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道莊園。


    黑色高級轎車緩緩停下。


    “少爺,老爺在書房等你,請跟我來。”


    韋恩點點頭,拿著手提箱跟在管家梅根身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梅根麵無表情的臉上看到了幾分凝重。


    書房中,奧斯頓雙手負後站在窗前,少見地沒有把玩古銀幣。


    韋恩拿著手提箱走入書房,梅根關門、站崗、隔音結界三連流暢,動作一氣嗬成。


    奧斯頓轉過身,看著韋恩手裏的手提箱,皺眉一言不發。


    “奧斯頓,你說我惹上的大麻煩究竟是什麽?”韋恩將手提箱放在書桌上,展示箱子中的四件寶物。


    “魔法部。”


    奧斯頓直接給出答案,上前兩步,報出四件寶物的名字:“月影之書、遺忘者手稿、火元素之戒、龍血……”


    他臉色古怪看著韋恩,從上衣口袋中取出古銀幣把玩,好一會兒後才說道:“居然真的在你手裏,你是怎麽做到的?”


    “什麽叫真的在我手裏,你不是有確切情報嗎?”韋恩撇撇嘴,該死的老登,居然耍詐騙他。


    “我收到的確切情報來自月光教會,大祭司菲洛米娜·厄休拉經曆了當晚的一切,月光教會非常憤怒,要求魔法部立即交出兇手。”


    奧斯頓說道:“據大祭司所言,當時危急萬分,月光教會遭遇埋伏死傷慘重,多虧一位名叫艾薩克的天父教廷黃金法師出手,否則連她都性命不保。”


    “艾薩克的實力固然強大,但魔法部埋伏的人手太多,手提箱還是被搶走了。”


    “……”


    韋恩撓了撓頭,什麽亂七八糟的,要不他人在現場,隻聽這些情報肯定迷糊。


    艾薩克是誰,他嗎?


    如果是,隻能說阿姨真好,會疼人。


    不過……


    韋恩心髒砰砰跳:咽了口唾沫道:“這和魔法部有什麽關係,盧澤爾堡是天父教廷的地盤,不在我們溫莎魔法部的管轄範圍之內,月光教會應該懷疑死亡、黑暗教會才對。”


    “你什麽都不知道?”


    奧斯頓輕咦一聲,見韋恩的確什麽都不知道,表情更加古怪:“什麽都不知道就敢黑吃黑,看來我要對伱的無知和勇氣重新進行一次評估了。”


    “勇氣我承認,無知暫且放一邊,先說說究竟怎麽迴事?”


    “月光教會的大祭司在盧澤爾市遭遇魔法部的埋伏,禁魔領域、鏡麵空間投射結界、龍血改造體,這些魔法部都有,盤查庫存,的確有一部分無故遺失,數量也能對得上。”


    奧斯頓說道:“月光教會是對的,我們魔法部發動了伏擊,換言之,你黑吃黑幹掉的是自己人。”


    他看了目瞪口呆的韋恩一眼,指著手提箱講出了前因後果。


    “這些是月光教會和魔法部的私下交易,月影之書由一位副部長索要,遺忘者手稿是普朗克院長要的東西,我點名要了龍血,另一位鬱金香家族要了火元素戒指……”


    “原本還有星空巨獸的血肉,但據月光教會大祭司所言,她當時拿來保命,已經用掉了。”


    說到這,奧斯頓歎了口氣,拿起裝有龍血的封印瓶,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龍血還是到了他手裏。


    韋恩瞪大眼睛,分析情報,在腦海中梳理一遍,得出了魔法部殺人越貨的結論。


    “知道你惹上什麽麻煩了吧?”


    奧斯頓輕笑,瞥了韋恩一眼:“原本魔法部的勾當不會暴露,因為你,現在處境非常被動,部長大人雷霆震怒,我們所有人都挨罵了。”


    “部長大人是誰?”


    韋恩聽得很清楚,奧斯頓對五名私下索要賄賂的魔法部成員稱唿各有不同,兩位鬱金香家族、普朗克院長、副部長。


    由此可推測,傳奇法師普朗克並非魔法部副部長,隻是高層,副部長的實力肯定強於普朗克,至少傳奇法師半步巔峰大圓滿。


    副部長都這麽厲害了,部長豈不是要上天!


    “部長是女王陛下。”


    “……”


    也對,一切最高統帥都是女王,符合國情沒毛病。


    韋恩一肚子問號,繼續問道:“所以,魔法部從未放寬對月光教會的壓製政策,一開始就不打算讓他們擴張,給了張空頭支票,把人騙到盧澤爾堡,殺人奪寶再把罪名栽贓到天父教廷身上?”


