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洛依咳嗽一聲,打斷了這段有味道的對話:“二位忙呢?”


    一看肖洛依來了,鴻元道長眼疾手快,雙手一和,將滿盤棋子推亂:“哎呀,宗主來了,怎麽不早叫我呢……”


    廣衍道長急了:“師尊你怎麽這樣呢?”


    鴻元道長瞪了廣衍道長一眼:“宗主都來了,你還好意思下棋?!為師是怎麽教你的?孽徒!”


    廣衍道長無奈,隻好起身行禮:“見過宗主。”


    肖洛依笑眯眯地跟海光道長打了個招唿,這才跟兩位這個時代的玄學巔峰請教關於遷墳的事情。


    得知隻是這種小事,二人紛紛表示沒問題,詳細說完了流程後,鴻元道長甚至提醒:“若是需要遷墳,還是抓緊時間才好。”


    “過些日子可能又要離開京城了。”


    肖洛依對此表示理解,又問了一些這個時代遷墳的細節和需要注意的事項,這才離開了。


    “若天子可以借助外力任意延年益壽,那百姓又該如何?”


    “是。”海光道長迷茫地滾了,滾去找問星道長請教去了。


    鴻元道長瞪了他一眼:“天子固然重要,可命數如此的情況下,卻須認命。”


    “你想讓她也早早被反噬?”


    海光道長一臉蠢萌,揣測道:“我們應該順應天道?”


    問星道長:“……滾!”


    被師尊上了一課,廣衍道長慚愧得很,也就不好意思再計較師尊悔棋的事情了,灰溜溜迴去抄寫經文靜心。


    鴻元道長瞪了他一眼:“說了有什麽用?你想叫她逆天改命不成?”


    ……


    等廣衍道長走遠,鴻元道長才看一眼身旁呆若木雞的海光道長:“你看懂了嗎?”


    鴻元道長朝天翻了個白眼:“滾!”


    肖洛依迴到家的時候,趙稚已經不在府裏了,一起不見的還有陳懷現。


    海光道長瞪大了眼睛,都快瞳孔散大了:“是這樣嗎?”


    等人走遠,廣衍道長才不滿地嘟囔:“師尊,你怎麽不跟宗主說,那……就在這兩天了?”


    海光道長再次震驚:“你怎麽知道?”


    問星道長跺腳:“師祖讓你滾的時候,是不是翻白眼了?”


    “師尊是教你:如果心虛理虧,可以用大道理讓對方愧疚,這樣對方就心虛理虧,自己就不必理虧了。”


    廣衍道長心虛:“……我什麽時候說讓她逆天改命了?”


    問星道長聽完了全過程,恨鐵不成鋼:“師弟啊!你是不是傻?”


    呂盈盈說,趙稚去給她娘上墳去了,陳懷現陪著一起去的。


    肖洛依怔愣一瞬,點頭表示理解。


    而此時的趙稚,正在她娘親墳頭哭得壓抑而委屈。


    陳懷現原本不打算這時候上前拜見,可趙稚實在哭得可憐。


    她若是嚎啕大哭,陳懷現還隻有心疼,可此時她的隱忍壓抑,卻讓陳懷現不忍。


    這個外表堅硬的女大夫,行走江湖多年卻從不喊苦喊累,對上趙家人也隻有嘲諷和憤怒,可誰能想得到她心中也會有那麽多委屈呢?


    大概是平時太過剛強,讓人忘了,她也隻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女娘!


    陳懷現想了想,上前撚香點燃,恭恭敬敬地跪下磕頭上香。


    沉穩的聲音在趙稚身後響起:“夫人在上,我陳懷現心悅趙稚,自願守護她一生,隻願她展顏笑,不想她落淚哭。”


    “您若在天有靈,請保佑趙稚一生平安喜樂,與我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趙稚一開始是錯愕,後來越聽臉越紅,都顧不得自己的情緒了,迴頭瞪了陳懷現一眼:“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陳懷現滿臉真誠:“我是認真的。”


    趙稚起身跺腳:“當著我娘的麵,你不許滿嘴胡說八道!”


    陳懷現更真誠了:“我怎麽會胡說八道,每一句都發自肺腑。我想照顧你一輩子,稚稚,當著你娘的麵,你答我一句:你可願意?”


    趙稚整顆心顫顫巍巍,又酥又麻,一時間心慌意亂,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就點頭了。


    陳懷現心頭感慨,將趙稚摟在了懷中:“你答應了我,可就不許反悔了!”


    晚春時節,百花盛開,綠草如茵,一樹映山紅在不遠處開得熱鬧,隨風點頭。


    二人迴府時,天色將晚,在城門口竟然又見到了趙振祖。


    趙振祖顯然是知道了趙稚出城的消息,主動跑到城門口等著的。


    看到陳懷現親自趕車,而趙稚卻坐在馬車中,趙振祖的眼神亮了一下。


    陳懷現的臉色卻沉了下來。


    “陳侯爺安好!”趙振祖主動上前行禮。


    陳懷現指了指自己身旁:“上來。”


    趙振祖更興奮了,答應一聲“好嘞”,直接跳上車轅。


    第一次跟威武侯坐這麽近,還是同車迴府,一路承受了那麽多人詫異又羨慕的目光,趙振祖覺得趙家脫險有希望了。


    馬車進了威武侯府,趙振祖主動先跳下馬車,打起簾子恭敬道:“長姐請下車。”


    趙稚早在趙振祖攔馬車時,就已經知道了趙振祖的想法,此時不由得心頭冷笑:又是一個自私自利,一心隻為自己考慮的!


    從前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現在居然會給自己打車簾了?!


    隻可惜自己很清楚:他尊重的不是自己這個長姐,而是自己身後的威武侯代表的權勢。


    下了車,趙稚抬腳就往大堂走,自然有婆子上茶來。


    陳懷現自顧自去了後麵,留下趙稚和趙振祖二人說話。


    趙稚先喝了一口茶,這才問:“趙公子今日專門在城門口堵我,是為了什麽?”


    一聲“趙公子”,成功讓趙振祖的笑容僵住。


    知道趙稚還在意斷親書的事情,趙振祖整理了一下表情,姿態放得很低。


    “長姐,之前家裏同意簽斷親書,完全是因為長姐主動要求的。”


    趙稚不耐煩跟他攀扯:“所以我還沒到家,家裏我的院子就被收拾得一幹二淨,一根草都沒剩下,也是我主動要求的?”


    趙振祖早就想過應對:“那自然是我母親做得不對。為這,父親已經嚴厲訓斥過她了,我母親為此愧疚得躺下了,現在還起不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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