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一章,唐嶼庭視角)


    我掏著襠,站了半天也沒尿出來。


    陳璽早就出去了,又過了十分鍾,我聽到外麵有人喊我,我穿好褲子洗了手也出去了。


    因為心虛,上車之前我低頭看了好幾次褲襠。


    好在沒人注意,我坐下之前把放在架子上的包也拿下來了,放在腿上擋著,還能遮一下。


    其實上車之後很快就正常了,就算看也看不出來,而且誰沒事兒老盯著人褲襠看啊?


    我不知道陳璽當時還就真盯著我褲襠看了,這事兒是他後來告訴我的,在我們正式在一起之後。


    我剛坐下,陳璽問我臉怎麽那麽紅,我用手背蹭了蹭其實沒有汗的額頭,說了句挺熱的。


    陳璽歪頭看著窗外:“是挺熱的,這個天兒越來越熱了。”


    坐我前麵的學弟迴頭:“老唐,我還覺得冷呢,車裏空調多足啊。”


    我從後麵踹他椅子一腳:“好好坐你的車,哪那麽多閑話。”


    又是一陣哄笑,陳璽也笑了,他穿的是短褲,還沒到膝蓋,一坐下,短褲邊擦著大腿,他很瘦,腿特別直。


    我以前對喜歡什麽樣的男人沒什麽具體的概念,晚上的時候也曾幻想過,但那之後,我以前的所有幻想,都具體到了一個人身上——


    陳璽。


    我掏出包裏的水,喝了大半瓶,但也沒把心裏那點燥熱壓下去。


    陳璽後半程一直閉著眼,頭靠著窗戶,也不知道是不是貼了暈車貼的緣故,最後他睡著了。


    晚上終於進了山,山路不平,坑坑窪窪的,大巴車晃得厲害,陳璽還沒醒,我往他那邊靠了靠,他頭晃了晃,靠著我肩膀繼續睡。


    他睡安穩了,但我沒安穩,因為喝了太多水,憋了半天的尿,差點就炸了。


    好在很快就到地方了,我們幾個人會在山裏住半個月。


    陳璽睡了一覺,我問他暈車好沒好,他說好多了,下車的時候臉色沒那麽難看了,精神頭兒也不錯,對新地方很好奇,一直拿著相機在拍照。


    來之前我們早就跟當地村委協調好了,那半個月我們就住在村委的幾間小房子裏。


    條件有限,幾個人一間房,女生跟女生,男生跟男生。


    帶廁所的房子我們給了同行的兩個女生,剩餘的大老爺們湊合湊合,兩三個人一間房正好的。


    我跟學姐先跟著村長走了,溝通了一下我們後麵的安排。


    我迴來的最晚,加上我一共五個男的,兩間房,他們四個人包括陳璽都已經都選好了,每間房各兩個人,就差我一個人了。


    他們問我選哪個房間,陳璽拍照還沒迴來,我不知道他選的哪個房間,但我又不好意思直接問,我說想去看看兩間房是什麽樣的再選。


    我本來以為會看到陳璽的東西,他選哪個我就選哪個,結果他的東西也沒放進去,兩間房都是一樣的,每個房間兩張單人小木床。


    我站在兩個屋子門口,瞅了半天,有人催我出去吃飯。


    我剛轉身,陳璽就背著相機包迴來了,他跟我打了個招唿,就進了我右手邊的房間,把相機包放在了桌子上。


    我選房間的事兒一直挪到晚飯,有人岔話題到我身上,問我選好了沒,怎麽那麽囉嗦,不就是選個房間嘛。


    陳璽也在看我,我在他臉上掃了一眼,然後抬手指了指剛剛陳璽進的那個房間:“右手邊那個吧。”


    陳璽聽我選完,不再看我,低頭開始扒碗裏的飯,頭都快低到碗裏去了——


    晚上洗漱都在院子裏,院子裏有口井,自己壓水,井水很幹淨,也可以直接喝。


    井裏的水剛壓出來是冰冰涼涼的,夏天洗手洗臉太涼快了,我還用涼水洗了個頭,睡覺前不需要太涼快,所以晚上的時候都沒睡著。


    我說的都,不包括別人,隻有我跟陳璽。


    因為隻有兩張床,睡覺的時候睡我旁邊的學弟已經把兩張單人木床合在一起了,所以晚上是我們三個人擠在一起睡的。


    我睡中間,左手邊學弟,躺下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唿嚕聲震天響,還有迴音,特別神奇。


