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翻溝裏那天呢?他送了一天外賣,什麽好事也沒遇上。難不成那天他買彩票能中獎不成?嘖,果然是在敷衍他吧?迴去之後房東在送外賣還是網約車之間猶豫了一會兒,選擇了網約車。現在夏天實在有點熱,去跑出租好歹能開空調,於是他徑直朝停車場走去。與此同時。“你看這房子怎麽樣?這條件其實比上次那個還符合你的要求,隻是當時這戶人還沒到期,所以救沒考慮。”段文朝身後的賀庭嶼詢問道:“這樓恰好距離停車場也不遠,你迴來停車方便,就是樓老了點,不過也不影響什麽。”“剛剛也帶你去看了停車場和周圍的公建,老小區,配套都很齊全,”想了想段文又加了一句,“我記得這房子的房東人還不錯的。”賀庭嶼看過了廚房和臥室,確實,這房子除了建成時間有點長以外,格局采光都還不錯,而且老小區的人員組成沒那麽複雜,氛圍比較好。“怎麽說?”他看向段文。“這房東一般不扣押金,人也好說話,沒那麽多彎彎繞繞,東西壞了可以報修找他報銷或者直接找他修。”段文說,“而且都寫在合同上。”“呃,據說鑰匙忘帶了也可以找他,他離得不遠會過來開門。”賀庭嶼詫異的挑了挑眉,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溫和的老好人形象。“還真是個好人。”車頂放水今天格外的熱,早晨剛過八點太陽就已經金燦燦的掛在天上,耀眼的陽光讓人絲毫不懷疑中午必定是個豔陽天。房東上午跑完車,最後一單是個去s大的訂單,於是他幹脆就在校門口找了個門衛看不見的位置停了車,然後隨手將自己喝了一半的水放在了車前蓋上,之後便繞到後備箱拿東西出來賣。平時在飯點遇上去s大的訂單,房東也會像這樣就靠著車擺一個小攤販,賣點他隨車攜帶的礦泉水,飲料,還有一些批發來的小禮物。小禮物外麵被他閑來無事的時候套了自己做的包裝盒,看上去頗有點精致的感覺,很吸引一些小情侶。s大學生很多,放學的時候很多人都選擇出來吃飯,人流量很好,但門口也有很多餐館超市,其實不好賣出去東西。房東也清楚,隻是他單純有點喜歡這種售賣的感覺,看著自己麵前的商品一點點的減少,錢包裏一筆筆的進賬,這都讓他很有成就感。要是遇上什麽節日,他在外麵支個攤,願意買賬的情侶更多,生意勉強也能算個紅火。賣多少錢先不說,起碼場麵看上去比平時好看不少,可惜節假日總是很少。房東賣東西沒什麽特點,一個是便宜,一個就是他的臉。他的臉雖然長得不正經,是老一輩絕不會喜歡的看上去有點兇,有點壞的長相,但不得不說大學生對外貌的接受程度要更高一點。長相在一些年輕人的眼裏隻有好看和不好看之分。而房東的外形條件,無疑是屬於好看那一層的,還是裏麵的上層位置。他這種有點冷硬野性的長相不多,就連娛樂圈裏現在也多單純人設的男演員,他這樣痞帥的比較少見,喜歡的是真喜歡,不吃這一款的也會因為比較少見而多看兩眼。房東從後備箱往外一箱一箱的拿東西,他這輛凱雷德,別的不說,空間是真的大,從那敦實的外表就能看得出來。他來來迴迴搬了六個箱子,看著都挺沉,就隻是搬出來放地上都廢了不少勁。夏季的中午異常炎熱,陽光毒辣無比,房東這個平時不怎麽出汗的體質額頭上都冒了一點汗珠。他站起身子剛用紙巾擦了擦汗,就見旁邊伸出來一隻手,好像是奔著他的水去的。“別動!”他一把抓住了那隻手。-賀庭嶼早晨看過房子,非常符合他的要求,已經決定要租下來。上午的實驗也難得的進行的十分順利,算得上雙喜臨門,於是他放棄了外賣,轉而來學校外麵吃飯。“賀老師好!”實驗有了進展讓他心情明媚不少,一路上和遇見的同事學生都打了招唿。一路走出實驗樓,這裏距離學校北門很近,於是賀庭嶼沒有開車也沒帶自己的包,一路空著手走出了學校。