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確實沒錯,”紀一點頭,“我奶奶說以前山都是禿的,但是在禿以前,黃鼠狼和豹子什麽的,都有,現在在路上都能看見野雞野兔子。”“哇!”張咚咚很捧場,“那真美好啊。”“有什麽美好的,”趙建波說,“狼都出來咬人了,這幾個警察不是說全都咬殘了嗎?那它為什麽不吃他們,為什麽隻是咬?”李賽賽想了想,說:“誰知道呢?”沒過幾天,賞南又聽說了一個消息,程葉晚上迴家的時候,被人套著麻袋打了一頓,他那手剛好,又斷了,後來在學校重金懸賞可以提供線索者,可惜一無所獲,不了了之。.在學校修養了一段時間,賞南終於能出去放放風,他準備去看看耶耶。耶耶在蕭睚投資的寵物醫院裏住院,刀刃進得太深,受傷太嚴重,它睡在專門為它一隻狗準備的籠子裏,鋪著軟墊子,每天不是打針就是吃藥,肚子上的毛也都被剃光了。賞南去的時候,彎腰在籠子前麵,敲了敲。薩摩耶懶懶地睜開眼皮,“我好像長胖了。”“吃得多還不能動,正常的,”賞南看著薩摩耶那袒露的肚皮上的肉已經堆了一層了,“挺可愛的。”“我還要一個星期才能出院,”薩摩耶吃力地想抬頭去看自己肚子上縫合的傷口,“有時候好癢,但不能撓撓,我撓不到。”它正懊惱著,肚子就碰上了一抹冰涼是賞南的手指,賞南用手指輕輕給它摸了摸,“好受點了嗎?”薩摩耶感動地看著賞南,蕭睚在它心目中的地位頓時掉了一大截,緊跟著地位上升的是賞南,賞南就是他夢想中的主人!“等你出院,我和蕭睚一起來接你。”賞南拍了拍薩摩耶的頭。蕭睚在外麵大廳,把帶來的水果和零食給了負責照顧耶耶的護士,護士見賞南過來,苦著臉,“我沒說錯吧,耶耶就是很鬧騰,它還能帶著隔壁對麵的狗一塊兒鬧。”“我去看了,它還挺乖的,”賞南實話實說。護士:“您一定是親爹眼了。”“親爹不是我,是他,”賞南指指蕭睚,“耶耶一個人關在籠子裏,挺可憐的。”護士忙道:“還好還好,我們每天都會有人陪它玩,因為如果不陪它的話,它就會鬧。”寵物醫院的人都知道來的是自家老板之一,早就知道,但沒見過,這是第一次見到,比想象中年輕好多好多,也比想象中帥氣好多好多。話很少,臉上寫滿了生人勿近,大部分時間都是和他一起來的那個朋友在說話。他們的感情看起來特別特別好,不是朋友之間的那種感情,反正,總之,看起來不像是朋友,即使兩人在他們麵前都沒有任何身體接觸,交流也不多。如果是情侶的話,隻要他們站在一起就能看出來,可這是兩個男生,其中一個還是自家老板,所以他們不敢說是情侶,那就是很好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算了。給耶耶喂了些水果,並且在它籠子麵前發誓下周接他迴家,之後,賞南帶著蕭睚迴家了一趟。日光明朗得刺眼,可空氣卻有些亮,賞南薄毛衣外麵套著件淺卡其風衣,清爽幹淨,蕭睚不喜歡長款衣服,他穿著衛衣,腿格外長,走在路上,模特似的出挑。”你知道我帶你迴家是做什麽嗎?”快下車的時候,賞南捏了捏蕭睚的手指,“你不會真以為我帶你迴家隻是吃飯吧?”蕭睚的表情分明是在說:難道不是嗎?“想把你介紹給我爸媽。”從車上下來,蕭睚跟在賞南後麵下車,聽見賞南說的話的時候,下車的時候差點直接趴在了地上。“你想好了?”蕭睚問道,“他們可能會生氣。”以及人類父母最擅長的斷絕關係什麽的。“嗯,”賞南點頭,“當然是想好了才決定和他們說的,我媽應該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種事情,早點說了,我心裏踏實。”免得父母以為他之前說的話隻是說說而已,說不定等到了年齡,等懂事了,他就開始喜歡女孩子了。從樓道裏往上爬的時候,蕭睚的聲音突然淡淡地響起,“我沒有帶禮物。”