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是江鯽小姨親手將江臨的存在從這個世界抹掉的,現在隻是迴到了正軌而已,別驚訝,也別哭。]賞南愣在原地。難怪,難怪今天江鯽的手是熱的,手指也是軟的,剛剛在燈下還有了影子。江鯽終於不再是殘缺的。,他拿迴了屬於他自己的一切。他的靈魂,他的身體,他的容貌,他應當受到的尊重,他的整個人生。在賞南落下眼淚之前,江鯽將人拉到了次臥。賞南背靠著門板,江鯽俯下身吻掉賞南搖搖欲墜的眼淚,“其實我剛剛到家應該主動告訴你,我有了心跳,有了體溫,感受到了血液在體內的流動。”“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我覺得你應該會很高興,因為你之前說我身體太涼,我沒想到家裏會有客人。”“別哭了,再哭我有些舔不過來了。”他摸了摸賞南的臉,看著對方通紅的眼睛,“哪來這麽多水?”賞南的眼淚還沒完全掉完,被江鯽這幾句話說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下落了,他啞了聲音,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過了好半天,他才抬手輕輕擁住江鯽,低聲道:“江鯽,歸來的這一路上,辛苦了。”第73章 惡靈變奏曲這是賞南頭一次感受到江鯽唿吸的溫度,他往常不止是身體冷冰冰,他甚至沒有半點唿吸。如今……他的一切都是完整的,連瞳孔都不同以往了,是屬於江鯽才有的淺琥珀色,精致的整圈紋路鑲刻在眼瞳裏,賞南看得清清楚楚。房間外麵。童喜的腦子已經完全亂成了一團,像是幾團毛線被貓咪用爪子扒開後糾纏在一起,不知頭尾始末。倪婷看著本子上的題目,一邊寫,一邊思考,一邊還要說話,“江鯽學長也很厲害,童喜你到時候也可以請教他的。”江鯽厲害這一點倒不用倪婷告訴他,但這些本來不都說的是江臨嗎?怎麽突然又跳到江鯽頭上去了。童喜想到了倪婷來的時候,她說江臨遇到了車禍。聯係這一點,童喜猜測,是不是因為車子把江鯽的東西從江臨身體裏給碾出來了,被碾出來的就迴到了江鯽的身體裏。童喜覺得這個邏輯很通順,他應該是又猜準了。“他們談戀愛多久了?”倪婷有些好奇地往緊閉的次臥門的方向看,“為什麽賞南看起來像是要哭的樣子啊?”“沒多久吧,也就……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時候他們都已經親上嘴了。”童喜大剌剌地迴答完,才想起來和自己對話的是倪婷,他臉一紅,“我去給你倒水。”去倒水,童喜就忘了第二個問題,他激動得差點把滾燙的開水倒在了手背上。他也不是什麽嫉惡如仇的人,純粹就是見不得江臨頂著江鯽的臉使用著江鯽的才能,過著本該屬於江鯽的人生。童喜端著一杯水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賞南和江鯽也正好出現了,其實童喜現在非常想問問:既然江鯽現如今變正常了,那他還能隨時把腦袋摘下來嚇人嗎?答案對童喜而言,很重要,非常重要。“晚上我們一塊兒出去吃飯吧,我知道附近新開了一家市井火鍋店,好多博主都推薦了,”倪婷看著幾人,滔滔不絕,“我問了家裏的阿姨,她說那店確實是開了好些年,牛油鍋的味道很地道。”賞南本來就是要出門的,他點頭,“行,但我們還得先去一趟商場,我跟童喜冬天沒衣服穿,當時過來的時候沒帶幾件。”“好啊,我最喜歡幫人挑衣服了!”賞南趴在桌子上,側頭看著一旁的江鯽,小聲說:“等會你去選一部喜歡的手機,我付錢。”到太陽快落時。幾人嘰嘰喳喳地準備出門,嘰嘰喳喳的主要是童喜,童喜把這當成是自己和倪婷的第一次約會,他把自己的幾件外套都試遍了。賞南坐在床上幫他參考,“總共就三件,怎麽還沒完了?”江鯽指著那件黑色的,“黑色的好一點,不挑人。”童喜的笑一僵,“你真的好會說話啊江鯽。”