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洋洋伸手抱住王誌軍的胳膊,壓著聲音求他:“kevin,求你了收斂一點,別說他了我都適應不過來。”


    機場人來人往,大家各自匆忙著,也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三人小隊正在發生什麽。


    郎洋洋這樣一個幾乎不在公共場合和別人肢體親密的人,都隻能抱住王誌軍祈求。


    王誌軍傲嬌地把手裏的包包拎出來,暗示郎洋洋給他拎包。


    郎洋洋皮笑肉不笑白他一眼,鬆開抱著他的手。


    “好啦好啦,知道了,看你這個護犢子的樣子。”王誌軍把包包往肩膀上一跨,自己過來挽著郎洋洋的手。


    “你的店現在怎麽樣啊?”


    郎洋洋:“還可以,比我想象中經營的好,我們店裏的咖啡師妹妹特別厲害。”


    王誌軍:“這麽厲害怎麽願意在你一個新店裏幹。”


    郎洋洋:“她之前是在法國留學,迴國之後在成都工作了兩年,因為媽媽身體不好才決定迴來的,特別厲害。”


    “欸對了,上次你跟我提過一次房子重新裝修了?”


    “也不算是裝修……”


    一路閑聊著到了機場的停車場,嘴裏還剩半句話,莊碩已經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車子後座的門也打開了。


    “謝謝你呀,洋洋老公。”王誌軍夾著嗓子道,屁股一翹進去坐下了。郎洋洋也和他一起坐後座。


    莊碩:“不客氣,我們是先去酒店放行李還是先去吃飯?”


    郎洋洋也歪頭看他征求意見。


    “去吃飯,我都快餓死了。”王誌軍說。


    郎洋洋:“好,那行李箱就先放在車上。”


    王誌軍:“行李箱裏其實一大半都是給你們的禮物。”


    “你買的什麽?”郎洋洋問。


    王誌軍笑:“到時候你們自己看。”


    今天打算帶王誌軍去吃長溪市比較有名且環境比較好的一家連鎖酸湯魚店,他家的味道不錯,裝修也好,除了主菜酸湯魚之外也有很多本地小吃,很適合帶外地的朋友去嚐試一下。


    王誌軍這次的行程有四天,郎洋洋想著後麵幾天再帶他體驗一些本地的風土人情。


    隻是郎洋洋心裏的虛,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現在本地有哪些好玩好吃的地方。他小時候喜歡的那些小吃店早已經關門,小時候也沒有過過那種節假日的時候一家人周邊出遊的生活。


    王誌軍來之前他一直在跟悠悠和曉雯打聽,帶朋友去什麽地方才能顯得你是個真的本地人。


    特地選了靠近王誌軍酒店的一家,是莊碩定的位置,郎洋洋和王誌軍跟著他從主路拐進一條巷子之後,一家裝修很苗族的店出現在路口。


    “到了。”莊碩迴頭說。


    “好。”郎洋洋微微曲臂,讓王誌軍別東張西望了。


    王誌軍收迴眼神,“你們長溪市這麽魔幻的嗎?旁邊都是髒髒的路邊小店,這裏突然就有一家裝修很隆重的飯店。”


    “還好吧,這邊算比較熱鬧的商圈。”郎洋洋迴。


    兩人出門的時候,王誌軍很喜歡挽著郎洋洋的手臂,尤其是對麵走過來一個姿色比他還好的小0的時候,會故意貼郎洋洋貼得很近,假裝郎洋洋是他男朋友。


    進行一番無人在意的比拚。


    三人進門,看到有好幾個人在等位,莊碩走進去叫了聲琪姐,吧台處正對賬的人就抬頭說:“小莊來啦,位置都給你留好了。”


    莊碩點頭說了謝謝。


    “小莊,帶朋友來的?”


    郎洋洋和王誌軍對視一眼,郎洋洋也不知道莊碩跟這邊的老板認識,站在他身後等著打個招唿。


    莊碩給他介紹:“琪姐,這就是我愛人洋洋,這是我愛人的朋友誌……kevin,從上海來找我們玩的。”


    老板是個中年女性,笑著說:“洋洋我知道,我看過你發的朋友圈了,本人比照片還帥氣呢。”


    郎洋洋禮貌笑一下:“琪姐好。”


    王誌軍是個社牛自來熟:“琪姐好,琪姐覺得我怎麽樣?”


