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起碼能夠說明,這隻夢妖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好吧。”謝識也不欲在這上麵糾纏,換了個話題問:“夢妖是什麽時候來到極北之地的?他一直都是極北之地的掌管者?”


    “這……”裘鼠精用短粗的指甲撓撓頭,說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自我有記憶起,夢妖大人就是這裏的主人了。”


    “你修煉多少年了?”謝識問道。


    “我修煉……”裘鼠精掰著自己的手指頭算:“二十年?五十年?咦……我怎麽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謝識心中微動。


    難道裘鼠精的記憶也有問題?


    裘鼠精並沒有糾結太久,很快甩甩頭道:“年齡大啦,腦子總是糊塗,總之夢妖大人一直掌管著極北之地!”


    謝識深深地看他一眼,道:“好的,我知道了,多謝你。”


    “大人可還有其他疑惑?”


    謝識搖搖頭。


    裘鼠精又問了幾句,還有沒有其他需要,見謝識的確沒什麽要問的,便點頭告退。


    看他離開了,謝識便長長地歎出一口氣。


    也不知道這極北之地的夢妖到底是怎麽迴事。


    如果紅娘局真的和小世界人物有聯係,會不會也有夢妖有聯係呢?


    謝識越想越頭疼,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幹脆放棄了,歎口氣躺在床上。


    這間房倒是有兩張床,隻不過宋魘特別自覺且自然地鑽到了謝識床上,與他挨在一起。


    兩人相處了這麽長一段時間,向來都是依偎著睡在一起。


    謝識一時竟也沒反應過來有什麽不對。


    宋魘抬起兩條柔軟的手臂,圈住謝識,謝識便本能地將他摟緊懷裏,沒看見宋魘埋進他胸膛時,嘴角邊那一抹得逞的笑。


    謝識指尖彈出一道靈氣,牆壁邊的晶石便自動熄滅,房間裏重新歸入一片黑暗之中。


    這個房間離客棧大廳比較遠,因此還算得上安靜。


    安靜而黑暗,隻聞得到彼此的唿吸聲,一瞬間讓人想到了蠻荒的夜晚。


    宋魘十分滿意這種隻剩下彼此的空間,緊貼著謝識,緩緩合上了雙眼。


    一縷神念從他眉心鑽出,瞞過係統的視線,鑽出房門,行過一節一節的木樓梯,穿越客棧大堂中層層疊疊的人群中。


    一襲黑衣的業女低頭,看著這縷神念纏在指尖,又迅速融入進她的身體中。


    她粉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縷紅光,望向二樓,又望向頭頂。


    半晌,她走出客棧大門,迴到雪原地麵。


    一輪碩大銀月懸掛在天邊,隱在聖雪山後。


    渺思魂正從天際飛來,看見業女後,他收攏雙翼,落了下來。


    業女身形嬌小,渺思魂好歹也是個天魔族,身形高大,站在業女麵前像個小山似的。


    他滿臉苦相,一見到業女就微彎下腰肢和頭顱,開始吐苦水:“可累死我了,你都不知道那東西現在有多猖獗,若不是我加固了魔淵封印,現在我們老家都被偷了。人間也亂得不像話,一路上全是鬼魂,小鬼纏人,煩得要命——”


    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業女無情冷漠地打斷:“尊主要我們去聖雪山,別廢話了,快走。”


    渺思魂:“……”


    讓我把話說完能急死你是吧?!


    不過業女向來都是這麽個風格,罵也沒有辦法,罵她也隻會冷冷地看你一眼,然後說“罵完了嗎?那就快走。”


    渺思魂恨恨咬牙,在心中暗罵幾句,半晌也能無奈地道:“行行行,走,走吧。”


    寒風吹拂著兩魔黑色的衣擺,業女麵無表情,轉過身,朝銀月下的聖雪山走去。


    渺思魂雙手抱著後腦勺,跟在她的身後。


    *


    雖說是閉上了眼睛,但是謝識一點睡意都沒有。


    他倒是想休息,隻是他的腦中不斷盤旋著各種疑惑與可能性。


    如果紅娘局想得到琉璃心,為何不在知道琉璃心的下落後,派遣新的任務者進入小世界呢?


    為什麽要引這麽多修仙者前來爭搶?直接派任務者搶奪不是更方便嗎?