賞南隨手把童喜的那件白的羽絨服丟給了江鯽,“你穿這個。”江鯽身上還穿著賞南那件白毛衣,袖口其實有點短,江鯽個高肩寬,穿童喜的衣服會更加合適。“別把火鍋的油搞上麵了。”童喜忍不住說道,他說完後,表情莫名變得神秘起來,“哎江鯽,班花剛剛叫你學長,還說你保送了首都大學,我剛才想了很久,我覺得說不定是因為江臨出了車禍,所以被扭曲的世界才變正常的。”賞南取下一條圍巾,一邊繞著脖子圍,一邊說,“應該是這樣沒錯。”“那江臨現在不得瘋?”童喜幸災樂禍道。“瘋不瘋的……”賞南看了江鯽一眼,“也得是在命和腿都保住了的前提下。”山都沒了,就別想著燒柴了。“這也太奇怪了,他媽居然把江臨從車上推了下去,雖然我媽有時候也罵我沒出息,但是也不會因為我沒出息把我砍死啊。”童喜一邊感慨著,一邊問,“可以走了,我有點餓了,我們能先吃飯嗎?”一行人決定先去吃飯。四個人,一對情侶,一對曖昧期。賞南和江鯽挨著坐,童喜和倪婷挨著坐。賞南和江鯽都不算是話特別多的人,他們之中,屬童喜的話最多,他點菜的時候,抱著手機把一切都要說得清清楚楚,這是他最大的用處。可能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倪婷看著童喜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因為有倪婷在,江鯽比平時收斂,他會把牛肉稍微燙一下,但仍舊要蘸甜味碟,倪婷看得吃驚,“第一次見到有人吃火鍋蘸蜂蜜……”也就感歎了這麽一句,她大部分的注意都在和童喜聊天上麵。賞南夾了幾片生肉放到江鯽的碗裏,“吃吧小鬼。”江鯽掃了賞南一眼,沒做聲,默默把肉夾起來裹一層蜂蜜之後往嘴裏喂,他咽下去之後,才說:“你也可以叫我學長。”火鍋店裏空氣濕熱,每張桌子的上方都是一時散不開的白色熱霧。賞南的臉被熱氣熏染成了薄粉色,笑起來的時候,牙齒像被貝殼含著的白珍珠,“你適應得挺快的,想得也挺美。”“但我本來就是你學長。”賞南裝作沒聽見,又給江鯽夾了一筷子肉,“吃吧,我們爭取早點去商場。”在商場時,江鯽很誠實,他說自己從來沒來過這樣的地方,但他氣質好,營業員哪怕聽見他這樣說,也沒當真。手機的官方授權店裏此時除了營業員,就隻有賞南和江鯽。童喜和倪婷跑到樓上看衣服去了。江鯽看了半天都沒選好,賞南以為他是不喜歡,就聽見江鯽說道:“太貴了。”賞南垂眼看著櫃台裏的手機,他用手指點了點玻璃,“拿這個。”營業員立即戴上手套將手機取了出來,“這是展示機,您如果等會確認要,我可以去庫房再給您拿沒拆封過的。”她將功能一個個打開給賞南看,聲音的大小和清晰程度等都測了一遍,“我們這款手機雖然主打的並不是拍攝功能,但其實也還不錯……”她打開相機後,“您可以隨便自拍一張試試看。”她拿著手機,卻不知道該遞給誰。賞南往旁邊挪了一步,“給他吧。”江鯽抱著手機,對著賞南就是“哢嚓”一張。他拍完以後,點開了照片,照片裏的賞南明顯是處於被抓拍狀態,一臉茫然,他也不知道什麽相機算好,反正不論怎麽拍,賞南都是好看的,和相機無關。“就這個吧。”營業員露出燦爛的笑容,“好的,我馬上去庫房取,休息區有茶水和小餅幹,兩位顧客可以過去坐會兒。”購買手機的費用,對江鯽來說算一筆大錢,他小時候的生活費和零花錢按一塊錢兩塊錢這樣算,後來在小姨這裏,按五塊錢十塊錢這樣算,一筆八九千的開銷,從未有過。“我以後還你。”江鯽說道。賞南沒拒絕,“好啊,你以後還我,我先幫你記著。”“我以後還給你買戒指。”江鯽又說。賞南一呆,他的坦然自若消失殆盡,耳朵莫名變得燥熱,“怎麽突然說這個?”江鯽抬手指著對麵。賞南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見了江鯽指的是一家專營鑽石產品的店。賞南眼睛和鼻子都有點酸,江鯽現在身無分文,可要什麽時候才能買得起?除了手機,還要辦電話卡,賞南還要幫江鯽注冊幾個用來在網上聯係他人的賬號。