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太太見她過來坐下,轉身問:“你換了妝容?”


    “看出來了?”秦荽不過是讓青粲和青古補了一下妝容,沒想到竟然被魯太太看出來了,可見她的細心程度,秦荽也不由得在心裏提醒自己,做事需要更加謹慎小心些。


    “你先前的胭脂和口脂都淡淡的,現在突然紅了許多,我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來。”


    原來如此,秦荽笑了笑,道:“剛才去見了秦老太太,差點兒沒出來,我便使了點小計謀蒙混過關,出來後補了妝。”


    見她說得輕描淡寫,魯太太也不繼續追問,不過,還是說道:“秦老太太應該隻是嚇唬你,並非是真心要對付你,如若不然,你這些小計謀如何能瞞得過她?”


    秦荽心思一動,自己在試探老太太,那麽,老太太也該是在試探自己。


    思及此,秦荽的身子往前探了探,低聲問:“幹娘對秦老太太可有些許了解?”


    “哼,我們對她何止是有些許了解?她老人家可是鄲城名人,要是給她寫傳記,隻怕都要寫上三大本才是。”


    秦荽細長的眉尾往上挑了挑,顯然很是感興趣:“幹娘給我說說唄,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魯太太嘴角微微上翹,掃視四周後道:“此時此地如何說?不過,你可以想象一下,就我那些事,還不及你家老太太一半。”


    “哼,她才不是我家的老太太呢。”秦荽在魯太太麵前恰到好處的露出小女兒姿態,逗得魯太太開懷,見兒子和蕭辰煜進來,便轉身回去不再多說。


    秦四太太今天忙得很,一身富貴加上端莊溫柔的笑容,加上跟在她身邊待客的秦瑤分外漂亮,令她們成為了許多人的焦點。


    隻不過,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她總是會眼角餘光不斷瞟向秦荽所在的位置。


    滿場招待客人,自然也會來到魯太太這邊,那麽,她離秦荽也近了。


    待秦四太太過來和魯太太寒暄敬酒時,秦荽走到魯太太的身邊,幫她倒了一盅酒,做足了晚輩的姿態,而秦荽手腕上戴著的菩提子珠串便顯露人前。


    而秦四太太的目光落在珠串上,瞳孔極快地收縮了一下,不過瞬間又恢複了平靜。


    這珠串是當初從老尼姑哪兒獲得的。以老尼姑那寒酸的住所,唯一值錢的除了那沉香木和這珠串外,就隻有那二百兩銀子,這些東西一定是老尼姑害蘇氏所得的報酬。


    秦荽用那沉香添了別的香料做成了香珠,讓秦芍送給了老太太,今天看來,老太太對於老尼姑的事該是不知情的。


    而用這菩提珠串則試探出來,那件事就是秦四太太做的。


    和魯九說話的蕭辰煜一直關注著秦荽,他知道秦荽從不愛做無用的事,此時主動上前替魯太太倒酒,肯定並非是為了孝心;所以,他也看見了秦四太太的反應。


    他是極不讚成秦荽戴這珠串,雖然他們取走珠串時,老尼姑還未命喪黃泉,可終究是不吉利的東西。何況,秦荽如今有了身孕,更該避諱些才是。


    可秦荽的主意定了,誰能有辦法?,蕭辰煜隻能順了她的心,還要替她隱瞞著,不敢讓旁人知道。


    如今事情有了眉目,自然便不再依著秦荽了,等秦荽坐回來,他便伸手將珠串取下來揣入懷中。


    秦荽看著他臉色不虞,便扯了扯他的袖子,有些討饒的意思。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蕭辰煜瞪了她一眼,說著自己的都不太相信的話。


    秦荽點頭應是,兩人相視而笑。


    “你確定了那事是她幹的?”隨後,蕭辰煜正經地詢問,其實也不過是再次確認。


    “八九不離十了。”秦荽的目光看向遠處談笑風生的秦四太太,眼裏的狠厲一閃而過。


    蕭辰煜夾了一筷子菜肴放在秦荽的碗裏:“先吃點東西,有些事急不來。”


    秦荽朝蕭辰煜點頭,彼此心照不宣,即便秦荽不追究,蕭辰煜也不可能不替嶽母報仇,畢竟蘇氏對蕭辰煜真的是像親生兒子一般照顧,蕭辰煜也對她尊敬有加。


    看在旁人眼裏,便是這對小夫妻在眾目睽睽之下眉目傳情,簡直是有些不知羞了。


    魯九自然看出那些人鄙視或者羨慕的目光,心裏有些煩這些人的目光。


    他端了酒杯碰了碰蕭辰煜,:“來,妹夫,咱們喝酒。”


    這個妹夫被魯九喊得十分順溜,蕭辰煜聽著雖然有些別扭,可又挑不出錯處,隻能跟著碰杯喝酒。


    今天的老壽星秦老太太終於被兒孫們簇擁著來了,秦家人口多,誰能跟在身後都是有講究的。


    四個兒子一邊兩個,四個兒媳婦在身後,而長孫則帶著幾個弟弟緊跟著,老太太在首位坐下後,秦瑤便過去伺候老太太,可見,她才是老太太最喜歡的孫女。


    不過,秦芍和秦雄飛的才上門的兒女們卻並不見蹤影,大概他們都沒有進這個大廳的資格。


    秦荽低垂了眼眸,想了想對蕭辰煜低聲說:“你說,我把他們拉了進來,是不是有些過了?”


    蕭辰煜看著她笑,也壓低聲音道:“你有了孩子後,這心也軟了。”


    秦荽抬眼瞪他,想了想也同意:“我總要為孩子積點福吧。”


    見她如此說,蕭辰煜反而不好繼續調侃,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認真地說道:“他們和你一樣,生下來便是在這秦家的棋盤中,無論你要不要拉他們進來,他們都逃不掉身為棋子的命運。”


    “嗯!”她悶悶地答了一句,那些人的命運,大部分秦荽還是知曉的。


    前世,在秦荽嫁入京城後,那些人陸續都進了秦家。大概是嚐到了甜頭,就連庶子們都接了回來聯姻。


    自此後,秦家四房獲得了巨大好處,四房的生意和地位遠超大房。


    秦雄飛帶著一家人搬了出去另起爐灶,而所有的秦家族人都以秦雄飛夫妻馬首是瞻,在秦荽快要倒黴的時候,秦雄飛如願做了秦家族長。


    後來,秦荽淪落風塵後,曾幾度給秦雄飛帶了信,希望他能來救自己,不過,直到她死,都石沉大海、渺無音訊。


    不過,秦荽卻聽說,秦家並未受到絲毫牽連,反而更是日上中天,成了鄲城的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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