,則跟著寧邃與寧邃的父親。


    “雲疏,你認識他們?”


    雲疏點頭:“嗯。寧曌,很有名。”


    景沅站起身,伸著脖子繼續望著:“好奇怪啊,寧曌來縵合,為什麽還帶著家人?”


    雲疏:“大佬的想法,我們不清楚。”


    在景沅印象中,來這種場合都有重要的事情要談,怎麽會帶著家人來呢?


    他問雲疏:“他們來的次數勤嗎?”


    雲疏拚命迴憶:“大概每個月都會來一兩次,每次都會有很多西裝革履的人跟著。為他們服務的同事,都是提前挑好的。進去之前,會被搜身。”


    “搜身?”景沅蹙著眉心,“是怕大家帶手機或者刀具?”


    “對,擔心大家偷拍。”雲疏又想起一件事,“聽說寧曌的名字是後改的,他最開始不叫寧曌。”


    景沅唏噓:“曌這個字,他倒敢用。”


    雲疏:“說明這個人很有野心。”


    景沅的預感很準,他總覺得寧曌定期來這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縵合是謝凜的地盤,寧曌應該不會傻到來謝凜這裏,算計紀晏吧?


    上次他在寧家碰到那位園丁就懷疑寧家與當年那場綁架案有關。


    “雲疏,我如果想進去服務,要怎麽做?”


    麵對景沅這個問題,雲疏一時語塞。


    “你可以問問經理。”


    景沅點頭,立刻小跑著去經理辦公室。


    雲疏眉間擔憂,很怕景沅再出現那天的意外。他站在經理門口等了一會兒,景沅已經搞定經理,準備去換衣服。


    “別擔心,我就進去瞧瞧。”


    雲疏點點頭。


    ……


    這邊,景沅已經換好古風服飾,與縵合表演部的同事們一同踏進房間。


    果真如雲疏所說,所有進去的人都要搜身,除了人任何東西都不能帶進去。


    進來的人,有一部分是表演樂器,有一部分負責給大家端茶倒水。


    每個人都佩戴著羽毛製成的白色麵具,外加一頂白紗鬥笠,整齊劃一的打扮讓人看著很舒服,也讓客人之間交談更加自然一些。


    “二哥,咱們怎麽在這裏吃飯?謝凜跟紀晏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寧邃父親提起紀晏,滿臉怒氣。


    寧曌:“放心,這裏雖然是謝凜的地盤,但很安全,我有時間都會來這裏用餐。這座房間後麵的酒店和小院兒,都是我私人的。再者說,縵合有一半的股份屬於謝凜大哥,謝凜對縵合管理得很鬆,甚至每個月的流水都不清楚。”


    寧邃嘴角湧起一抹嘲弄:“果然,紀晏的狐朋狗友們,也沒多大誌向。”


    景沅雖然戴著鬥笠,但沒敢露麵。


    全程縮在屏風後麵給演奏琵琶的演員打下手。


    接下來的對話中,景沅得知,寧家父子已經猜到那晚砸傷寧邃的趙家少爺是受誰指使,不過他們沒有證據,不敢跟紀晏翻臉。


    緊接著,寧邃又說了很多紀晏和他的壞話,車軲轆話他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今晚這場飯局,純粹是家庭局,景沅獲取的有用信息並不多。但透過寧邃與寧父的嘴臉,大概也能知道他們寧家有多恨紀晏。


    琵琶聲悠揚清脆,但景沅卻完全沒有興致。就當寧曌他們即將離開時,醉酒的寧邃父親說了一句話。


    “二哥,我看某些人不順眼很多年了。他們家不就借著改革的東風,將小破作坊發展起來,現在靠運氣和財力越做越大?你看他拽起來的樣子,跟他爹一個德性。”


    寧曌聲音很輕:“急什麽?麗水園區這件事讓他賺得盆滿缽滿,將來我們都能收迴來。”


    寧邃搶話:“收迴來?”


    寧曌意味深長:“你們呢,就踏實等著。以後咱們南邊的金融圈,隻有寧辰集團。”


    寧邃得意道:“好,我等著!”


    ……


    寧曌他們徹底離開後,景沅默默與同事們收拾餐桌。同事們似乎對寧曌聊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沒有一個人討論。


    不過也是,寧曌這個老狐狸狡猾得很,說話時很少說全名,必要時才采用姓氏交流。


    如果不是景沅了解事情經過,他根本不知道寧曌他們在討論誰。


    景沅快下班時,遇到雲疏。


    雲疏正在給客人端酒,朝景沅詢問:“怎麽樣?”


