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請燭如來加入望道隻是方望的玩笑之言,他想用這種方式提升燭如來的信心,哪成想這廝還真要來。


    方望猶豫道:“你若是來了,那金霄教怎麽辦?這樣吧,倘若以後金霄教飛升,你不想飛升,再來我這裏,我也不好直接挖人,金霄教與望道屬於盟友,共進退,你在哪兒都一樣。”


    燭如來搖頭道:“這還真是周雪的意思,她看中了佛宗的一名弟子,怕我滅了佛宗後,我與他同在一教會產生麻煩,所以推薦我加入望道,而且望道正好缺人,當然,你若是不想我加入,我也可以不加入。”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方望自然不好拒絕,隻能說道:“此事了結後,我問問周雪,倘若她是真的願意讓你來望道,我自然不會拒絕,十二道宗必有你一席之位。”


    周雪曾評價過燭如來,有大聖之資,隻是死在佛宗的圍攻下。


    不是所有失敗者資質都普通,不是隻有天資最強者才能笑到最後,有時候,氣運比天資更重要。


    方望與周雪已經改變了這世上大部分人的命數,未來誰飛升,誰成聖證帝,已經是未知數!


    方望與燭如來一邊趕往佛宗,一邊聊著,關係越來越近。


    ……


    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上,兩排姿態挺拔、麵容威嚴的僧人並肩而立,兩排僧人麵向彼此,宛若守衛。


    在他們頭頂懸浮著一個個蓮座,大小不一,上麵的佛陀也體型不一,姿態不一,有人大如山嶽,有人側臥著,有人雙手掐指放在膝蓋,畫麵令人眼花繚亂。


    在大殿正前方,立著一尊百丈高的金佛,身形魁梧,麵容威嚴,閉著雙目,但額頭上有一隻豎眼睜著,正盯著前方跪在地上的一名和尚。


    這名和尚穿著樸素的僧衣,身形略顯單薄,額頭緊緊貼著地麵。


    豎眼金佛緩緩開口道:“神心,伱師父犯了大戒,你跪再久也沒有用,佛不能偏袒任何人,哪怕他是本座的師弟,是你的師父。”


    聞言,被稱為神心的僧人抬頭,露出一張清秀容顏,他急聲道:“祖佛,我師父是犯了大戒,但那是因為被邪魔算計,才誤傷無辜,就算要懲罰他,也犯不著削其真魂,奪其寶靈啊。”


    “我師父活了三千載,救過多少生靈,此番也是為了救人,才誤入邪魔製造的魔障,將無辜生靈當成邪祟殺害,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可也得分個主次緣由,退一萬步講,我師父救過千萬生靈,這份功德難道敵不過誤殺數百人的罪過?”


    祖佛依舊麵無表情,道:“阿彌陀佛,我等佛僧,就該嚴於律己,功過相抵,邪魔外道都是這般寬恕自己的,不殺生有時候比救生更難,神心,你若是悟不透這一點,就沒有資格繼承舍利子,下去吧。”


    “可是……”


    神心急了,正想開口,周圍的佛修紛紛開口,異口同聲,震耳欲聾。


    “下去!”


    “下去!”


    “下去!”


    宛若億萬人在齊聲呐喊,聽得神心神魂顛倒,臉色煞白,連忙起身,行禮告退。


    他搖搖晃晃的走向大殿門口,沿途的僧人都麵無表情,仿佛沒有瞧見他。


    不知走了多久,神心終於走出大殿,他如釋重負,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大汗,迴頭看去,殿內響起念經聲,他已經看不到祖佛的身影。


    神心臉色暗淡,轉身走下台階。


    天上赤雲彌漫,宛若黃昏天,舉目望去,此處是最高的山頂,一覽眾山小,其他山峰上坐落著諸多寺院、廟宇,山嶽延綿,皆是如此風景。


    神心恍惚地走下台階,一直等到夜幕降臨時,他才迴到自己的寺院。


    他來到屋內的石床上,背靠著牆壁,雙臂抱腿,將臉埋入臂膀中。


    月光從旁邊的窗戶內灑下,將他的影子拉長。


    忽然,他的影子之中分化出另一道影子,身形看起來與他相似,這影子轉身,麵向他。


    “你應該明白,你師父之所以罪過如此大,是因為他誤傷的無辜之人來自聖族,倘若隻是一群凡人,別說你師父,就算是尋常弟子,也不會鬧到戒律殿。”一道陰冷的聲音響起。


    神心的身形一僵。


    陰冷聲音跟著說道:“你師父之罪,不在於殺生,在於與現世祖佛的佛理之爭,你何必去管,更何況你師父也不是好人。”


    神心一聽,猛地抬頭,雙目充斥著血絲,怒聲道:“不得胡言,你懂什麽!你隻是我的心魔,難道你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事?”


    陰冷聲音笑道:“沒錯,我確實能看到,我雖然是你,但我不需要靠你的眼睛去辨別這個世界。”


    神心沉默。


    “其實我知道是誰殺害了你的父母,殺害了你的哥哥姐姐,你想看看當年的景象嗎?”陰冷聲音用一種蠱惑的語氣說道。


    神心咬牙道:“我不看,都是假的!”


    “你以為現世祖佛與那些金佛看不到我的存在?以他們的道行怎會說出你隻是雜念多這樣的話,其實他們一直期待的是我,而不是期待你。”


    “你什麽意思?”


    神心臉色大變,他被心魔折磨兩百年,曾多次找宗內前輩詢問,但得到的話都是他心思浮躁,多念經就好,起初他信了,可心魔一直在。


    地上的影子攤手道:“佛宗看重的是你的天資,你師父也因此殺害你的家人,將你帶迴佛宗,別看你師父與現世祖佛鬧得厲害,那隻是爭權罷了,你師父不會有事的,倒是你,你可能出事,天道方望的橫空出世讓佛宗有了危機感,他們等不起你了,他們要將你逼瘋,讓我奪舍你,徹底展露天賦。”


    “不可能……不可能……”


    神心顫聲道,就連身軀也開始顫抖。


    這時,地麵上又多出七道影子,加上神心的影子,一共九道影子,齊齊麵向神心。


    “這些凡人誤以為我是你的心魔,他們大錯特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他們想掌控我們,我們豈能讓他們如意?神心,醒醒吧,你一直活在騙局裏,何不像那方望一般,活得自在,活得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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