或許是因為世界被扭正,賬號一注冊登陸,裏頭就自帶數百聯係人,新消息更是翻不到底,未接來電有五十多個。[通信工程1陽凡:班長,你啥時候迴來啊?別怪我沒提醒你,你下個月有一場辯論賽加一場全國性質的大學生計算機比賽。][孟小燈學長:我覺著吧,我還是考本校的研比較穩,不對,如果是本校,說不定還能保。][會計2張雲:上迴你要的文件,我都發給你了。][喬新老師:迴來了?找時間叫上其他幾個在本市的同學,我請你們吃個飯。]看見喬新的名字,江鯽微微一笑,“我沒有辜負喬老師,不是嗎?”這才是這個世界最正確的行進軌跡。-賞南在商場大買特買,刷卡後還接到了他媽的電話,問他怎麽花了那麽多,賞南沒敢說自己給對象花了,隻說道:“我給自己買了很多冬天的衣服,童喜也在,不信你問他嘛。”童喜使勁用眼神示意:你撒謊還拉上我一塊兒!賞南媽媽在電話那頭沒說什麽,“那吃飯的錢還有嗎?”“還有……”“你過去的時候,嫌麻煩帶那麽幾件衣服,”電話被賞南爸爸搶過去了,開始哩嗦了起來,“我當時就和你說,衣服要多帶幾件,免得臨時買,又浪費錢又容易著涼,你說是不是?聽你媽媽說你花了十好幾萬,你買了什麽衣服,怎麽這麽貴……”電話又被賞南媽媽奪走了,“別聽他的,冬天的大衣本來就貴,媽媽知道。明天我讓你爸爸再給你轉一筆錢,迴家了早點休息,知道了嗎?”“知道。”賞南的卡沒有限額,童喜羨慕得不行,“給我也刷刷。”“之前我倆的卡是一樣的,誰讓你上頭給遊戲主播刷二十多萬?”倪婷一愣,“二十多萬?!”童喜見倪婷這震驚的表情,立馬著急忙慌地解釋,“我也是被騙了,他說可以教我技術,結果我刷了之後他就把我拉黑了,我這是教的學費。”童喜要先送倪婷迴家,賞南和江鯽一路先迴自己家。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口,小區門口鬧哄哄的,還圍了不少人,保安站在人群最中間麵紅耳赤,他兩隻手張開,阻攔著試圖往裏邊闖的兩個人,而圍觀群眾則是滿臉看戲的表情。賞南和江鯽空著手下車,買的東西都由商場的人送到家,所以他們現在想要停下來看熱鬧很方便。還沒走近,距離門口十幾米遠,賞南就看見了被攔著不讓進的人是誰是李蘭和國丙。兩人還穿著早上離開時的衣服,但卻和早上的優雅紳士完全不沾邊。李蘭的頭發有些亂,大衣估計也是在拉拉扯扯的過程中領口歪在一邊肩膀上,而國丙也是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卻還在大聲地和保安對壘。他指著保安的鼻子,“你瞎了你的狗眼?我們早上才從這裏出去的!”李蘭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看著他們疑惑和嬉笑的神情,再看看自己這狼狽的模樣,她想,她這輩子最丟臉的就是現在了。可大吵大鬧不是她的作風,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露出十分勉強的笑容,同保安說道:“我們真的是這裏的業主,房子租給了兩個學生,你們不信可以去我們家去問的。”保安也不好對輕言細語的人發火,可如果放對方進去,那他以後的工作就沒法進行下去了。保安語氣為難,“女士,我已經在電腦裏查過,您說的那一戶,雖然的確租了出去,但業主不是您,您看您是不是記錯了?”“怎麽可能呢?”李蘭抓著包的手指用力攥緊,“我們怎麽會不是業主呢?這房子就是我和我老公買的呀,沒有賣出去過……”有個穿花棉襖的老太太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聲道:“報警算了,我們這裏房子都是好些年前的老房子,雖然說比不得現在建起來的什麽江景房,但當時也是實實在在的富人小區,少不得會有些瘋婆娘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