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巨錘起落,蕩起狂風,吹得衣衫獵獵。


    鑄兵穀內,八萬裏跺腳提錘而舞,狂風吹得四周塵土飛揚。


    「太猛了!」


    哪怕掌馭著五把鍛造錘,黎淵仍不由得眼皮一跳。


    這身高三米,膀大腰圓的巨漢猛烈揮舞巨錘的威勢有多猛?


    他甚至有種前世高鐵在眼前唿嘯而過的錯覺,這狂風、錘音……


    擦著就得死,砸到立成肉泥!


    「大師兄隻易熊虎,諸形疊加***魄已經超越常人,真正的,錘落千鈞!」


    聽著錘聲唿嘯,黎淵對於易形的理解更深。


    那是體魄、內氣的雙重改易,其體如熊虎,氣如熊虎,勢如熊虎。


    加之一身的橫練武功,又天生神力。


    故而一招一式之間,都蘊含著同階武者望而卻步的磅礴巨力。


    「當代真傳第三……」


    黎淵想起了秋長纓和石鴻,強如八萬裏,也被年歲更小一些的兩人壓在頭上。


    ‘神兵穀十大真傳,我境界最低……


    「好,好,好!」


    八萬裏吐氣如雷,揮舞巨錘,滿臉的暢快與喜悅。


    啪!


    黎淵肩上挨了一下,這一拍,他雙腳瞬間下陷,肩臂發麻。


    「師弟,你沒事吧?」


    八萬裏拍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嚇了一跳,見黎淵沒事人一樣拔出雙腳,又不免驚訝:


    「淬體大成,橫練小成?好小子,不愧是龍形根骨,這進步速度……」


    「大師兄,你還是別亂拍人,你這力氣,一不小心能拍死人。」


    黎淵甩了甩肩臂,連他都有些承受不起,尋常人在八萬裏手下,怕是和紙糊的差不多。


    ‘難怪快六十了還打光棍……


    「哈哈哈,好錘,好錘!」


    八萬裏的驚訝來得快,去的也快,他上下把玩著擂鼓混金錘,滿臉笑容:


    「師弟,你這修了修,這錘子可太順手了,像是換了一把!」


    我倒想換一把……


    黎淵心中腹誹,這把擂鼓混金錘著實夠味,他很喜歡,奈何有主。


    「這把錘子多次碰撞,稍有些問題,這次修複時,我隨手改了改。」


    黎淵迴答道。


    疊加的錘法天賦加持自身後,他對於錘法、錘兵、鍛造的理解都上了不止一個台階。


    哪怕八萬裏這把錘子已經是上品名器,他也能挑出一堆毛病來。


    這倒不是鑄兵的人不行,純粹是用錘的人不知愛惜,壓根沒有保養過。


    「好兄弟!」


    八萬裏一激動,又一巴掌拍過來。


    這次黎淵躲開了,他之前是想試一試八萬裏的力氣,現在可沒這想法了。


    趁八萬裏心情大好,黎淵問起了他此次外出。


    「倒也不是不能說。」


    八萬裏環顧四周,幾個鐵匠被嚇的連連後退:「讓老方弄桌酒菜,咱邊吃邊說。」


    「也成。」


    黎淵自無不可,那孫讚的宴請讓他隱隱察覺到了不安,準備找方寶羅問一問。


    比起八萬裏,那位方師兄要沉穩許多。


    ……


    竹林裏,方包羅很是做了一大桌子菜,光烤雞就有十數隻之多。


    習武之人的飯量很大,內壯之後尤其明顯,一頓吃的下尋常人家三天的量。


    八萬裏的飯量還要比同階武者大十倍,屬實是人中大象。


    「來,師弟,吃啊,別跟師兄客氣!」


    八萬裏大口吃喝,招唿著。


    黎淵提著個雞腿,哪怕不是第一次見八萬裏吃東西,仍是有些咂舌。


    一整隻雞他兩口就能塞進去,甚至骨頭都不需要吐,牙齒一磨,連皮帶骨就咽了下去。


    常人的大海碗在他手裏像是個小巧精致的酒盅,十斤大壇裝的酒,一個人能喝三五壇子。


    「你……」


    方寶羅端著酒菜過來時,隻看到了狼藉的桌麵,心中氣悶:


    「你這餓死鬼托生的混賬東西,就不能等我先吃幾口?」


    「方師兄。」


    黎淵遞了條雞腿過去,他多少護住點,沒幹看著。


    「要不是真傳待遇好,遲早餓死你個混賬東西。」


    方寶羅接過雞腿,還不解氣。


    「老方你屁話真多,老子吃你幾口飯怎麽了?你忘了老子二十三年前救過你?」


    八萬裏瞪眼。


    方寶羅冷靜的性子也激出火來了:「你怎麽不說我後來救了你多少次?」


    「沒有老子救你,你早死了,怎麽救我?」


    八萬裏擦了擦手,咧嘴笑。


    「……」


    方寶羅悶悶的坐下,與黎淵碰了幾杯酒,臉色才好看些:


