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往往都是癡情的,可男人就未必如此想了。相同的條件,相信你的丈夫和你的選擇會有所不同。”


    九王爺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秦荽跪在地上,頭觸地,看似恭敬,實則在盤算九王爺究竟是什麽意思?


    她的第一反應是:九王爺看中了自己的容貌肖似心心念念的故人,便有意讓自己入他的後宅,睹人思人也好,將自己做個替身也好,總之,他先要解決後顧之憂,那就是秦荽的家人。


    說家人不貼切,隻有那個丈夫是必須要切割掉的。


    可是,秦荽又總覺得有些違和,究竟是哪裏不對,現在的秦荽是無法冷靜下來細細思量的。


    “求王爺成全!”秦荽又磕了一個頭,不管九王爺的心思和話語,隻一味求饒,多餘的廢話就不說了。


    大概是九王爺覺得無趣,擺了擺手:“你先出去吧,我的提議你可以好好想想,對你和對你丈夫都有好處,對你的子女將來就更好了。”


    秦荽恭敬磕了頭,起身,強忍著酸軟的身體朝外走去。


    跨出門,冷冽的空氣灌入鼻腔,直衝五髒六腑,秦荽的混沌的腦子頓時清醒了不少。


    身子骨也有了力氣,挺直了腰背走了出去。


    青古和李四娘忙上前攙扶她,雖然進去不到一炷香,可等在外麵的人卻也著急得很。


    九王府的侍女將人送去了內眷們相聚的場所,今兒來的都是皇親國戚和勳貴世家,大家都沾親帶故,相談甚歡,對於陌生的秦荽是眼風都不會掃一下。


    秦荽也沒有心思去和這些人攀談,她的位置在最末尾,倒也無人打擾,便靜下心將九王爺的話和見麵的細節一一琢磨琢磨。


    她進去的時間不長,不到一炷香,九王爺一共表達了兩個意思:第一,秦荽和他的故人容貌性情相似。


    第二,他說讓自己和夫君和離,來九王府居住。


    這個居住究竟是什麽意思?


    最後讓自己離開,還說讓自己好好考慮。還說對蕭辰煜好,對自己的孩子好,這句話是建議還是威脅?


    思慮過甚的後果是,就連垚香郡主抱著孩子來大殿裏走了一遭,秦荽也沒有怎麽在意,畢竟,她隔得遠,又看不見,湊上去就更是沒臉沒皮了。


    很快,垚香郡主就讓人抱著孩子離開,她坐下來陪各位客人用餐。


    秦荽注意到左側前麵的一位貴婦,那是杜梓仁的母親。


    在前世,秦荽跟著謝家老太爺去參加杜家的宴席,也曾看過,隻不過,杜太太從未單獨和她說過話,大概是看不上秦荽的身份,怕掉了麵子。


    杜梓仁的母親是個美貌婦人,圓臉杏眼,即便年過半百,卻因為保養得當而顯得風韻猶存,是個有手段有心機的後宅婦人。


    看得出來,杜太太很開心,可垚香卻是淡淡的,不過也是頻頻舉杯勸酒,宴席過半便不勝酒力,起身離了桌。


    主人走後,大家跟左右相談甚歡,倒是無一人拘束或者不滿,倒是兩位未曾成親的公主提前走了,眾人起身恭送,隨後又開始攀談起來,好不熱鬧。


    有一個丫鬟走過來,邀請秦荽去見垚香郡主。


    秦荽真的是不願意去了,她不曉得這九王爺和垚香究竟要做什麽?


    就自己和蕭辰煜如今的身份,來這個地方和這些貴人一起赴宴就是不妥的,做與自己身份和能力不匹配的事兒,可不是什麽福,而是禍啊。


    垚香郡主坐在貴妃榻上,半合著眼,麵頰潮紅,高聳的發髻已經摘除,隻挽了個鬆鬆的墜馬髻,倒是好一副美人醉臥圖。


    可惜,來的不是位青年俊才,而是心裏帶著些許怨氣的秦荽。


    在垚香郡主睜開眼的時候,秦荽馬上換上了一副笑臉,走上前道了萬福:“垚香郡主萬福!”


    垚香嘴角勾笑,似是嘲諷,漫不經心指著旁邊的繡凳:“坐吧,無需這些虛禮!”


    秦荽走過去坐下,侍女搬來一個茶幾放在秦荽的身側,又有人上了茶和精美點心。


    “外麵的東西難吃得很,你怕是也未曾動筷子,吃點吧!”垚香用手指尖輕輕揉搓自己的額角,眉頭也輕輕蹙著,可見是真的不太舒服。


    秦荽笑了笑,撿了一塊白玉似的梅花形糕點吃了,小小一塊放入口中,剛好!


    又喝了一口茶,算是全了垚香的好意,秦荽便不再動了。


    垚香放下手,睜開眼打量秦荽。


    兩人算是第二次見麵,第一次,垚香的注意力其實都放在了魯九身上,對於秦荽兩口子都不怎麽在意的。


    可今兒的秦荽與那人分外不同,說不出哪裏不一樣,但就是能感覺出來。


    仔細一想,垚香歸結於,秦荽的氣度不同了,更穩重內斂,就好像是把收鞘的匕首,鋒芒盡藏。


    是的,秦荽雖然是盛裝,卻不那麽刺眼了。


    一個年紀輕輕就懂得收斂鋒芒的女人,是個可怕的人。


    “魯九怎麽樣了?”


    萬萬沒想到,垚香會問魯九如何,秦荽還以為她會問自己去見九王爺都說了些什麽,所以,秦荽準備的說辭用不上,一時竟然卡住了。


    垚香挑眉,很是疑惑自己的問題很難迴答嗎?


    秦荽抿了抿唇,調整狀態掩飾自己的尷尬,笑道:“他挺好的,也當爹了!”


    垚香眼神有一刻的失神,雖然看著秦荽,實際上好像已經看向了遙遠的鄲城。


    秦荽此時的腦海裏突然蹦出一個想法:難不成,垚香對魯九還是念念不忘?


    不能吧,垚香不是都生了孩子了嗎?而且這個孩子還是杜家和九王府的種,這是個從出生前就牽動了各方勢力的孩子,將來是大富大貴還是會如何,誰也說不準。


    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如果垚香不是郡主,而是一般小家碧玉,說不定還真能和魯九成雙成對,相攜一生呢。


    兩人都各懷心思,屋裏竟然靜寂了許久,隻有香爐的香依然嫋嫋。


    “你要不要看看孩子?”垚香突然說道。


    秦荽一愣,她看什麽孩子?


    但是主人邀請,加上本是孩子的百日宴,說起來,這才是今日的主角,於是,秦荽點頭。


    垚香郡主對外麵吩咐了一聲抱孩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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