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仙命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訴苦,越說越苦悶,青袍道士沒有打斷他,安靜的傾聽著。


    許久。


    呂仙命歎息一聲,道:“道長,你覺得我該追求怎樣的人生?”


    他從小好強,不能當天下第一,這讓他覺得人生已經失去方向與意義。


    青袍道士笑嗬嗬道:“來我這悟心觀的人枯坐一段時間後,都會問出類似的問題,我給不了答案。”


    呂仙命抬眼看向他,不由歎了一口氣,旋即,他看向麵前的石像,問道:“道長,此像是何來曆?”


    青袍道士撫須迴答道:“他是鴻玄帝。”


    鴻玄帝!


    呂仙命的眼神變得微妙,這個名字在帝海可謂是人盡皆知,他自然也聽聞過。


    “我記得鴻玄帝並非長這個模樣,他不是三頭六臂嗎?”呂仙命好奇問道。


    青袍道士笑著迴答道:“鴻玄帝有上千法相,代表著世人的千麵千相,你知道這一麵的鴻玄帝有怎樣的故事嗎?”


    呂仙命盯著鴻玄帝的石像,覺得這座石像很普通,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凡之處。


    青袍道士繼續說道:“這位鴻玄帝生來伴隨著天地異象,他的誕生讓他所在的大陸迎來七天七夜的暴雨,各地災害不斷,因此,他被認為是災星,所以他從小就遭受族人的排斥、恐懼,一直到他展露天賦……”


    呂仙命被他所講的故事吸引,不由偏頭看向他。


    “鴻玄帝自修煉起,前三百年,縱橫無敵,他與你一般,甚至能跨越兩層大境界作戰,直到後來,他遇到了當世的另一名天縱奇才,比他年長百歲,那人以絕對強勢的姿態擊敗了他,讓他成為了笑柄。”


    “鴻玄帝頹廢數年後,潛心修煉,閉關悟道,兩百年後他創造通天帝鑒,驚天地,泣鬼神,可惜,當他想要找宿命之敵複仇時,那人早已隕落,這也成為了鴻玄帝最大的遺憾。”


    青袍道士的話聽得呂仙命皺眉。


    青袍道士意味深長道:“自古以來,威名不朽的萬古強者何其多,並非誰都是縱橫無敵一生,昔日降龍大聖也曾被天罡聖體擊敗過,他與鴻玄帝一般,想要複仇時,對方卻已經隕落,你現在遇到的對手看似不可戰勝,可你能確定等你達到人間頂點時,他可還在?”


    呂仙命動容。


    “人的一生很長,修仙之路更是漫無盡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數,但所有的劫數在時間麵前都不值得一提,一旦伱熬過去,再迴首看去,當下讓你過不去的坎兒,你隻會一笑而過。”青袍道士幽幽說道。


    呂仙命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神采,他站起身來,朝著青袍道士彎腰行禮。


    “多謝春秋道長指點,雖然我依舊放不下,但至少有了一絲期盼。”呂仙命強顏歡笑道。


    春秋道長突然笑道:“既然如此,我這裏有一樁機緣,不知你敢不敢去。”


    “是何機緣?”


    “鴻玄帝的傳承機緣。”


    “嗯?”


    ……


    大霧彌漫,海水幽暗,壓抑而驚悚。


    方景探著小腦袋,四處張望,方望坐在他身旁,靜靜的看著前方。


    跟著獨孤問魂已經飛行大半個月,沿途遇到過一些麻煩,都被獨孤問魂解決了。


    獨孤問魂擁有大乘境九層的修為,戰鬥時散發出來的氣息遠比平時要強,讓方望高看他一眼。


    不過獨孤問魂雖強,論天資,未必比得上楊獨、楚尹,他已經快滿五百歲,比方望大三百多歲。


    “穿過這一帶就要抵達帝墓島,最多兩個時辰。”獨孤問魂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方望瞥向他,問道:“你似乎很熟悉。”


    獨孤問魂笑著迴答道:“實不相瞞,兩百年前來過,被帝海三仙打得找不著北。”


    小紫困惑道:“帝海三仙怎麽留你一命了?”


    “隻是正常爭奪機緣罷了,帝海三仙之所以被稱為仙,不止是修為高深,他們確實有仙人做派,這也是為何玄朝出事,他們沒有出手的原因,因為他們活得比玄朝還久,他們並不認同玄朝。”獨孤問魂迴答道。


    小紫一聽,更加好奇,不由追問帝海三仙的事跡。


    一路前進。


    往後他們遇到不少天災,但在獨孤問魂的帶領下,他們輕鬆度過,方望注意到沿途有先天禁製,很容易迷失,獨孤問魂帶他們走的是唯一的出路。


    兩個時辰後。


    方望終於瞧見帝墓島。


    磅礴大霧之中,帝墓島宛若一隻巨手,有四座山峰在島上並立。


    入島後,方望帶著方景落地,小紫變小,落在他的肩頭上,獨孤問魂走在前麵,繼續帶路。


    已經來到帝墓島,獨孤問魂不再開口,之後的路途顯得沉寂。


    穿過一片雨林,他們來到一處山穀內,位於兩峰之間,山穀內雜草縱橫,因為天上陰雲密布,導致山穀陰森可怕,隨著寒風吹動,穀內的花草搖動,宛若浪潮。


    方望瞧見山穀的三個角落各立著一根石柱,石柱上皆有人打坐,這三個石柱形成三角之勢,中間有一座圓形祭台,表麵布滿青苔。


    “三位前輩,晚輩又來了,你們可還記得我?”


