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怎麽沒給你配司機?”景白微聽說景沅自己開了茶行,辦得熱火朝天,寧城許多人都在盯著。


    “配了,但我覺得帶著司機不方便。”景沅撩著無辜的眼睛,笑盈盈望著景白微。


    景白微微怔,隨後跟著笑了笑:“那就好。”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這個弟弟變得溫柔乖順,跟他說話也和顏悅色的,這讓他很不適應。


    時間緩緩走過,車內的兩人沒再說話。


    將景沅送到縵合門口,景白微順便問了句:“沅沅,你來這裏幹什麽?”


    縵合在寧城很出名,尤其是夜店,是有錢人的專屬俱樂部。景白微擔心景沅獨自去夜店被欺負,這才問了句。


    擔心景沅嫌自己管得多,景白微又解釋一句:“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擔心你去夜店被欺負。”


    景沅將圍巾裹上,朝景白微偷笑。


    “你怎麽這麽緊張?你關心,我知道的。”


    他指了指夜店後麵的茶行:“我來這裏學習經驗。”


    景白微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對。”景沅跟他揮揮手,下車離開。


    ……


    輕車熟路地來到夜店,景沅來找李墨玩兒。


    李墨正在調試設備,看到景沅後吹了聲口哨:“你不是辭職了嗎?怎麽又想來了?”


    景沅趴在吧台前,托著腮:“反正也沒別的事,你們對我都很好,過來玩兒唄。”


    李墨輕笑,扔給他一瓶果汁:“我看你朋友圈,你去芬蘭玩兒了?”


    提到芬蘭,許多同事們感興趣地圍過來。景沅咧著唇角,將在芬蘭坐雪橇看極光的事情講給大家聽。


    這時,景沅注意到一個瘦弱的人影緩緩走過。


    他笑意淺了些,喚道:“雲疏。”


    雲疏迴頭,蒼白的臉頰清減許多。


    “哈嘍,你迴來了。”


    景沅快步跑過去:“你怎麽了?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


    雲疏明顯藏著心事,但還是笑著搖搖頭:“可能最近打的工有點多,太累了。”


    景沅皺眉,雖然疑惑,但沒再問。等雲疏離開後,他悄悄去問李墨:“你知道,雲疏家裏出了什麽事嗎?”


    李墨眼神一暗:“唉,你還是別知道的好。這件事挺棘手,需要很多錢。”


    景沅催促:“你快說說。”


    李墨拗不過景沅一直催,將雲疏家裏的事情全部告訴景沅。


    原來雲疏的弟弟最近轉來寧城上初中。因為家庭條件不好,被同學欺負。過分的是,一次放學,雲疏的弟弟被同學堵到巷口暴打,弟弟沒忍住進行了反擊,被打傷的同學家裏有錢有勢,反過來逼雲疏弟弟退學,並將他們告上法庭,索賠20w。


    雲疏這麽多年,家裏一直沒什麽積蓄,怎麽可能拿得出二十萬。然而最讓雲疏難過的,還是學習成績優異的弟弟即將輟學。


    “他們太欺負人了。”景沅聽罷,義憤填膺地拍著吧台,“真以為有點背景就能隨便欺負人?”


    李墨無奈歎息:“你說對了,現在這個社會,有錢有勢確實能為所欲為。”


    景沅深深吸了口氣,打算去找雲疏。不料雲疏先他一步,已經跑過來找他。


    “小景,我剛剛聽到一件事。”


    景沅溫聲安慰他:“你別著急,慢慢說。”


    雲疏湊到他耳畔:“剛剛廚師說,寧曌他們晚上要來,特意準備了忘不了魚。”


    “忘不了魚?”景沅對海鮮的認知比較生疏,但光聽名字就知道一定很貴。“他們幾點過來你知道嗎?”


    雲疏搖頭:“但廚房師傅說,魚八點準時上桌。”


    景沅抬起腕表,看了眼時間:“行,那我去跟老板說,過去當服務生。”


    雲疏點頭:“你悄悄地,別被人發現。”


    景沅很感激雲疏的報信,本想跟他討論幾句弟弟的事情,但眼前的事比較著急,他得先跟紀晏取消今晚的約會。


    半小時後,景沅獲得進入寧曌包廂的許可,依然是幫彈古箏的演員搬東西打下手。


    紀晏那邊,他沒聯係上,隻在微信留了言。


    偷偷在縵合打工這件事,他準備找機會坦白,但今天不是時候,他先打探打探寧曌的新動向再說。


    ……


    晚上六點左右,紀晏還在工作。


    秘書這時捧著一束香檳玫瑰交給紀晏:“紀總,您預訂的花。”


    紀晏道了聲謝,接過玫瑰看入了神。


    他好像從來沒送過景沅玫瑰,不知道景沅收到玫瑰後,會有什麽反應。


    時間已經不早,紀晏拿起手機準備讓景沅穿些厚實的衣服,派司機去接對方。


    可看到那條微信留言後,眸子裏期待瞬間消失。


    「抱歉晏晏,今晚我有急事,不能跟你去吃飯了。」


    紀晏盯了很久,迴複:“有什麽急事?需要我跟著嗎?”