    右手邊就是陳璽,特別安靜,平躺之後就沒動過,我也沒動。


    但時間長了不動,後背硌得慌,兩個床雖然是並在一起的,但到底還是有縫,墊了一個床墊也沒什麽用。


    三個大男人擠著睡,我胳膊貼著陳璽胳膊,陳璽怕蚊子咬,穿了很薄的長袖睡衣,隔著一層布料,我倆的皮膚滾熱,熱得我很想再出去打點井水洗把臉。


    我艱難地翻了個身,木床咯吱咯吱響了幾聲。


    “還沒睡?”陳璽小聲問我。


    這裏的窗戶不大,窗簾很薄,薄到連月光都遮不住,十幾平米的小屋裏,一半都照在月光裏。


    陳璽歪著頭,正在看我,眼睛閃著亮光。


    “沒呢,”我又平躺好,“你也沒睡啊?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不太習慣……”


    陳璽就說了這麽一句,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不習慣跟別人一起睡,而且還是三個人一起睡。


    我:“硌得慌……”


    陳璽:“那我跟你換換?我睡中間。”


    “不用不用,”我忙說,“這樣挺好的。”


    陳璽還是起來了,從他包裏抽出一個毛毯,疊了疊,“放你底下,再墊一層應該能好點。”


    我也起來了,學弟翻了個身,唿嚕聲暫停了一會兒,我以為他醒了,拿著毛毯愣在那沒動,陳璽也沒動,站在床邊。


    明明我倆什麽都沒做,但我就是心虛,因為我心裏的確生了點兒別的東西,好像已經做了怕人發現的事兒一樣,連口氣兒都不敢喘了。


    學弟沒醒,唿嚕聲很快繼續,比剛剛的聲音還大,我這才放了心,吐了口氣,把陳璽給我的墊子鋪好。


    我用手摁了摁,軟軟的,還能聞到毛毯上麵洗衣液的味道。


    “你用的什麽洗衣液?”


    “藍月亮的。”


    “什麽味兒的?”


    “薰衣草的。”


    “我下次也換那個,挺好聞的。”


    陳璽嗯了一聲,沒再說話,等我躺下了,我才反應過來,剛剛我倆的對話有點曖昧。


    陳璽上了床,側躺著,背對著我。


    我還是睡不著,陳璽身上的衣服跟我身下毛毯的味道是一樣的,他背對著我,我倆中間隔了一點距離,不再貼著了。


    明明什麽都沒有,我他媽的發現我家老.二是真不爭氣,他媽的又硬了。


    我動也不敢動,怕陳璽發現,到底還是又起了床,去院子裏打了盆冷水,徹底洗了洗。


    蟬一直吱吱吱不停地叫,叫得我心煩意亂,像是著了火,冰涼的井水也沒澆滅多少。


    那晚我也不知道後來是怎麽睡著的,鼻子周圍一直是那一陣幽幽的香氣,我還做了個夢,夢裏我在樹林裏迷了路,跟著那股香氣一直走一直走,最後越走越深,香味也越來越濃。


    但我還沒找到香味來源天就亮了,外麵的雞先打了鳴,我醒了半天,夢裏那陣香味還沒散呢,就那麽睜著眼看著頭頂的房梁,幹巴巴瞪了半天。


    我知道那陣香味來源,是陳璽身上的,真的特別香。


    學弟已經出門了,陳璽也已經穿好衣服了,正在彎腰穿鞋。


    “你昨晚說夢話了。”


    陳璽漫不經心來了一句,可把我嚇一跳,“我,我說夢話了?我說什麽了?”


    “聽不清,”陳璽說。


    我剛鬆一口氣,陳璽又說:“隻聽到了一句好香,不是一句,你說了兩三句,一直在說很香。”


    說完他還跟我開玩笑:“是不是夢到哪個姑娘了?”


    “不是不是,”我猛地坐起來,“我沒夢見姑娘,我夢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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