隨後,他就看見了一輛熟悉的車。昨晚才見過。凱迪拉克凱雷德,敦厚的車型停在校園門口顯得十分明顯,鋼黑色的車身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雖然是十來年前的款式,但現在看起來除了有點大之外還是很漂亮的一款車,售價上百萬。現在,那輛車的車頂上放著一瓶水。賀庭嶼腳步一頓,他輕輕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目光在一瞬間銳利了不少。有“前科”在前,他不得不做出一些比較糟糕的猜想。車頂放水是幾年前月拋的一種隱晦的表達方式,水的價錢暗示一晚的價位是多少。近幾年已經很少見到了,這種行為現在廣泛被認為是對他人的不尊重,屬於及其惡劣的現象,一被發現甚至會被錄入交通管理係統的黑名單。賀老師想,他大概要履行一下教書育人的職責了。於是他皺著眉走上前,準備好好教育一下這個行為惡劣不知悔改的人。“別動!”還沒等他拿到水,他的胳膊便被從車尾竄出來的人抓在手裏。“這個我喝過的你看不出來嗎?”男孩詫異的問他,並從旁邊搬了一箱水出來,“一瓶兩塊,要喝掃碼。”隨後他又掏出一個二維碼放在一邊,“別喝我的,這瓶開過。”房東及時製止了他的行為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合理懷疑眼前這人是來碰瓷的。那麽大一瓶水,他喝了有一半,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他不在學校門口賣吃的,就是怕到時候有人訛上他了,他終究是個沒證的,到時候有口也說不清。水好歹開沒開過還是很清楚的。房東懷疑這人也是抱著訛詐他的想法,想先把他的水拿到手,然後喝一口就“哢”地往地上一趟,到時候他有十張嘴也說不清。這瓶開過的水不像其他沒開過的,他要非說自己往裏麵放了東西,到時候都不知道怎麽解釋。這附近不會沒監控吧?房東想到這,先是警惕地在周圍看了一圈,直到在不遠處看見一個監控才放下心來。隨後他才將目光轉移到被自己抓住的人臉上,“我說......”“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房東的記憶還行,前一天見過一麵的人他還不至於這麽快就忘了,“是你啊。”看到他臉的那一刻,房東就知道自己剛剛的猜想是錯的。他皺皺眉,“你怎麽在這?”說著房東又看了眼周圍,期待著能看見自己想見的人,結果周圍除了來來往往的學生什麽也沒看見,更沒有那一身熟悉的警服,他失望的收迴了視線。“賀警官也來了嗎?”房東不死心,還是懷著期待的心情問了一句。“怎麽,你怕他抓你嗎?”剛剛才因為自己似乎誤會了他的賀庭嶼又皺起眉來,怎麽一看見他就開始找警察在不在,莫非是心裏有鬼?賀庭嶼又懷疑起來。不得不說之前他從沒有仔細看過房東的臉,現在一看真是標準的渣男長相,沒個三五前任都覺得不可思議,上挑的眼型看誰都像是不懷好意。“嗯?你能把我送進去?”房東眼神一亮,突然發現這個主意很好,他要是被抓了,是不是就能進去再見到賀元良了?反正他身正不怕影子斜,進去一圈總會出來的。賀庭嶼眯著眼看他一會兒,神色難辨地問道:“你來這裏是做什麽的?”房東詫異道:“賣東西啊。”這麽明顯的幾個箱子,難道還看不出來嗎?除了賣東西,這還能有第二個解釋?他有點疑惑。“啊對了!”他輕佻的笑了笑,言語中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我自首,我擺攤沒證!”