    秘書察覺到紀晏心情的變化,悄悄離開。


    等了很久,紀晏也沒收到景沅的迴複。


    他幹脆直接撥去電話,依然沒有迴應。


    鎖在櫃子裏的手機,嗡嗡震動。


    景沅此刻已經和同事搬著古箏,準備進入寧曌吃飯的包廂。


    對於陌生人的審查,這次明顯比上次更嚴格。戴著純白鬥笠的景沅甚至被要求掀開麵紗。幸運的是,保鏢不認識他,放他通過。


    不一會兒,寧曌身邊跟著幾個人,緩緩進來。


    景沅站在屏風後麵,依舊像上次那樣不動聲色,就連跟他一起合作的演員也單純以為他是過來幫忙的。


    寧曌身邊的幾個人,景沅都不認識。隻能從一堆陌生人的聲線中,辨別寧曌說了什麽。


    飯局大約進行半小時,包廂裏再次來了一位客人。蹲在屏風後,景沅隱隱約約覺得聲線耳熟。


    這是一個外國人,一直在說英文。


    寧謹看樣子是能聽懂的,兩人全程在用英文交流。


    景沅絞盡腦汁,也沒想起來這人是誰。


    萬般無奈下,他決定破釜沉舟一把。借著幫演員端茶的機會,他故意走到茶水區,向外瞥了一眼。


    僅僅一瞬,景沅端茶的手抖了一下。


    他麵色蒼白地屏住唿吸。


    這人居然是x先生。


    此時的景沅非常懊悔自己的英文水平,如果他英文好,或許就能聽到有用的信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在做英語聽力的景沅忽然聽見兩個重要的單詞。


    floatinghotel。


    翻譯成中文是水上旅館,也就是漂浮酒店。


    難不成李總的項目跟寧曌和x先生有關?


    如果x先生真是寧曌的人,那麽紀晏的處境得有多危險?


    景沅眉目憂愁,繼續認真偷聽。


    八點鍾,「忘不了魚」準時被端上餐桌。


    景沅聞著鮮香味兒差點流口水。


    他砸巴一下嘴,本來他今晚也能吃大餐的。但這趟沒白來,至少知道x先生與漂浮酒店項目的李總和寧曌都有聯係。


    景沅的肚子咕嚕咕嚕響了很久。


    終於到了晚上九點,寧曌他們陸續離開。


    景沅收拾餐桌時,從沒怎麽動過的果盤裏偷了兩顆小番茄塞進嘴裏慢吞吞嚼著,他餓得厲害,腦袋暈暈的,可能低血糖了。


    同事們也已經走得差不多,隻剩景沅在收拾殘羹剩飯。這裏距離後廚路途很遠,需要經過縵合的一個小花園兒,景沅端著盤子走得很費力。


    來來往往多次,景沅筋疲力盡。


    當好不容易隻剩下幾個盤子時,景沅偷個懶,坐在花園兒的石凳上從口袋裏掏出幾顆偷來的小番茄,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裏。


    據說,小番茄是空運來的,價格不菲。


    景沅覺得跟市場上兩塊錢一斤的沒什麽區別,就是水分足一些,味道甜了點兒。


    今天的夜空很幹淨,花園裏時不時飄來燒烤的香味兒。景沅歎著氣,疲憊地靠在石桌前。


    也不知道紀晏迴沒迴家,他的手機不在身上。


    肚子依然在咕咕叫著。


    景沅的小番茄已經吃沒,恰好最後一波服務生從他身邊走過,跟他關係還不錯的同事見他看到食物就兩眼冒金星,好心給他一盤沒怎麽動過的荔枝。


    這個季節,吃到荔枝不容易。


    景沅跟同事比了一個心後,抬起手腕興高采烈地剝著。


    花園的另一側,紀晏默默走在陳記風旁邊,剛吃完飯出來。


    他給景沅發的微信石沉大海,也不知道景沅在忙什麽。不知道為什麽,他第一反應就是景沅在這裏。


    轉過拐角,紀晏本來沒打算往遠處看,卻看到石凳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雖然這個人的臉沒完全露出來,而且還戴著純白色鬥笠,身著一件月色長袍。


    但第一眼他便篤定,這個人就是景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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