    “哈哈哈你也帥,你不但帥你還美。”琪姐是做生意的,性格開朗健談,兩句話把王誌軍這個小傲嬌哄得像是拿了世界小姐。


    “快,先進去坐吧,小王,過來帶客人進去,頂頭那個包房哈。”


    服務員過來帶人,這次莊碩讓他們兩個走前麵,他自己跟在後麵。


    店裏麵生意很好,正是天氣好的時候,遊客也不少,一路過去位置都是坐滿的,要是不預定,還真的要排號。


    莊碩跟服務員去魚池選魚,郎洋洋和王誌軍拿著菜單點別的菜。


    “怎麽都有折耳根啊?”王誌軍頭大。


    “可以備注去掉的。”


    “那我想吃這個土豆絲煎餅,豆腐圓子也要,楊梅汁是什麽樣的?”


    菜單上的小吃近二十種,王誌軍恨不得每樣都點一個來嚐嚐,郎洋洋小聲跟他講:“明天我帶你去吃正宗的小吃。”


    “什麽是正宗的?”


    “嗯……”


    王誌軍手裏拿著點單的筆在菜單上勾選不要折耳根,痛心疾首道:“你們本地人眼中的正宗,就是塞滿了折耳根酸蘿卜和香菜胡辣椒的東西,我無福消受。”


    郎洋洋仔細琢磨了一下,還真是。


    菜上得挺快,王誌軍很喜歡酸湯魚和土豆絲煎餅,其它的隻能得到他“有特色”的評價。


    莊碩身邊的朋友都是本地人,大家口味都一致,他說:“那在你們的眼裏折耳根到底是什麽味道啊?”


    王誌軍:“就……腥腥臭臭的,還有土味。”


    莊碩笑笑:“是嘛,怪不得又叫做魚腥草,我從小就吃涼拌的,習慣了隻覺得很香。”


    王誌軍正經了一會兒,現在又憋不住了,壞笑著說:“我有聽說折耳根有壯陽功效,欸,莊大哥,真的假的?”


    “……我……”莊碩無助地看向郎洋洋。


    郎洋洋憋著笑,故意不說話。


    王誌軍這個人向來是平等的,馬上轉臉看郎洋洋:“不對,這個應該問你啊,洋洋,你覺得怎麽樣?”


    郎洋洋的臉騰的一下通紅,給他夾一筷子野菜:“快吃吧快吃吧。”


    這一頓飯吃完已經快九點鍾,王誌軍這一天趕路坐飛機也很累了,今天的行程就先到此為止,迴去睡個覺明天再說。


    莊碩昨天就收拾好了家裏的次臥,想著讓他在家裏住就好了,但是王誌軍已經自己定好了酒店。


    送他到酒店辦理好入住,約好明天見。


    迴去的路上,莊碩說明天去農場玩玩,郎洋洋想了想,還是說:“明天我還是先單獨和他一起去轉轉,問問他想不想去,好不好?”


    郎洋洋想的是不管是關係多麽親密的朋友,在戀愛或者結婚之後還是要保持一定的和朋友獨處的時間。


    這是兩人心裏的默契,這是相處的邊界感。


    莊碩說好。他理解,自己和朋友們也是這樣的。


    這兩天農場剛種完花生,農場在修整河灘邊上的被淹過的那一片,有一批羊也要產崽了。


    不去也可以,但有時間的話去看看也挺好。


    他還在準備一個小驚喜,差不多這兩天就能辦好。


    次日一早,兩人早起去把雷公溜了,莊碩送郎洋洋去店裏麵,然後他去農場,車裏放著提神的搖滾樂,郎洋洋還有點困,把窗子開了一半。


    六月中旬,半坡老街的夏天已經悄悄來了,老榆樹和楓樹的新枝芽瘋長,有些是往下的,有些底盤高的車子偶爾都會撞到這些新枝芽。


    “今天天氣應該很好。”郎洋洋說。


    莊碩熟練的轉彎,說:“最近一個星期天氣應該都不錯。”


    郎洋洋:“你怎麽知道?”


    莊碩:“天氣預告、雲啊,水啊小動物啊,都能看天氣。”


    “真的假的?”郎洋洋覺得有點玄乎。


    莊碩:“真的呀,不然以前沒有天氣預報的時候怎麽看天氣呢?雖然長溪市是出了名的天氣多變,但靠土地吃飯的農民總有法子。”


    郎洋洋轉頭看他,清晨的風吹亂他的頭發,笑眼盈盈的樣子和路邊的新楓葉一樣,嫩綠色的,清新養眼。


    “我想去把駕照考了。”


    莊碩:“那好啊!我去找劉彭說,他就是開駕校的。”


    郎洋洋笑:“好,你怎麽幹什麽的朋友都有啊,開駕校的、開修車廠的、搞攝影的,就連去飯店吃個飯都有你的熟人。”