    難道這些修仙者會將搶到的琉璃心拱手相讓?


    紅娘局和這個小世界……又到底有怎樣的牽連?


    不知想了多久,幾乎是快到半夜了,謝識才泛上些困意,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隻是他睡得並不安穩,不知為何,這個房間明明格外溫暖,可謝識睡著睡著,竟覺得開始莫名發冷。


    他的身上沉重無比,好像被誰給壓著,幾乎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夢境也是混亂無比,他夢見在冰層下,掩埋著無數個臉色青白的屍體。


    它們透過透明的冰層,高高地仰著脖子,直勾勾望著天空。


    似乎在等人將它們從不見天日的寒冰之中解救出來。


    撲的一聲沉重悶響。


    又一個屍體被仍在冰麵之上。


    謝識轉頭看去,發現那竟是客棧老板。


    他像已死去多時,身體僵硬,身上灰白的絨毛黯淡而無光澤,黢黑的綠豆眼泛著一層朦朧的膜,沒有絲毫光彩。


    哢嚓。


    冰層裂開一條縫隙,裘鼠精墜入深沉冰冷的冰原之中。


    而謝識的視角轉換,突然之間,他變成了一具墜入冰淵的屍體。


    他離地麵越來越遠,周遭也越來越黑,越來越冷……


    強烈的冷意謝識猛然驚醒過來,漆黑安靜的房間內,全都是他劇烈的喘息聲。


    做的什麽夢……


    謝識伸出癱軟的手,按上自己滿是冷汗的額頭。


    “阿識,做噩夢了嗎?”宋魘輕聲問道。


    他和宋魘麵對麵抱在一起睡,說話期間,宋魘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撫摸著。


    熟悉的懷抱和溫度,讓他感到一點溫馨,謝識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道:“……嗯。”


    “夢見什麽了?”宋魘問。


    “我夢見……”謝識的眼睛眨也不眨,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黑暗,似乎陷入夢境迴憶之中。須臾,他才接下剛才的話,繼續說道:“我夢見,這裏不是客棧,而是一個……”


    “一個什麽?”


    “一個墳墓。”


    咯噠。


    門口傳來一聲異響,謝識本就神經高度緊張,一聽見這個聲音,就立馬翻身坐起,看到門外,冷聲問道。


    “誰?!”


    第四十章 極北之地·七


    門外站的是江天涯。


    他看上去剛醒不久,衣衫鬆垮,鬥笠也不見了,露出一頭亂糟糟的頭發。


    謝識與宋魘站在門口,他絲毫沒有已經打擾到別人的自覺,咧出一口大白牙,朝二人揮手道:“嘿。”


    謝識:“……”


    嘿你個頭。


    他深吸口氣,問道:“你在做什麽?”


    “做了個噩夢,出來逛逛。”江天涯神色誇張,拍拍自己的胸口,說道:“那個夢可嚇死人了。”


    “你做了噩夢?”同樣做了噩夢的謝識皺起眉。


    “哎呀,夢到一群鬼追著我跑,嘖。”江天涯貌似沒心沒肺地笑道:“醒來時差點以為自己也要成鬼了呢。”


    這個夢和謝識的夢有些不同,卻不是完全不同。


    謝識夢到的是屍體,江天涯夢到的是鬼魂。


    全都是陰夢。


    “喲,你們也沒睡,這是……”他眼神曖昧,在二人身上流連。


    謝識不想與他扯皮,便道:“我也做了噩夢,與你的很像。”


    江天涯一挑眉:“說說?”


    站在門口說話不太方便,謝識讓江天涯進了房門,三人坐在房間中央的小桌邊,謝識便將剛才夢見的內容說了一道。


    “我夢見鬼,你夢見屍體。”江天涯摸著下巴說:“從解夢的角度看,這的確不是什麽好兆頭。”


    “這夢能解?”謝識皺眉問道。


    “當然不能。”江天涯笑道:“我這人就喜歡胡說八道啦,隻是隨口一說而已。”


    這話意有所指,謝識選擇充耳不聞,問道:“所以,你覺得是怎樣?”


    “我覺得嘛……”江天涯灰色的眼睛一眯,轉過頭,透過門上的窗戶,看向安靜寂靜的客棧走廊。


    外頭一片漆黑,隻有過道一些晶石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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