    “不,月光教會可以擴張,這是已經確定的事實,不存在欺騙,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敢心安理得索要賄賂。”


    奧斯頓皺眉說道:“但不知道是哪位高層,打著魔法部的名義誘騙月光教會,把大祭司騙到盧澤爾堡伏殺。這件事正在調查,他隱藏得很好,幾乎沒有留下線索。”


    韋恩恍然大悟:“懂了,這是官方說辭,推卸責任,一切都和魔法部無關。”


    “這次不是推卸責任,的確有人這麽做。”


    奧斯頓解釋道:“魔法部同意了月光教會的擴張,不管目的是什麽,兩家都在蜜月期,各取所需正是合作最愉快的時候,魔法部不會痛下殺手,這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而且索要賄賂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對月光教會也是一件好事,隻有魔法部的高層拿了,月光教會才會安心。


    看似索賄,實則表態,這叫政治藝術。


    韋恩直接傻眼:“你的意思是,有一位高層貪圖五件寶物,想全都要,所以才布置了一切,還把罪名栽贓到了魔法部頭上?”


    “就目前來看,的確是這樣,所以部長大人才會如此震怒。”


    奧斯頓看了韋恩一眼:“王室對魔法界的戰略一直是拉攏一批打壓一批,從不和某一方惡交,沒有戰爭隻有生意。這次直接殺人影響非常惡劣,其餘幾家教會都在旁觀,如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你能想象到後果嗎?”


    韋恩大致可以想象,耍嘴皮子上升至暴力,溫莎敢開先河,幾家教會就敢跟進,以後別想太平了。


    想到這,韋恩不禁再次問道:“真的不是魔法部的意思,而是某一個高層叛變了?”


    “叛變這個詞用得不錯,是個好罪名。”奧斯頓認真思索起來。


    韋恩一頭黑線,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閑心考慮怎麽栽贓政敵!


    “按照月光教會大祭司所言,四件交易物品被魔法部奪走,現在東西在你手裏,也可以視為在我手裏……你這樣我很難做啊!”


    奧斯頓握著古銀幣坐在沙發上,樂嗬嗬道:“太頭疼了,要不把你交出去吧,作為家族繼承人,你為了家族犧牲一下,怎麽樣?”


    韋恩撇撇嘴,陰陽怪氣還了迴去:“可以是可以,但請寬限一個月,我這個家族繼承人還沒傳宗接代呢,等維羅妮卡懷了,我再死不遲。”


    奧斯頓:(言)


    韋恩:(益)


    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兒,奧斯頓先開口道:“叛徒是誰,目前不得而知,我們五個索賄的高層嫌疑最大,有動機也有能力私下調用這麽多資源。”


    “你救下了月光教會的大祭司,擴大了事態,部長很不滿意,但同樣的,如此多此一舉的行為為我洗刷了嫌疑。”


    奧斯頓好奇道:“月光教會的大祭司使用了星空巨獸血肉,可見她已經被逼到了絕境,你能擊敗敵人,幫她擺脫星空巨獸的汙染,還把她騙得團團轉主動幫你打掩護……說說看,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以為你什麽都知道。”韋恩心眼不大,還記著奧斯頓耍詐騙他。


    “我隻是看了眼結果,你還活著,就這麽簡單。”


    奧斯頓迴答幹脆,他相信自己的選擇,他的繼承人不會隻活下來這麽簡單,肯定撈到了好處。


    “我這更簡單,因為愛情!”


    韋恩驕傲道:“我讓那個女人愛上了我,愛情使人盲目,她願意為我打掩護,愛情使人強大,她因此戰勝了星空巨獸!”


    奧斯頓聽得直接笑出聲:“不錯的理由,騙騙我可以,畢竟我沒得選,騙其他人就不行了,你覺得魔法部會相信你的鬼話?”


    “萬一呢,沒準部長就信了。”


    “……”


    見韋恩不願說實話,奧斯頓無語搖頭,嚴肅道:“正經一點,你現在很危險,被很多人盯上了。”


    “艾薩克幹的,找我韋恩幹什麽?”


    “我說過,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即已成立,魔法部高層知道你就是布魯斯,你能當布魯斯,就能做艾薩克。”奧斯頓摸了摸下巴,欣慰又頭疼。


    繼承人非常優秀,去哪都不會吃虧;


    繼承人很會惹事,去哪都一堆亂子。


    讓你出門談個生意,你把魔法部的老家給炸了,攤牌吧,究竟怎麽樣你才願意消停一點?


    韋恩兩手一攤:“那咋辦嘛,是麻煩主動上門的,都打到家裏了,我必須還手。”


    “我不是怪你還手,我隻是……”


    奧斯頓語噎,繼承人總會在不經意間闖入漩渦,於危險中謀取利益,他不知如何評價,究竟算運氣好還是運氣差。


    “奧斯頓,需要把這些贓物上交嗎?”


    “隨便。”


    “這麽隨便嗎?”


    “不然呢,交出去顯得我心虛,罪名一下就坐實了,不交出去顯得我很傲慢,他們會想方設法把罪名安到我身上。”


    奧斯頓直翻白眼:“果然,把你交出去最妥當,要不你就為家族犧牲一下吧。”


    韋恩跟著直翻白眼,有朝一日他主掌蘭道家族,第一件事就是清算上任家主,睡老登的女兒,打老登的孫子,花老登的錢再把老登扔進監獄。


    樂.jpg


    “你在那樂什麽呢?”