這種流動攤販要不要證房東還真不知道,他隻是偶爾心血來潮來這裏賣點東西,充其量算是打發時間,很少有人上門。但要是沒證不能這麽幹的話,他不就可以順其自然的見到賀元良了嗎?賀庭嶼眼皮一撩,看著房東那張格外欠乎的臉嗬嗬笑了兩聲,他雖然不知道房東想要做什麽,但是,“抱歉啊,s市的流動商販不需要營業執照。”賀庭嶼有種房東沒安好心的直覺。“哦。”房東垂下了頭,瞧著喪氣極了。賀庭嶼看著他不合時宜的失望情緒,心裏疑竇陡生,正常人會這麽想進去嗎。進警察局這種事,應該都是避之不及的吧。究竟有什麽心思?冬瓜頭像房東中午沒賣出什麽東西,下午照常去跑車,跑了一天的車之後,就接到了自己隔壁已經出租出去的電話。“哦行,這人是什麽工作?”段文此時正在火鍋店和賀庭嶼一起吃飯,“放心,是大學老師,作息很規律的。”“......行。”房東剛剛洗完澡,沒拿手機的手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兩把頭發,崩起幾滴細碎的水珠,“什麽時候搬過來?”老師啊。他嘖了一聲,突然想起來昨天見到的人,自己似乎還沒問賀元良他是做什麽的。不過中午在s大門口遇見,估計大概率就是做老師的吧,看著不太像學生。“明天就準備搬過來了,合同已經簽好,按規矩我跟你說一聲。”“好,我知道了。”房東掛了電話之後歎了口氣,他最討厭老師了。不過隻要不吵到他,平時應該也沒什麽機會見麵。自己起的早,等他跑步的時候,那老師估計都出門上班了,碰不上。這麽想著,房東的心情好了點。房東的這套房子是普通的三室一廳一衛格局,總共八十來平米,一間臥室被改成了儲藏間,一間改成了書房,書房裏麵配了個榻榻米。其實說是書房,實際上的用途卻是他用來打遊戲的,書架上的書一部分是各種糕點食譜,有些翻閱的痕跡,還有一部分是書店促銷的時候買迴來純粹為了填補空位的,其中有些甚至都沒拆封。主臥除了一張尺寸不小的雙人床,就隻剩一個衣櫃,白色的推拉櫃門帶著點禪意。暖黃色的床頭燈亮度正好,房東枕著一條手臂,另一隻手刷著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個聊天對話框,上方的人名是:a賀元良這個點發消息是不是有點太晚了?房東看了看手機上方顯示的00:36歎了口氣。算了,明天再聊天好了。好想請他吃飯,找個什麽理由好呢?第二天清早,房東跑完步迴來看著對麵的人發現這世界還真是小。或許是他看的時間太久,對麵的人似有所感的轉過頭來,笑容中多了一絲驚訝。說實話房東還從未見過他這樣將笑容幾乎刻在臉上的老師。他的小學班主任是個人到中年的女人,帶著一副紅色塑料邊框的眼鏡,身材有些胖,留著當時最流行的斜劉海,頭發就用抓夾固定在腦後,每天踩著他的黑色低跟小皮鞋“哢哢哢”的走進教室,說起話來中氣十足,像是正在爆炸的爆米花,“劈裏啪啦”的,直叫人心裏打鼓。房東那時候學習挺好但很偏科,語文很差,偏偏班主任就是教語文的。從小學開始他的語文就是半死不活的樣子了,按照他班主任的說法就是,交上去的作業像尿片子,考出來的分數像發酵的臭雞蛋。中間去英國待了幾年,總算是過了幾年不用學語文的日子,但迴國之後,他的語文也因此再也沒能看到希望的曙光。房東一直覺得做老師就是要狠,要兇,不然沒有學生願意聽話。所謂的人善被人欺就是這個道理。他還是頭一次遇見個這樣溫和的,一時間多看了幾眼。或許是他看珍稀動物似的眼神太過於露骨,賀庭嶼主動搭話了,“真是巧,沒想到又見麵了。”一句在隻見過一麵的陌生人之間無比萬金油的問候語。“啊,是挺巧。”房東摸了摸鼻子,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