    景沅搖頭:“沒獲取到更有用的信息。”


    雲疏安慰他:“沒出意外就好。”


    景沅勉強一笑,拖著疲憊的身子靠在走廊。看目前的形勢,寧曌長期在縵合招待朋友,縵合的第二個老板,也就是謝凜的哥哥,與寧曌關係不錯,甚至還給他留下單獨的院子。


    如果他想繼續偷聽寧曌相關的事情,還得長期留在縵合。


    景沅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雲疏後,雲疏非常驚訝。


    “你為了紀晏,不走了?”


    景沅歎口氣:“嗯。他們是紀晏的死對頭,我擔心他們算計紀晏。”


    雲疏瞧著滿臉愁容的景沅,忽然揚起唇笑了笑。


    “小景,你還說不喜歡紀總。你為了他,願意繼續在縵合打工,冒險偷聽寧曌的事,這不是喜歡是什麽?”


    “啊?我沒有。”如果不是雲疏提醒,就連景沅自己都沒發現他一直在替紀晏考慮。


    雲疏很溫柔:“你可以迴去想想。但我覺得你跟紀總很相配,萬一能在一起呢?”


    景沅一本正經:“沒有萬一。”


    ……


    迴到家,景沅泡個熱水澡,開始琢磨起雲疏跟他說的話。想著想著,他突然想到新年紀晏要帶他去看極光的事。


    既然紀晏這麽有誠意,他也不能太遜。


    他得送給紀晏一個能壓倒極光的禮物。


    景沅向來是個行動派,說幹就幹。


    這個晚上,他在網上搜索禮物攻略,出來許多奇奇怪怪的選項。


    比如,給愛人跳一段脫衣舞。


    比如,扮成小兔子叼著繩子。


    又比如,買一些小道具,讓兩人享受美妙的夜晚。


    景沅:“……”


    他懷疑搜索引擎是海棠網站製作的。


    找了很久,他終於找到一個像樣的建議。


    「當下社會,年輕人交往普遍比較浮躁,通常用5200或者1317的轉賬表達自己的愛意。而在幾十年前,為愛人親手織毛衣非常流行。」


    景沅讀完這段話,讚同地點點頭。


    5200轉賬太俗了。


    織毛衣或者織圍巾多有心意?


    材料費撐死了52塊錢,卻能達到5200塊錢的效果。


    如果不傻,都會選擇織毛衣。


    就這樣,景沅偷偷訂來一些毛衣針和紅色毛線,準備自給自足,為紀晏定製一款特別的新年禮物。


    一連兩天,景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的事情就是樂此不疲地在房間裏偷偷織圍巾。


    雖說他在編織方麵的知識有限,但他學東西很快。跟著網絡上的教程,將毛衣線繞在自己的腰上,一圈兒一圈兒有序挑起毛線,織得越來越快。


    他的異常,自然引起陳天的關注。


    雖然說這兩天就要過年,但景沅太奇怪了,整整兩天沒有出門。


    陳天一度懷疑景沅發現了他的跟蹤,偷偷從家裏其他的地方溜走。可他帶著保鏢將整棟莊園巡視一圈兒後,隻在後院葡萄架旁發現一個狗洞。


    景沅應該不會從狗洞鑽走吧?


    當晚,他把這件事告訴紀晏。


    果然,紀晏非常重視,徑直走到景沅臥室外,敲了敲門想要進去。


    此時的景沅正在完成他的最後一步——織字。


    紀晏兩個字太複雜,他織得狂躁症都快犯了,才僅僅織好一個字。


    聽到敲門聲,景沅借口困了,沒讓紀晏進。紀晏雖然覺得不對,但沒有勉強,隻是在深更半夜景沅熟睡後,才悄悄走進他的房間。


    房間裏很安靜,景沅睡得也很穩,完全沒有生病的跡象。


    紀晏巡視四周,視線忽然落在一條紅色圍巾上。


    圍巾旁邊放著針和毛線,明顯是景沅親手編織。


    有一瞬間,紀晏覺得這條圍巾是景沅送給自己的。


    但景沅向來古靈精怪,想法獨特,萬一這條圍巾是送給別人或者自己圍也不奇怪。


    紀晏感受著毛巾溫柔的觸感,輕輕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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