“你還知道帶禮物?”賞南有些意外,蕭睚從來都不清楚人類那些人情往來的客套玩意兒,這是什麽時候知道去了解的?過了兩個轉角之後,蕭睚伸手拉住賞南的手腕,不發一言地往賞南手中塞了張銀行卡,“給阿姨和叔叔。”小區住房年代久遠,破舊昏暗的樓道散發著隱約的陳舊味道,賞南低頭看著手裏的銀行卡愣了愣,“你怎麽隨身帶著銀行卡?”“我不知道你的打算,”蕭睚站在低賞南一個台階的位置,所以是和賞南平視,“本來想拿這些錢去別墅隔壁再買一套,我們自己住。”“買別墅……這裏麵有多少?”“大概一千左右。”蕭睚語氣毫無所謂。“……”賞南把銀行卡塞進了蕭睚的兜裏,“拜訪長輩送禮物,送點水果補品什麽的就行了,誰送銀行卡啊?”“蕭睚同學,準備工作做得不夠充分哦。”賞南往下麵跳了一步,牽著蕭睚的手,“今天迴來是說正事的,他們可能沒心思去管你帶沒帶禮物,等會你也不用說什麽,我來說就行了,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處理。”“帶你迴來,隻是想告訴他們,我喜歡的男孩子是你,我媽很喜歡你,唔,她應該不會很反對。”蕭睚能看出來,賞南比自己要緊張牽著自己的那隻手,手心全是汗。.從貓眼裏看見自己兒子,賞爸爸高高興興開門,看見自己兒子牽著蕭睚的手走進來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登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賞爸爸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過了半天,他門都忘了關,直接走到飲水機旁邊,悶聲接了兩杯水,放到茶幾上。“爸爸?”賞南喊了一聲對方。賞爸爸這才從沙發上抬起頭看著兩人,但腦子裏和心裏仍舊是亂的,難怪前段時間小何總是有意無意旁敲側擊地問如果小南是同性戀,他們該怎麽辦?家裏電腦的網頁上也有關於同性戀的搜索記錄,他本來以為是自己老婆上了年紀覺得無聊,在追趕什麽他不知道的潮流,結果……她的擔心居然真的發生了,或者說,她本來就知情,問他隻是想要看看他的反應。他該給什麽反應?自己兒子喜歡男的,還是一個比他高比他壯的男的。賞爸爸一點都不了解同性戀,他對同性戀的了解還停留在“會得傳染病”的認知上麵,他手掌無意識地搓著大腿,也想去房間電腦裏上上網,搜一搜。賞媽媽不知道賞南今天迴來,她迴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一迴來見著賞南,就喜不自勝,“迴來怎麽也沒有和我說一聲?餓了沒?我去做飯……”說著,她衣袖已經挽了起來,又繼續說,“你那些同學呢,怎麽沒一起來?”賞南還沒找到開口的機會,就聽見自己父親的一生怒吼。“何荷!”天花板都差點塌下來一塊兒。賞媽媽被嚇了一跳,也吊高了嗓門,“你發什麽瘋?突然吼我幹什麽?”賞爸爸氣的是她明明都看出苗頭或者是都知道自己兒子喜歡男的,卻沒有和他說,他現在連個對策都沒有,腦子裏一團漿糊,跟煮了一鍋粥似的。他瞪了賞南一眼,怒氣衝衝地站起來,捉著賞媽媽的手臂就把人拉進了臥室。老房子隔音不好,兩人之前可能還是壓著聲音在說話,之後吵起來,失了控,就也不在乎外麵的人能不能聽到了。賞南和蕭睚聽得一清二楚。賞爸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知道什麽了我知道?”賞媽媽也來了氣,說話不再柔聲細語。“你說知道什麽?”賞爸爸壓著聲音,“別讓我說出來,大家都不好做人!”“你到底想說什麽?一迴來就衝我撒氣?”“小南喜歡男生的事情!!!!你怎麽不和我說?”賞爸爸說完之後,賞媽媽的聲音就消失了。