    獨孤問魂抱拳行禮,笑著問道。


    此言一出,帝海三仙紛紛睜眼,這三人衣衫襤褸,頭發亂糟糟的,甚至看不清他們的臉。


    “是你,我記得你,叫什麽來著?”


    “哈——大夢千秋,今夕是何年?”


    “乏了,還想繼續睡。”


    聽著帝海三仙的話,獨孤問魂一一迴答。


    得知已經過去兩百年,帝海三仙感慨萬分,彼此聊了起來,不再關注獨孤問魂,至於方望與方景,則完全被他們忽略。


    方望看著帝海三仙,心裏頗為古怪。


    跟他想象中不同,怎麽感覺這三人瘋瘋癲癲的?


    “上次入睡前,我們聊的什麽問題來著?對了,是否有天涯海角,你問問獨孤小子,他正好不屬於帝海,這兩百年裏肯定到處跑。”


    “壓根就沒有天涯海角,三弟,你忘了嗎,我們曾經遊曆天下數百載,哪有什麽天涯海角。”


    “無聊,這天下就是一個球,沒有什麽中心之地,誰最強,誰在的地方就是人間的中心,我看你們兩個,就是老糊塗了。”


    帝海三仙越聊越激動,甚至開始破口大罵。


    沒過多久,三仙急眼了。


    轟!


    三人同時爆發出恐怖氣勢,令整座帝墓島震顫,方望眼神一凝,用自身氣勢庇佑方景與小紫。


    幾乎是同時,帝海三仙扭頭看向他,眼神犀利,在昏暗的山穀裏,三人的目光是那麽的可怕。


    獨孤問魂運功,強裝鎮定,隻是目光忍不住瞥向方望。


    他暗自心驚。


    方望麵對帝海三仙的氣勢,是那麽的雲淡風輕,他甚至能感受到帝海三仙在加大自己的氣勢,可就是撼動不了方望。


    方景下意識抱住方望的手臂,一臉不安的望著帝海三仙。


    很快,帝海三仙收迴目光,三人不複先前瘋瘋癲癲的模樣,全都凝重的看著方望。


    “後生可畏,了不得。”


    “金身境四層便能超越我等?是我瘋了,還是我沒睡醒?”


    “乖乖,看他的根骨,好像不到一百五十歲。”


    帝海三仙嘖嘖稱奇道,他們的話令獨孤問魂動容,難以置信的看向方望。


    獨孤問魂一直覺得方望跟自己差不多的歲數,活了四五百年,即便如此,在四五百歲的年紀就能誅殺涅槃境大修士,已經很不可思議。


    方望竟然不到一百五十歲?


    而且才金身境四層?


    獨孤問魂驚了。


    帝海三仙雖道出方望的真實修為與年齡,但他們並沒有驚恐,反而又恢複之前瘋瘋癲癲的模樣。


    他們開始說起以往遇到的天驕人物,甚至拿上古大聖跟方望比。


    獨孤問魂見他們沒有動手的意思,不由問道:“三位前輩,我們想接受鴻玄帝的考核,不知這一次可否讓我們嚐試?”


    聞言,帝海三仙瞬間安靜下來。


    他們齊齊看向方望,沉默數息時間,然後他們同時施法,揮掌打向祭台。


    轟!


    祭台迸發出強光,強光之中竟然出現一條紫色光線,逐漸變大,好似一扇門。


    “去吧,我等已經死心,若是有生之年能看到後輩得到鴻玄帝的傳承,那我們也能死得瞑目。”


    “沒錯。”


    “嗯。”


    帝海三仙接連開口道,方望忍俊不禁,這三人隻要有人開口,另外二人就會跟著開口,絕不落下。


    獨孤問魂連忙行禮,然後遞給方望一個眼神,跟著飛入祭台強光之中。


    方望拉著方景,緊隨其後,迅速飛入強光中,消失不見。


    刹那間,方望感受到一股強大束縛力,在無法視物的情況下,讓他下意識想催動九幽自在術,好在他及時忍住。


    很快,方望感覺自己落地,他當即睜開眼睛。


    他發現自己依舊在山穀內,腳下是祭台,隻是周圍沒有三根石柱,更無帝海三仙。


    方景、小紫、獨孤問魂也不在。


    方望皺眉,他抬眼看去,目光鎖定在山壁上,那裏趴著一隻金毛猴子,手腳貼在山壁上,正用戲謔的目光盯著他。


    “你來了,這已經是第九次來了。”


    金毛猴子發出一道滄桑的男聲,他的話令方望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正想多問,金毛猴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雖然稀奇,不過比起那位在意你的她,來的次數不算多,她來了五十次。”


    “當然,你們都比不上他,那小子來了十萬三千多次,我都記不清了,實在是不想看到他,他無趣得很,還很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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