    “這不止是我的熟人。”莊碩笑著,把車停在brookside門口的拐角空地上。


    “這是我爸媽親戚的熟人,是我朋友的朋友,感覺在一個地方生活久了都是這樣,可能路邊走進一家店,聊兩句,中間就有互相認識的人。”


    郎洋洋點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有好處也有壞處吧,在小地方,認識的人多方便辦事,但也經常要幫別人辦事。”莊碩說完下車,繞到郎洋洋這邊等他一起往後門走,又補充說:“就是你麻煩我我麻煩你,互相麻煩著關照著過日子。”


    郎洋洋笑:“好像還真的是,比如姑媽買到什麽好東西,都給我一份,我有好的東西也會想著給她送去一份。”


    莊碩來店裏拿了昨天剩的兩袋麵包,郎洋洋又給做了幾杯咖啡,讓他帶去農場給員工們吃。


    “我走了,拜拜,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莊碩站在烘焙室門口。


    郎洋洋:“好,你下班了跟我說,晚上一起吃飯。”


    莊碩笑著走進來,彎腰索要一個親親:“好,問問誌軍想不想來我們家裏吃飯,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嗯嗯。”


    “走了。”


    郎洋洋穿上把手機拿出來,鏈接上音響,發現音樂軟件首頁推了一個伍佰的歌單。


    大概是之前在家的時候給莊碩搜了伍佰的歌來聽。


    幹活的時候不挑音樂,郎洋洋直接播放了這個歌單。


    郎洋洋換衣服進烘焙室,手機放在烘焙室外麵的小台麵,轉動的黑膠唱片上是伍佰堅毅溫柔的眼睛。


    一天的生活,從《淚橋》開始。


    一個小時之後,郎洋洋把歐包送進烤箱之後準備做可頌,郎洋洋做的是一個高糖、少水、少酵母的配方。


    發酵隔夜冷藏後的麵團已經膨脹至兩倍大。


    郎洋洋把麵團拿出來,準備壓成麵餅的時候聽到前門有人在敲門。


    “不好意思!”郎洋洋一邊喊著一邊走出去,“我們還沒有開始營業,請……kevin,你怎麽來了?”


    王誌軍今天穿了一件絲綢質地的銀色襯衫,袖口的地方還有一圈飄逸的毛毛。他站在玻璃門外揮手。


    郎洋洋忙跑過去開門,“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我還說做完東西就去找你呢。”


    清晨還是有些涼,王誌軍很誇張地瑟縮一下。


    “主編一大早就問我要稿子,我真的服了,想著自己在酒店裏還不如來你店裏,你老公呢?”


    郎洋洋關上門,“他去農場了,我還要做麵包和甜點,你自己找地方坐。”


    “好,去忙吧,不用管我。”王誌軍在靠近烘焙室的位置坐下,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對了,你們wifi是多少。”


    現在烘焙器具的磕碰聲中又多了王誌軍狠狠敲擊電腦的聲音,熱熱撓撓的一早上,和伍佰的閩南語搖滾搭配得很奇妙。


    麵團變成了麵餅,郎洋洋從冰箱裏拿出冷藏過的黃油。


    可頌是常見的起酥麵包,黃油是起酥麵包的靈魂。郎洋洋把壓扁的黃油塊放在麵餅上,折疊麵餅蓋住黃油,用擀麵杖壓扁之後再次折疊,這樣重複三次,冷藏二十分鍾之後再折疊一次,這就達到了小可頌的折疊次數。


    切片、卷形、刷蛋液。


    幾十顆可頌分兩批送進烤箱,210c,烤十分鍾之後降溫到190攝氏度再烤十五分鍾。


    外表金黃酥脆,內裏擁有迷人蜂窩結構的可頌就做好了。


    起酥麵包的過程很費時間,比起甜品,麵包的價格更體現在人工上。


    等待麵包放涼的時間裏,郎洋洋又抓緊時間把甜品做了。


    坐在外麵修稿的王誌軍已經盯著烘焙室裏的郎洋洋看了很久。他們是大學的時候做兼職認識的,王誌軍自己從中學時期就確定了自己喜歡的事業,大學的時候就開始嚐試做自媒體,浮誇又有梗的風格很吸粉,所以在郎洋洋兼職做上酒的服務員的時候,王誌軍就是活動邀請的網紅了。