    「我遲早被你氣死!」


    見他有些火了,八萬裏這才閉上嘴,嘿嘿笑著。


    黎淵習以為常,真傳大典後他也偶爾和兩人聚一聚,關係也熟絡不少。


    「雲景郡下邪神教妖人反複,這次動靜很大,據說有上千有孕在身的婦人被血祭!」


    聽著方寶羅的話,黎淵勃然色變:「血祭了上千孕婦?!」


    前世,他靠著一手助產催生的本事,很是在村鎮間有些名望。


    但他接生的孕婦產兒加起來,也遠沒有這個數字的三分之一。


    「不錯!那些非人的畜生!」


    方寶羅麵色沉重,八萬裏更是唿吸急促:「老子這次去,非將他們一個個全都砸成肉泥!」


    黎淵震驚許久,他有些沉浸於這段時間的安逸,這個消息讓他驚醒,又疑惑不解:


    「邪神教,為什麽要用人血祭?」


    方寶羅放下酒杯,冷嘲:「自然是為了取悅那些所謂的‘神靈。」


    黎淵敏銳察覺到,方寶羅說的是‘神靈而不是‘邪神。


    「什麽神靈,不過是些邪祟罷了!」


    八萬裏一拍,差點把石桌都拍碎:「老子真該將所有的廟全都砸了!」


    「閉嘴!」


    方寶羅冷聲訓斥了一句,這才看向黎淵:


    「神靈有或沒有,我們不得而知,但那些邪神教徒舉行祭祀,卻真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


    「哦?」


    黎淵精神一振。


    他對於拜神教的興趣很大,不止是因為拜神法疑似可以長生,更因為他自己。


    穿越異世,覺醒宿慧,祭天得籙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情他都經曆過了,真有神靈,他也不奇怪。


    「沒有神!」


    八萬裏悶聲拍桌,眼眶發紅。


    黎淵看了他一眼。


    八萬裏幼年時,一家都崇信‘羽翼神,但家破人亡時可沒有得到半點的庇佑。


    後來,他武功有成,真個將府城的神廟給砸了,若非韓垂鈞庇護,就被鎮武堂的人抓走下獄了。


    「有史記載的神跡,隻有太


    祖爺記錄下來的‘天火如瀑降,萬軍盡滅之,但估摸著,也是後人吹捧。」


    方寶羅也不信,但仍是強調了血祭有用:


    「七百年前,運山道出了個絕世兇魔,據說,就是以某種不可知的法子取悅了神靈……」


    「房仙客?」


    黎淵挑眉。


    他練武之餘也喜歡看些野史、來放鬆消遣,其中就有‘房仙客的事跡。


    據說,其人天賦絕頂,垂暮之年才練武,短短二十年就名動天下,甚至因拜神法而返老還童,曾引朝堂江湖震動,最終被絞殺。


    據說,其死之山,至今仍有邪祟出沒。


    「嗯,房仙客確有其人,七百年前,他曾來神兵穀求兵……」


    方寶羅微微一頓。


    「有什麽不能說的?」


    八萬裏最見不得他這扭捏姿態:「那老魔頭求兵不成,大失所望,說我們羞辱先人,對不住山門前的牌匾……」


    「這是宗門恥辱!」


    方包羅搖搖頭:「扯遠了,反正這麽多年來,誰敢血祭,天下共殺之!」


    「喪盡天良,該殺。」


    黎淵心情很差,他是親手接生過嬰孩的人,對於這種行為無法忍受。


    「那一夥妖人舉行的血祭應該是‘千嬰宴,他們取悅的,應該是千眼菩薩。」


    「千眼菩薩?」


    黎淵眉頭皺起,他想起了當日高柳縣不斷有孕婦流產,心頭不由得一冷。


    他嫂子也差點中了招……


    「千眼菩薩,不是朝廷敕封的正神嗎?」


    「這個……」


    方寶羅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神無善惡?」


    黎淵大概知道他想說什麽了。


    大運諸道州遍布神廟,若真是邪神,即便朝廷允許,江湖人也不會允許。


    雖然他不知朝廷是怎麽用到香火神像的,但他很清楚,這背後必然有著莫大的好處。


    好大於壞處,就能存在,反之,亦然。


    「扯遠了。」


    八萬裏沉默不語,方寶羅也不願再說,轉而道:


    「我們此去,各自統領一支神衛百人隊,也將你那支一起帶走,此外,堂中師兄弟,也有不少要一起去……」


    八萬裏這時開口:


    「你易形未成,想壓服那支百人隊可不容易,路上,我幫你壓一壓!」


    「多謝大師兄!」


    黎淵自無不可。


    他不去接手那支百人隊,也有這方麵的原因,神衛軍中的好手可不是那天大殿外的內門弟子可比。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很忙很忙。


    「師傅他常年在外,咱們錘兵堂又與那幾家對付,留你一個人在山上,我們兩個也委實放心不下。」


    接過黎淵遞來的酒杯,方寶羅低聲道:


    「之後,你也別在山上呆著了,下山多走走,萬一真有不開眼的對你動了心思……」


    八萬裏抬起頭來,笑的猙獰:


    「敢有,就殺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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