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淵在高柳縣待了三天。


    第一天,就是陪著老張頭嘮家常,以及為他解答一些關於兵刃鍛造的疑惑。


    黎道爺從不是個敝帚自珍的人,甚至準備將邪道煉寶術留下,卻被張賁擺手拒絕,後者認為這東西留在高柳縣不是好事。


    黎淵也不強求,隻是入夜前,還是以自身的鯤鵬真氣為老張頭推功過血,為他修複多年勞作留下的一些不易察覺的暗傷。


    三天後,黎淵準備離開,他是想將老張頭接到衡山城養老的,但老頭子在高柳縣待了一輩子,怎麽都不得已,無奈下,他也隻能拜別張賁。


    隻是留下三枚求取自青龍閣的延壽丹藥。


    “唳~”


    縣外徘徊了三天的蒼鷹振翅,接住踏空而來的黎淵,雙翅一拍,已直上雲霄而去。


    大地上,高柳縣漸不可見。


    “唿!”


    片刻後,黎淵收迴目光,他盤膝而坐,沒有壓抑自己的心緒,而是感應著心中那一絲淡淡的惆悵。


    他很清楚,以老張頭的年紀與習武天賦,即便有三枚延壽丹,至多也不過四五十年壽數了。


    這次離別,或許就是真的離別了……


    黎淵靜坐良久,任心緒翻湧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睜開眼,心中那一絲悵然仍在,卻已不縈於心了:


    “難怪前世道藏裏那些前輩們往往離群索居,相聚歡,離別苦……”


    “出世,入世……”