    奧斯頓沒好氣哼了一聲,以己度人,知道韋恩肯定在編排他。


    接著說道:“你和月光教會大祭司發生了什麽可以不告訴我,如何破解禁魔領域、鏡麵空間也可以不說,但你不該救她,星空巨獸的汙染有多麽可怕,魔法部研究了很久,心知肚明,會有人因為這件事找上你。”


    奧斯頓直接講明,首先是普朗克,瘋人院院長幹的就是這一行。


    其次是索要星空巨獸血肉的波恩,魔法部的生物科研組負責人,龍血改造體就是他的傑作。


    被兩位傳奇法師盯上,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要不是奧斯頓在前麵頂著,韋恩早被抓走研究了。


    但明麵上不會,不代表私底下不會,奧斯頓讓韋恩沒事少走夜路,免得哪天就失蹤住地下室了。


    韋恩點點頭,想到了家中的古銀幣,琢磨著薛定諤該上門了。


    “最近他們不會找你,哪怕是為了避嫌也會避開你。”


    奧斯頓接著說道:“部長下達了自查命令,五個索賄的高層,每人成立一個調查小組,調查其餘四人誰才是叛徒。”


    “政治鬥爭嗎,誰輸了誰就是叛徒?”韋恩試探道。


    “不,這次必須要抓住叛徒!”


    奧斯頓看了韋恩一眼,厲聲道:“魔法部不隻要給月光教會,還要給其他教會一個說法,叛徒做得太過分了,他打破平衡,讓整個國家陷入了信仰戰爭危機。”


    韋恩的神色凝重,世間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一旦突破零,信任便蕩然無存。


    站在溫莎的角度,的確稱得上一次大危機。


    站在其他教會的角度,溫莎能做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膽子大一點,以前是不是也做過?


    韋恩頭大如鬥,站在魔法部的角度,這件事本不會發生,死一個大祭司,不影響和月光教會深入合作,因為他,大祭司活了下來。


    好家夥,明明是執行正義,一下就成國家罪人了!


    上麵果然好眼光,其他間諜都是廢物,真給溫莎添堵還得看他韋恩。


    奧斯頓大概是看出了韋恩的鬱悶,少見安慰道:“從家族的利益出發,我第一個排除了嫌疑,這是好事,調查組你就不用參與了,最近一段時間低調點。”


    可能是不願給韋恩太多好臉色,奧斯頓說完,臉色又陰沉了下來:“你麵臨的危機,不僅是兩名傳奇法師,去盧澤爾堡之前,魔法部就有人想幹掉你了。”


    “還有這種事?”


    韋恩很納悶,正直如他從不惹是生非,就算有,也是為了打擊罪惡,怎麽老有人在惦記他?


    還是說,魔法部就是罪惡的一部分?


    “你前往盧澤爾堡,入住首都大酒店,從乘坐飛機開始,所有登記都為實名,並未隱藏行蹤。”


    奧斯頓語氣漸冷:“對方調用魔法部的資源但沒有留下可用的線索,足見準備周全,但這是後手,埋伏月光教會失敗的後續準備。如果是我,為了計劃萬無一失,肯定會調查酒店住客人員名單,以防出現不可控因素。”


    說到這,韋恩明白了奧斯頓的意思,他入住酒店實名登記,代表蘭道家族洽談生意,叛徒不可能查不到。


    奧斯頓雖沒有對外宣布他就是繼承人,但已經釋放了信號,叛徒明知如此,仍執意埋伏在大酒店,分明是打算順手把他做了。


    奧斯頓把玩古銀幣:“想法不錯,隻是低估了你的實力。”


    “豈有此理!”


    韋恩嚴肅臉點頭:“這哪裏是踢我的屁股,分明是打您的臉。”


    奧斯頓沒接話,這次的伏殺透露了很多信息,殺得不是韋恩,而是蘭道家族,他必須謹慎對待。


    半晌後,韋恩打破平靜,看向桌上的四件寶物:“這些東西怎麽辦,突然就燙手了。”


    “先放在蘭道莊園,等事情過去了再說,這幾天你住家裏,新房已經裝修好了,不要到處亂跑。”


    奧斯頓講明處理方法,龍血本就是他要的,直接留下,月影之書、遺忘者手稿備份,待事情告一段落用於交易還能再賺一波。


    火元素之戒有點困難,知識可以複製,戒指不行,看對麵出價,價格適合就交易,不合適就說丟了。


    懂了,不賺就是虧,交出去門都沒有。


    韋恩連連點頭,不愧是鏡子裏的中年版,有得賺就賺,沒得賺也要想辦法賺。


    但有一件事,他非常在意。


    “奧斯頓,龍血以誰的名義送給老師和維羅妮卡,你,還是我?”


    “我幫你收拾了這麽多爛攤子,你還想搶我的龍血!”


    奧斯頓很不爽,他還沒退位,韋恩就敢明目張膽搶他的福利,這要是退下去,以後他豈不是隻能住門房。


    “我也付出了很多,你不知道,為了得到龍血,我差點把命丟了。”韋恩連連抱怨,要不是他出力,龍血早被搶了。


    兩人又一次大眼瞪小眼,兩分鍾後,奧斯頓冷笑開口:“據我所知,你住酒店這些天,一直和秘書睡同一間套房!”


    “……”


    你又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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