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父大人再喝一杯。”


    林櫟屁顛屁顛的倒茶。


    “已經四杯下肚了。你離遠點,別礙眼。”


    江父推開林櫟,對於奪走女兒的男人,他怎麽看都不順眼。


    哪怕林櫟恭恭敬敬的給他端茶送水,在他眼裏都像是挑釁。


    “師父您喝茶。”


    林櫟返身屁顛屁顛的給秦淮遞茶。


    “放那。”


    秦淮點了點茶幾。


    林櫟:“……”


    師父的畫風……為什麽和平時完全不一樣呢。


    ……


    ……


    “請務必留下來吃午飯。我已經安排好了廚師。”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林老先生盛情邀請。


    於是一群人留了下來。


    秦淮還是第一次來林老爺子家中。


    故而為了款待秦淮。


    林老爺子與幾位老先生一起領著秦淮參觀書房。


    幾位老先生頗為期待,互相看了一眼,迅速結盟。


    平時林老頭可不會輕易打開書房放他們進來!


    這一次,能不能坑點好東西?


    ……


    “我喜歡收藏香爐與香木。書房的藏品便是以香爐和香木居多,當然瓷器、書畫也會涉獵。”


    林迢大師打開防盜門,一股醇厚如酯的香氣撲麵而來。


    其中有藥香,有果香,有花香,有清涼香。


    跨入書房。


    猶如置身百花綻放的花甸中,香氣襲人,讓人流連忘返,如癡如醉。


    隻見一排排的玻璃櫃內,擺放的全部都是麻色、栗色、黑色的香木。


    或小塊,或大件,或佛像雕刻,或佛珠,琳琅滿目。


    “看到林老先生的書房,頓時生出一種我家也有億萬藏品的錯覺。”


    商雅忍不住吐槽。


    聞言,幾位老先生啞然失笑。


    “商雅啊,你家客廳那尊樹化玉玉雕可不便宜哦。


    兩噸的重量,秦核舟的雕工,詩仙名篇的題材,夠買下我這一半的香木了。”


    商雅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秦淮家裏的萬壑鬆濤屏風,七扇山水屏,家具,但凡秦淮親自動手製造的,價值都不低。


    秦淮的家具,纖柔其表而內含勁骨,風采與氣概兼而有之。


    富豪們一擲數千萬買一套都不過分!


    隻是早已名蓋江左,作品屢屢破億的秦淮不願意賣罷了。


    商雅窘迫一笑,貌似確實如此。


    家中‘不起眼’的家具,實際上都昂貴到不行!


    “若是你還想再奢侈一些,就到玉雕市場選些玉料,瑪瑙,翡翠,讓秦淮給你雕刻酒杯、茶具。


    詩雲:葡萄美酒夜光杯,玉碗盛來琥珀光。以玉杯盛酒,好像在飲五千年的醇厚文化,豈不是妙趣橫生?”


    這個好,這個好!


    聽得林老先生的話,商雅眼前一亮,眨著晶亮的眼眸望向秦淮。


    “都滿足你。”


    秦淮寵溺點頭。


    一直以來,他都在殫精竭慮的創作,倒是工藝作品頗少。


    若雕刻一些有閑趣的用具,裝點在生活的方方麵麵,確實身心舒暢。


    秦淮打定了主意。


    其實傳統技藝的收藏和審美有兩條主線。


    一條是文人路線,或稱風雅路線。文人玩傳統技藝,本身並不在於高高在上的藝術感,也不會刻意讓其它人看不懂,而是追求清雅有趣,最好是能與誌同道合者一起點燈共賞,商業胡吹。


    如畫,如字,如玉佩,如香,如清供(插花類)……在文人看來,都講究好物共欣賞,歧義相與析。


    第二條主線,便是宮廷路線,或稱雅頌路線。


    由頌字可知,宮廷風格代表皇家威儀,故而講究極高的藝術性,或是極盡心血,或是大道至簡。


    秦淮以前的創作傾向於宮廷路線。


    換一下風格商雅玩玩文人路線也是不錯的。


    秦淮如是想道。


    迴家就給商雅雕刻!


    ……


    ……


    “林老弟,今天人逢喜事,孫媳婦到手,親家拜訪……要不要給點表示?”


    林老先生眉心狂跳,滿臉頹喪的抬起眼簾看了一眼閻老先生。


    閻老先生心可真黑。


    “親家和孫媳婦選一截木料罷。隨便選。”


    林老爺子顫抖著手,強顏歡笑,故作大方。


    “秦淮也幫了大忙的,居功至偉,不給秦淮一截香木?”


    “行行行,秦淮必須來一截,請隨意挑選。”


    林老先生退讓一步。


    秦淮確實起了決定性作用,帶走一截沉香並不過分。


    閻老先生於是目光落在秦淮身上。


    秦淮會意:“其實幾位老先生功勞都很高,我隻是稍微錦上添花。”


    “是嘛,我們都做了貢獻,理當獲得獎勵。”


    閻老先生立刻抓住機會,玩套路他最拿手了。


    林老先生:“……”


    完了。


    被坑了。


    林迢大師立刻意識到不對,然而已經沒了退路。


    秦淮這句話太致命。你這個時候謙虛個屁啊,林迢大師欲哭無淚,也不知道秦淮是故意為之,還是天然黑。


    商雅:“……”


    她發現在閻老先生的教導下,秦淮小哥哥現在套路起來真真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堪稱優秀。


    “唉——人逢喜事,忍痛割愛就忍痛割愛罷。但話說好了,一人隻能挑選一塊香木。另外除了孫媳婦,其它人都隻能挑選三百克以下的沉香!”


    林老先生長長的歎一口氣,他知道今天這一頓肉得割。隻能聲色俱厲的約法三章,以免被進一步坑。


    聞言,幾位老先生嘴角揚起。


    能挑一截三百克的沉香,便不虛此行了。


    ……


    “嘿,那可得好好選呢。老林所藏的香木,全部堪稱極品,挑一件血賺。”


    聽到林老頭忍痛割愛,幾位老先生紛紛揶揄。


    “秦淮,一定要好好挑選。”


    閻老先生拍拍秦淮的手背,認真叮囑。


    ……


    “小然,我告訴你拿哪一件!”


    當所有老先生磨刀霍霍向豬羊時。


    須老先生突然笑容黑化,拉著江然深入書房。


    須老先生目標明確,幾位老先生立刻秒懂,在心中暗暗為林老頭捏了一把汗。


    那可是林老頭心頭上的肉啊。


    閻老哥和須老哥果然‘心腸歹毒’。


    “須老哥,你這就……唉,算了算了,孫媳婦拿走就拿走罷。”


    林老爺子雖然肉疼,但畢竟是孫媳婦,給孫媳婦的禮物,再珍貴都不為過。所以也是放棄抵抗了。


    是什麽樣的香木?


    秦淮、商雅頗為好奇。


    江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


    走了幾十步,眾人來到一架木櫃前。


    一截黑亮的棋楠躺在金色的布帛上。


    “這截香有十八年了。我上一次聞它的香味還是一年前。”


    須老爺子迴味無窮。


    現如今中華家的本土沉香已然絕跡,但從眾多古籍來看,中國沉香品質是冠絕天下的。


    林老頭收藏的這截沉水香,便是中華家絕跡的本土沉香中的漏網之魚。


    品質奇高,吸一口,終生難以忘懷!


    林老爺子捧起嬰兒手臂長度的沉香木,神情緬懷,似乎想起了那一段崢嶸歲月:“這塊沉香木能夠被我收藏,是有一段曲折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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