    ……


    一口濁氣吐出,黎淵輕拍鷹背,真氣一吐,蒼鷹頓時發出高亢的長鳴,雙翅猛拍,眨眼間已消失在雲海之中。


    高柳縣距衡山城並不近,常人即便有車馬,來迴兩地往往也要個一年半載,但蒼鷹振翅,數日間已橫掠而過,甚至黎淵還去了一趟神兵穀。


    自黎淵拜入龍虎寺後,神兵穀也是日益壯大,如今已經是雄踞三府的龐然大物,隱隱間有稱雄一州之勢。


    哪怕韓垂鈞、公羊羽、經叔虎、雷驚川等高層常年居於衡山城,也無人敢於造次。


    黎淵隻在神兵穀待了半天。


    實是穀內幾乎沒什麽熟人了,因著他的緣故,神兵穀與龍虎寺深層綁定,每隔三年都會有幾個拜入龍虎寺的名額,昔年認識的師兄弟,多數都在衡山城。


    黎淵故地重遊,也沒什麽感慨,隻是自寒潭裏抓了幾條赤龍魚,就已乘鷹而去。


    兩天後,黎淵迴到衡山城。


    因著他繞路先後去了定龍山脈和高柳縣,龍應禪等人倒比他迴來的早,遠遠聽到蒼鷹鳴叫時,已迎了出來。


    迴來之後,不容黎淵拒絕,又是一場大宴。


    黎淵推辭不得,因為不止是王佩瑤、劉錚等人,神兵穀一眾舊友也要為他踐行,公羊羽、雷驚川等老一輩也來湊熱鬧。


    然後就是行走江湖好些年的八萬裏、方雲秀、秋長櫻也特地趕了迴來。


    還有孫豪,這位他昔年的大債主越發的圓潤富態,雖在他督促下內壯大成,但他對於練武著實不夠勤勉,想要易形至少要再磨十來個年頭。


    相比於神都城那次大宴,這次宴上氛圍更平穩些,眾人也不勸酒,更多是在詢問黎淵有關天外、八方廟,之前的天災以及後來的神光。


    對此,黎淵也沒什麽隱瞞,當即就從到神都城外與朝廷眾人大戰,血凰現世,一直說到自己行祭拜入大羅天,凝練了鯤鵬真形等等事一一道來。


    席間,他還講述了自通識球中所得的各種關於天外的情報,包括且不限於五大洞天、煉就法力三要素、真形圖等等之類。


    隻是因著八方廟的限製,無法將完整的鯤鵬真形圖傳下來。


    但他在宴後還是找了龐文龍,請求他若是自己這些舊友有心修行的話,送他們進道兵塔內走一遭,是否有所收獲且不談,至少經八方廟氣息洗練後,入道後壽限也能大增。


    有他為眾人量身打造的‘指引式秘籍’在,至少方雲秀、八萬裏等人是有一線希望入道的,至於孫豪……不提也罷。


    對此,龐文龍自然不會拒絕。


    他恨不得黎淵留下的羈絆越多越好,當即滿口答應,甚至許諾說親自指點眾人練武修行,黎淵大喜,連連道謝不提。


    ……


    之後的半月,黎淵就謝絕了所有訪客。


    他實在是接待不來,龍虎寺的一幹師兄弟不說,其他幾大道宗、心意教,甚至許多他壓根不認識的州府級宗門也來道賀,送禮。


    他最早還見了幾個,後來不勝其煩,索性都丟給孫豪、劉錚等人去接待了。


    眾所周知,黎道爺對於收禮從來是不會拒絕的。


    這半個月裏,他很是搜羅了一批兵刃。


    不止是龍虎寺,神兵穀過去三年打造的各種兵刃他也來者不拒,已經擴張多次的灰色石台都被他堆的滿滿當當。


    但這隻是順便,離別之前的最後半個月,他大多數時間實在指點二哥家那兩個小家夥練武。


    已經十來歲的兩小隻,雖然天生根骨一般,但架不住有‘百獸丹’可以彌補根骨不足,加之有他指點,進境也頗為不慢。


    當然,比之他當年自然是遠遠不及。


    許是因為聽多了黎林的吹噓,兩個小家夥對這位三叔無比崇敬,所學的第一門武功便是白猿披風錘,第二門則是兵道鬥殺錘,天天都跟著黎淵徐推兵體勢。


    對此,黎淵也樂見其成,自家小侄子小侄女崇敬自己總歸不是壞事。


    ……


    一晃,半月過去。


    這天,黎淵正在屋內伏案書寫著什麽,聽到二哥喊自己吃飯,隨口應了一聲,加快了書寫的速度,待到晌午時,他輕吹墨跡,滿意點頭。


    “這就差不多了。”


    黎淵翻了翻這本冊子。


    這是他耗時半個月,根據兩個小家夥的稟賦心性,針對性的指點秘籍。


    之前他也寫過類似的,但多止步在易形之前,但現在,鯤鵬真形已成,高屋建瓴之下,將這秘籍推到了合一境。


    “隻要能按部就班的練下來,說不得這兩個小家夥也有入道,甚至合一的可能。”


    將秘籍收起來,黎淵起身出門。


    院子裏,二嫂已整了好大一桌酒菜,練武之人飯量大,加之那兩個小家夥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黎家每天都是一大桌子。


    吃飯時,黎淵將秘籍交給二嫂,並叮囑二哥也要跟著學一學,後者苦著臉點頭。


    黎林練武比孫豪可要專心的多,但他年過三十才練武,哪怕有著靈丹滋養,但悟性也比不得從小練武的人,哪怕有李源教導,如今也就內壯大成,與昔年的鍛兵鋪掌櫃曹焰仿佛。


    黎林有些遲鈍,但二嫂王娟卻是個心思敏銳的,接過那秘籍時眼圈都有些紅了:


    “老三,你要走了嗎?”


    “瞞不過嫂子。”


    黎淵心下微歎,還是笑著點頭:“二哥是個管不了事的,往後家裏和鍛兵鋪的買賣,還要二嫂多多操心了。”


    “你放心就是,嫂子定將你這份基業看好,斷不會讓人騙了去,隻是你這次一走,一走……”


    王娟隻覺鼻頭酸澀。


    她嫁過來時,黎淵還沒如今的兩小隻年紀大,真將他當自己弟弟來看的,如今知他要走,隻覺心酸難忍,不見往日潑辣,說著話就要落淚。


    “嫂子……”


    黎淵也有些驚訝,他這二嫂性情堅韌,往年最苦的時候也沒見她掉過淚。


    “哎,哭什麽?苦個什麽!老三隻是出個門,又不是不迴來!”


    黎林也沒見過這個陣仗,哄了兩句隻覺手忙腳亂。


    “你道外麵是什麽好地界嗎?我都打聽過,之前引得天崩地裂的那種鬼東西就再外麵呢,老三他便是再厲害,遇到那種東西可怎麽得了?”


    王娟說著忍不住掐著自家男人:“偏你整天傻樂,也不知打聽打聽。”


    “唉呦,別,鬆手……”


    夫妻倆登時鬧了起來,兩小隻已經習以為常,但也很是不舍:“三叔,你要去哪?什麽時候迴來啊?”


    “帶我們一起去唄?”


    “三叔去的那地兒,可不讓帶人。”


    看著吵嚷的一家人,黎淵隻覺有些躁動的心緒陡然平靜下來,他安慰著兩個小家夥和二嫂,見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幾人也漸漸安靜下來。


    “啥時候走啊?”


    黎林將媳婦扶進房間,不多時提著個大包袱出來:“這是你嫂子準備的東西,你拿上,興許用得上。”


    “還是嫂子細心。”


    黎淵笑著接過。


    他感知敏銳,掃一眼就知道這包袱裏半數金銀,半數是衣裳,道袍、內襯之類都有。


    “兩個小東西,也不知道迴屋看你們老娘?”