過了很久,兩人才從臥室裏出來,兩人一邊出來一邊整理著衣服和頭發,很顯然,他們在臥室裏不僅僅隻靠嘴。賞南喝著水,“你們打架了?”“胡說,什麽打架?”賞媽媽在賞南對麵坐下,她身上完好無損,反倒是後出來的賞爸爸,脖子上有幾道撓痕,“我和你爸爸已經交流過了,關於你的事情,我和你爸爸不支持,但我們也不反對,我之前也說過,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選擇,自己也為自己的選擇,我們就無話可說。”賞爸爸也點頭,“對,我也是這個意思,雖然喜歡男生這點確實有點奇怪,但世界上奇怪的人不多了去了,喝汽油啃牆皮的不也是怪人,我就自認倒黴,我…..”沒給他說完的機會,賞媽媽就丟了個抱枕過去,警告他閉嘴。接著,她再看向賞南,“你爸爸說的話別放在心上,沒什麽奇怪的,隻是男生喜歡男生,女生喜歡女生,這樣的人不多,所以大家才覺得奇怪。”“你自己問心無愧,我就沒什麽好說的。”賞媽媽說道。賞南垂下眼,緩緩道:“不止是為了說這件事,我今天迴來,主要是想要告訴你們,我現在喜歡的人是蕭睚,我在和蕭睚談戀愛。”賞媽媽登時就僵化在了沙發上。賞爸爸之前親眼看見賞南和蕭睚牽著手進屋,所以他沒賞媽媽那麽驚訝。“你……你們……你……”賞媽媽一時不知道怎麽說,磕巴了好一會兒,才順利把問題問出口,“是因為前不久在醫院,我說蕭睚不錯,所以……”“不是不是,”賞南忙說,“在您說那句話之前,我就已經和蕭睚在一起了,所以您說蕭睚不錯的時候,我還挺開心的。”賞媽媽不是很能笑得出來。可當她看著坐在賞南旁邊的蕭睚時,忽然又覺得沒有再比蕭睚更適合賞南的人了。隻要小南高興,她咬牙想道。賞媽媽,“蕭睚確實不錯,上次你搶救進醫院,他著急得都不知道給學校打電話問,直接打車來家裏告訴的我和你爸爸。”說實話,賞南有心髒病,他沒辦法成為什麽頂梁柱,他照顧不了誰,隻能是被照顧的人。眼前這種情況,反倒還令賞媽媽鬆了口氣。起碼,蕭睚看起來很靠得住。“那我先去做飯,想吃什麽就來告訴我,你們先看會電視。”賞爸爸沒正眼看蕭睚,不是不想看,是不知道該怎麽看,現在肯定是不能當普通同學看待,可這是當兒婿看還是當兒媳婦看,他一頭霧水,索性不看。等到吃飯時,有了賞媽媽的加入,氣氛緩和了許多。賞媽媽也比之前更加熱情,問了蕭睚許多問題,不僅問了蕭睚的家庭,還問了蕭睚的學習,得知蕭睚無父無母無兄姐無弟妹連親戚都一個也沒有的時候,賞媽媽頓時就心疼得不得了,“那以後在我家,我和賞南他爸一定不會委屈你,給你氣受。”賞南啃著排骨,心想,不知道他媽平時在家看了多少家長裏短的婆媳劇。走時,賞爸爸和賞媽媽都給了蕭睚紅包,這次紅包和第一次給的紅包含義不同,所以這次包得尤其多。賞南揮手讓他們進屋,不用送,又不看路,腳下絆了一下,蕭睚仿佛能預判似的,很快就伸手扶住了賞南。看著這一幕,賞媽媽放心了許多。-對南川流浪狗實施救助行動的前一晚,蕭睚說要給留在別墅裏願意被圈養的流浪狗定做一批項圈。到了。它們自己戴不上,需要有人幫忙。孟三要上學,斑斑在寵物醫院,自從耶耶受傷後,他整日圍著耶耶轉。那批項圈送到了院子裏,當天晚上下課後,賞南和蕭睚就趕了過去。別墅裏的二十幾隻流浪狗現在是兩個阿姨在照顧,她們每天早上來做飯和打掃衛生,下午五點下班,一群流浪狗被盡職盡責的阿姨照顧得都胖了一圈。看見賞南和蕭睚,它們頓時都興奮得又跳又叫,不過它們知道賞南身體不好,隻敢隔空親近,不敢真的上去撲咬。蕭睚把快遞箱抱進客廳,賞南把剪刀遞過去,和腳邊吐著舌頭的小博美說道:“給你們買的項圈到了,等會給你們戴上。”“我知道是項圈。”小博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