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荽卻並未同意,隻說:“她們是我的貼身丫鬟,我的事兒都不瞞著她們。”


    謝大太太實在是不曉得該如何是好,被個比自己兒媳婦還年輕的女子連番不客氣擠兌,無論如何也下不來這口氣。


    幸好,謝大少奶奶從旁邊的屏風後走了出來,她剛才就在旁邊耳房一邊泡茶一邊聽著動靜。


    此時,她將茶先給了秦荽,然後給了婆婆,這才站在謝大太太身側,陰陽怪氣地問秦荽:“這位姨太太年紀不大,這嘴巴可真是厲害啊,我們這樣的人家,倒是少見。”


    她看了眼婆婆,抬起手掩唇輕笑:“母親,看吧,我們這樣照著規矩長大的女兒家,還是無趣了些;果然還是要鄉野出身的,才有趣呢!”


    謝大太太有了幫手,也頓時恢複了戰鬥力,伸手拍了拍兒媳婦的手,嗔怪道:“人一輩子的命是有定數的,你一出生就是錦衣玉食,身份在這裏擺著,自然不能去做那些鄉野之事了。”


    謝大奶奶點了點頭,頗為乖巧地認錯:“婆婆說得極是,咱們這樣的人家,規矩大過天,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這是說秦荽沒有規矩和教養,秦荽如何聽不出來?


    她並不插話,更是無半點惱怒之意,眼前的兩人對於秦荽來說,實在是太過熟悉了。


    對於她們婆媳來說,尋常都是同聲同氣地對付旁人,比如前世的秦荽,還有二房和三房。


    可她們並非也鐵板一塊,畢竟她們倆中間還有一個男人是紐帶,這個人就是謝家大少爺,謝家的嫡長孫。


    謝家的老太爺是個人物,可他私生活也混亂,加上年紀大了,處事更是有些糊裏糊塗的。


    謝家的長房大老爺是個中庸的性子,大概是被強勢的父親壓製太久,所以愈發有些軟弱了些,不爭不搶不說,還有些厭煩凡塵俗事,一年總有些日子住在廟裏,對於家裏,不過是責任在,父親在,他不敢徹底擺脫罷了。


    謝家二房的老爺更是個紈絝,簡直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他倒是不好女色,卻非常喜歡戲子,大把銀子花在戲子身上,還說他潔身自好從不胡亂招惹女人,讓妻子挑不出錯處來。


    謝家三房是庶出,無論多能幹,都和謝家的家業無關了。


    所以,謝家第三代便顯得尤為重要,尤其是嫡長孫謝浩然。


    謝浩然是謝家老太爺親自教養的,極為看重,是當成謝家的未來當家人培養。


    而他從小跟在祖父身邊,見識到了許多上不得台麵的事兒,所以,才二十幾歲的年紀,已經學會了牽線賣官的勾當,當然,其實還不止如此,即便謝家老太爺的醃臢事,都交給了他處理。


    所以說,謝家的嫡孫謝浩然是謝家如今名正言順的當家人,他的母親和妻子才能在謝家如此囂張。


    謝家大太太得不到謝家老爺的尊重和疼愛,便將全部心血都投注到兒子身上,而兒子和妻子感情非常好,時刻甜蜜膩歪,這就讓那個謝家大太太心生嫉妒和不滿。


    而謝大少奶奶卻是個機靈的,一邊哄了丈夫的喜歡,又回過頭哄婆婆高興。


    總之,這兩人,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但是,外人幾乎很難察覺。


    秦荽之所以知曉她們心裏的不和,是在前世,謝家的女眷入了監獄後,這對相親相愛的婆媳為了一口雜糧餅而破口大罵,直至大打出手。


    等這對婆媳陰陽怪氣夠了,秦荽才放下茶盞,輕笑一聲,將婆媳二人的話頭打住。


    “你們究竟有什麽事,還請明言,我今兒還有要事,沒有太多時間留在謝府了。”


    大少奶奶走到秦荽正對麵的圈椅上坐下,抽出繡了白玉蘭花的絹帕擦了擦嘴角,這才抬起眼皮看向秦荽。


    “我看了蕭二太太給我婆婆的那張字條,照理說,對於你這種誹謗我們家的話,我們可以直接報官抓你,可想著畢竟是姻親,雖然”


    她說到這裏,頓了頓,做出驚訝的神色,用絹帕掩住櫻桃小口,驚訝地問:“我忘了,蕭二太太似乎並非是秦家的人,好像你隻不過是秦家的外室女,這,其實算不得我們家的姻親吧?”


    “你接著說!”秦荽卻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並未多言。


    謝大少奶奶微微挑了挑眉峰,頗為有趣地審視秦荽。


    良久才冷下臉道:“我謝家在這京城,倒是還未曾被人汙蔑過,不曉得蕭二太太這汙蔑我夫君的話,是從何得知?”


    秦荽的嘴角向上抬,眉眼微彎,精致漂亮的臉上露出一絲燦爛的笑。


    “這話是真是假,我無從考究,更不敢告訴你是從何聽得?不過,你們可以仔細想想,我一介婦孺,又是剛來京城,這樣的消息,又能從何處聽來?”


    謝大少奶奶雙眼寒光一閃而過,又茫然地看了眼婆婆。


    謝大太太見媳婦傻乎乎的,心頭冷嗤,麵上卻不顯,安撫性的看了眼媳婦,又麵向秦荽,低聲詢問:“可是垚香郡主說的?”


    “這”秦荽故作遲疑,一雙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隨後才鎮定地說:“不是,你們不要胡亂猜測,垚香郡主可不是這樣隨便說人閑話的人。”


    “再說,我們和垚香郡主並不熟悉,她也就請我們去七峰山莊住了一夜,一起看了看歌舞,喝茶吃酒,賞花品香而已。”


    “這還不夠?”謝大少奶奶忍不住高了些音量,質問出聲,收到了婆婆的一記眼刀,忙屏息斂聲起來。


    “你們過年的時候,不是還送了禮物有了來往?”謝家大太太今兒就是想要套話,弄清楚秦荽和九王府的關係,以及她為何得了垚香的青睞,這也是謝家男人們想要知道的事。


    秦荽故意將自己和垚香郡主的關係說得模棱兩可,越是這般,卻愈發讓人心生忌憚和猜忌。


    而且,如果有一天,垚香郡主知曉她今兒的話,也是挑不出錯來。


    其實,旁人都忽略了當初垚香郡主宴請的其實是三人。


    回去的馬車上,秦荽沉默地看著窗外街景,熙熙攘攘街道上,行人神色各異,皆為了自己的事情在忙碌著,奔走著。


    “你說,人為何要來這世上走這麽一遭呢?”她突然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青古和青茜對視一眼,不曉得太太是問誰?亦或者是自言自語?


    青茜活潑些,眨了眨眼睛道:“奴婢覺得是湊熱鬧,這街上這麽熱鬧,就是人多啊,要是沒有了人,這街上可就冷清得很,那就十分無趣了。”


    秦荽確實是自言自語,卻在聽了青茜的話後,忍俊不禁,馬車裏的氣氛頓時便愉悅了起來。


    各位一直支持我的讀友們,這幾日忙著過年事宜,確有些忙碌。所以,年前每日一更,敬請諒解!大家能相遇,也是一段緣分;玖月禾萬分感謝各位的陪伴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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