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荽等了許久,還是不見蕭辰煜出來,便坐不住了。


    李四娘道:“我去問問,太太先莫要著急。”


    說完,便給青古使了個眼色,讓她看好秦荽,青古強壓下心裏的惶恐,點頭應下。


    秦荽撩開簾子,看著李四娘走到門口,詢問了許久,那守門的侍衛擺著手,李四娘還要多說,卻看得見那守衛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了。


    不用想,秦荽也知道,李四娘沒有問出結果來。


    想了想,秦荽彎腰出去,青古忙拉著她的袖子:“太太要去作甚?”


    秦荽冷靜果決地抽出袖子,淡淡地說了句:“去找你們的二爺回家!”


    秦荽快步朝門口走去,恰在此時,大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來幾個人。


    其中最打眼的莫過於雙頰通紅,有著明顯醉意的男子。


    他很年輕,約莫二十上下,長得不算多俊美,可身上的貴氣卻平添了幾分氣勢。


    秦荽焦灼的神情在這一刹那變成了驚詫,腳步頓住,一時忘了掩藏眼神,直勾勾地看著那人。


    男子也頓住腳步,他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看著微微仰頭望著他的秦荽,稍顯混沌的腦子突然就好像被什麽擊中了一般。


    腦海裏,有個聲音閃過:自己應該是見過這個女子,可為何又無從記憶起?


    四周的人都愣住了,這兩人是什麽意思?大庭廣眾之下,就如此“四目相對””含情脈脈”的,是不是有些不妥當?


    尤其是這女子,明顯是婦人打扮啊。


    李四娘急忙走過來,伸手攙扶秦荽,實際上手上用了力抓住她的胳膊,此時,李四娘才發現,秦荽的胳膊在不停的顫抖,非常細密,卻因為穿著厚重的衣袍,所以看不出來。


    “太太,天冷,您還是會馬車上等吧!”


    此時,青古也抱著狐狸皮披風趕了過來,幫秦荽披在肩頭。


    秦荽終於回過神,低頭看塞在手裏的小火爐,借此收斂起眼裏的情緒。


    杜梓仁,真是好久不見!


    低著頭的秦荽,在心裏說道,可嘴角卻泛起若有若無的冷笑。


    馬車駛來,杜梓仁帶著一群跟班走下台階,卻並未朝馬車走去,而是徑直走到秦荽的麵前,朝著秦荽作揖,客氣得很:“這位太太麵生得很,卻又有著非常熟悉的感覺,可是在何處見過?”


    秦荽抬起頭,看向的卻是杜梓仁右側的脖頸,記憶裏,杜梓仁的脖子鮮血淋漓


    杜梓仁被秦荽的眼神激起了好奇心,還待再問,就聽身後的跟班痞笑著開玩笑:“在何處見過?自然是在夢裏相見啊!哈哈哈,有緣千裏來相會,這可不是一般的緣分啊!”


    李四娘和青古都非常氣憤,這是在九王府的門口,居然遇上這樣一群浪蕩子,就此調戲正經人家的太太,簡直是無恥至極。


    秦荽看向杜梓仁,嘴角輕輕勾了勾,眉尾微挑:“此人拿公子如此當眾取樂,公子倒是好脾性,被人汙了名聲也淡然,倒是令小婦人刮目相看。”


    說完,點了點頭,轉身朝九王府的大門侍衛走去。


    丟下的一句話,絕口不提自己的名聲,卻足夠讓回過神的杜梓仁氣惱不已,轉身便給了那人一腳。


    那人萬萬沒想到啊,不過是湊個趣,幫個閑腔而已,居然就被踢出了杜梓仁的跟班隊伍了。


    侍衛看了一場好戲,對秦荽倒也客氣,聽她詢問自己的丈夫時,遲疑片刻後,才道:“太太稍等,我讓人進去打聽一下人走了沒?”


    秦荽道了萬福,確實人多,人家又不認得自己的丈夫,非要人家說出蕭辰煜離開與否也是為難人。


    杜梓仁吩咐那個多嘴的人以後不必跟著自己後,轉身看了客氣和侍衛說話的婦人,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浮現腦海,對,這個女人和他必定有所牽扯,或者說是羈絆?


    直到上了馬車,杜梓仁都沉默著,他實在是想不通,一個陌生女子,為何能讓他產生如此複雜的情緒?


    他吩咐小廝:“去打聽一下,此人是誰?”


    小廝明白是打聽誰,點頭後下了車。


    他躲在一旁觀望,天冷得很,小廝小小幅度的跺著腳,遠遠望著九王府門口那小小模糊的身影,有些奇怪:咱家這位爺難道看上了這個成了婚的婦人?


    進去詢問的侍衛出來,告訴秦荽:“在下去宴席廳看過了,已經走完了,桌椅都撤完了。我還四下看了一圈,並未有喝醉的人。”


    秦荽的心沉入穀底,蕭辰煜出來了肯定會等自己,絕對不會提前離開,而這樣的場合,蕭辰煜也不會不管不顧喝醉酒才是。


    唯一的可能是,蕭辰煜遭了暗算,而且人還在裏麵。


    秦荽提議,自己要見垚香郡主,卻被拒絕放她進去。


    見美人焦急,侍衛也心軟了,喊了一個家丁出來,讓他去一趟垚香郡主哪裏報個信,看垚香郡主要不要見這位蕭二太太?


    過了好一會兒,家丁出來,對著秦荽客氣拱手作揖,道:“郡主說了,她疲乏得很,不見客了。不過,讓小人給蕭二太太帶一句話,‘且寬心,無礙!’。”


    有了垚香郡主的這句話,至少讓秦荽的心終於鬆了鬆。


    此時,秦荽總算是緩過來,再李四娘和青古的攙扶下,上了馬車,也不走,隻是靜靜等著。


    蕭辰煜不出來,她便等死在此地。


    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洋洋灑灑好不歡快。


    馬車裏點了炭盆,燃了香,不冷,還溫暖。


    可三人的心就如同這冰天雪地,寒冷徹骨。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都開始偏暗時,門終於開了。


    秦荽聽見動靜,一把撩開簾子望去,就看見蕭辰煜好端端地走了出來,還轉身對送出來的人躬身作揖。


    那人也回了禮,又看向秦荽的馬車,笑著指了指,示意蕭辰煜快走。


    蕭辰煜轉身下了台階,便大步朝馬車走來,越走越急,三兩步上了馬車,徑直在秦荽的身邊坐下,不顧李四娘和青古在場,更不顧忌肩頭雪花,一把將秦荽牢牢鎖在懷裏,臉頰相貼,交頸相擁。


    蕭辰煜的身上並不冷,看來是在室內,身上還有一股子奇異的香味,那是九王爺房裏燃的龍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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