    轉眼七八年,自己從台前退到幕後,在時尚雜誌任職,偶爾更新那個半死不活的賬號。


    那時候奔著錢去的郎洋洋也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事業,甚至還找到了另一半。


    烘焙室裏他臉上從容又專注的神色,和七年前的自己好像。


    王誌軍心裏有個空落落的地方,現在破了一個口子,往裏麵看的時候,是坐在破舊宿舍裏拉起一塊背景布,對著手機鏡頭吐槽剛結束的某個頒獎典禮禮服。


    電腦上主編的消息又發過來了,向他傳達這一期主題的裏某個明星哪裏哪裏不能提,要避開。


    這個明星不能說,那個品牌不能寫,被公關後的時尚雜誌,不過是明星和品牌的宣傳冊。


    王誌軍迴了個好,然後手指在麵板上滑動,點進了自己的小破站賬號後台的私信。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過私信了。


    點開一個發了很多條的對話框,這是一個把他當做樹洞的粉絲,裏麵至少有一百條未讀。


    最新的一條是說她終於拿到喜歡的學校的offer,要出國留學去了,再往上滑,也跟自己說過她攢夠了出國留學的錢。


    王誌軍忽然想,自己賬戶裏有多少錢?夠自己出國留學嗎?如果現在開始好好運營賬號,還會有流量有廣告嗎?


    腦袋裏的思緒衝淡了對工作的怨氣,王誌軍很快改好稿子給主編發過去,電腦蓋上沒一會兒,悠悠來上班了。


    郎洋洋和悠悠把麵包甜品包裝擺放好,和王誌軍一起迴家。


    “走路迴去嗎?”王誌軍問,他不知道brookside離郎洋洋家裏有多遠。


    郎洋洋:“嗯,就一公裏左右,天氣這麽好,我們走走嘛。”


    上班一公裏,簡直是一線打工人的夢。


    兩人慢悠悠地往家裏走,上午的陽光正好,打在身上暖暖的,卻不算曬。


    也是這樣的具有欺騙性的高紫外線陽光,把本地人曬得黑漆漆。


    郎洋洋笑著說:“我都做好準備今年曬得黑黑的了。”


    王誌軍:“情侶膚色是吧,少炫耀了!”


    “哈哈哈。”郎洋洋笑得不行,他好久沒有和人說過這麽多垃圾話了,喝一口店裏做的咖啡說:“哪有什麽炫耀,我隻是覺得,以前在高樓裏工作都曬不到太陽,以後好好曬一下。”


    王誌軍:“洋洋,你迴來之後開店,相親結婚的事情,怎麽都沒有聽你講過你老公呢?也沒有發朋友圈。”


    “我自卑了。”郎洋洋笑。


    “放屁,快說。”


    郎洋洋想了想,“其實也是有一點點這個意思,大家都是往上走,升職啊加薪啊,我卻是退迴了老家小城市。後來呢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但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就像我和莊碩,我不是有心去隱瞞。”


    下了半坡老街,往左邊過馬路,旁邊阿姨牽著三條小狗一起。


    過完馬路,郎洋洋繼續說:“我是有點怕大家拿我來作比較,我的店是個很小的店,我和莊碩都是很普通的人,沒有假期就出國度假、沒有滑雪、潛水,沒有鮮花鑽石,也沒有大房子寶馬奔馳,隻是剛剛好適合我們兩個的普通生活。和他在一起我覺得很好,平平淡淡,互相照顧,每天都很開心幸福,我怕別人來評價我們,說這一切都不過如此,說莊碩的愛、他的毛坯房他的破車不過如此。”


    郎洋洋垂下眼眸:“他對我的生活意味著起酥麵包裏的黃油。”


    王誌軍聽完幾乎是愣住的。


    郎洋洋伸手抓他的胳膊,“幹嘛,幹嘛這個表情。”


    王誌軍:“我好想哭,親愛的。”


    說完真的就抓著郎洋洋的肩膀哭了一分鍾。


    這是郎洋洋第一次跟別人說這些,有時候不敢承認,承認自己對於這樣普通平淡的生活是滿意的。


    在大家都奔跑著往前衝的時候,自己在樹蔭下停了下來。


    但是現在敢了,這個勇氣是哪裏來的,郎洋洋說不清楚。


    也許是一個完美的小可頌,也許是顧客的一句“好好吃”,也許是雷公肚皮朝天的睡姿,也許是莊碩粗糙卻溫暖幹燥的大手。


    “好了,別哭了,迴家放東西我帶你去玩,去吃好吃的。”郎洋洋說完,想到莊碩的囑咐,補充說:“對了,今晚要不要去我家吃飯,莊碩說他來下廚做好吃的。”


    王誌軍恢複妖嬈的姿勢,笑著問:“你老公好吃嗎?”


    郎洋洋馬上說:“好吃啊!超級好吃!”


    說完看到王誌軍大笑,才反應過來被王誌軍下了陷阱。


    “我是說他做的飯菜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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