    黎林又嚷了一聲,將兩個小家夥趕進屋去。


    “二哥放心,路上很安全。”


    見黎淵沉默下來,黎淵笑著安慰了一句。


    “你還騙我?自你迴來,城裏好大的陣仗,光孫胖子就接待了好幾百人,之前他送上山的金銀就有好幾萬兩,還有各種靈草……”


    黎林瞪他一眼,他似有許多話想說,但最後也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哥很後悔送你去鍛兵鋪當學徒……”


    “二哥……”


    “我迴屋安慰你嫂子,就不送你了。”


    黎林轉身迴了院子。


    “二哥,你要保重身體。”


    院外,黎淵怔立了片刻,方才轉身,一隻等待了許久的小家夥一下竄到他的肩頭,卻是一隻油光水滑的小耗子。


    “這段時間又禍禍寺裏的藥田了吧?”


    黎淵摸了摸這小東西的皮毛,許是靈草吃多了,它身上有著淡淡的草木清香,皮毛也極為光滑,不染半點塵埃。


    “吱吱~”


    小耗子叫嚷著,似乎在反駁。


    “準備好了嗎?”


    黎淵點了點它的小腦袋:“這一去可未必一定安全。”


    “吱吱!”


    小耗子人立而起,小爪子指了指遠處山林,黎淵循聲望去,隻見成千上萬隻田鼠匯聚在林中,正是小耗子這些年招收的‘部將’。


    小耗子很得意的揮了揮小爪子,迎來一大片‘吱吱’聲。


    “你還想都帶著?”


    黎淵笑罵一聲,這小耗子多食靈丹,又不知怎麽煉出真氣,已是通了人性。


    “吱吱~”


    小耗子吱哇叫嚷,意思是起碼帶一個,免得到時候沒鼠試丹。


    黎淵啞然失笑,再不理它。


    他走向龍夕象的小廟,小廟裏,龐文龍和龍虎寺三大巨頭都在。


    “天蠶和元慶也想來送行,被老夫打發了。”


    龐文龍站起身來:


    “既然準備好了,那就走吧。”


    “嗯。”


    黎淵也不是個拖泥帶水的,向著幾位長輩長長一拜,旋即轉身。


    嗡~


    黎淵抬手輕點眉心,隻聽得一聲鵬鳥長鳴,一隻羽翼燦金色的大鵬,竟如活物般從他的眉心鑽了出來。


    “吱?!”


    小耗子駭了一大跳。


    “師父,師叔,龐前輩……”


    金翅大鵬繞身而動,灑下淡淡的金色光暈,黎淵於其中再度躬身一拜。


    “唿!”


    下一刹,耀眼的金光直衝天穹,以龐文龍等人的目力都覺眼前一。


    “唳!”


    金翅鵬鳥縱聲長鳴,高亢且刺耳,千百裏皆可聞聽,金光如瀑垂流,縱是白天也清晰可見。


    “好大的蒼鷹啊!”


    “那哪裏是蒼鷹?分明是傳說中的金翅大鵬鳥?!”


    “鷹背上有人,好像是黎師弟,龍虎寺裏,屬他最喜道袍了!”


    “是黎師兄!”


    ……


    小院中,黎林抱著垂淚的王娟,呆呆的抬頭看去。


    隻見一隻展翅足有百十丈的大鳥橫空而立,那鳥通體燦金色,翎羽泛著刀劍般的鋒芒,隔著不知多遠,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唳!”


    金翅大鵬鳥繞著龍虎山轉了三圈,最後,狠狠收割了一波香火的黎淵這才心滿意足的催動催動鯤鵬真形。


    下一瞬,伴隨著一道響徹雲霄的長鳴聲,大鵬鳥縱空而去,消失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中。


    龍虎山巔,黎淵馭鵬飛天!


    ……


    ……


    “大羅天!”


    馭鵬飛天而起的同時,黎淵心念‘大羅天’三個字。


    轟!


    霎時間,黎淵隻覺四周光影更迭,一片光怪陸離,一時間竟分不出上下高低,更不知左右南北。


    “這是……”


    黎淵極力感知著四周,他分明能感覺到無數光影在閃爍,卻什麽都看不到,四周滿是混亂顛倒。


    隻能一手抓著昏迷的小耗子,強催鯤鵬真形,依著本能奔向不知從何處蔓延而來,指引他前行‘道標’。


    嗡~


    嗡~~


    混亂、顛倒、光怪陸離……


    黎淵早已放棄了感知四周,但那混亂顛倒的氣息仍在扭曲他的五感,讓他隻能咬著牙勉力支撐。


    也不知過了多久,黎淵隻覺意識都有些模糊,甚至幾乎要昏迷時,突然聽到一聲空靈且悠長的風鈴聲。


    “當!”


    黎淵精神一震,從渾渾噩噩中驚醒。


    他猛然抬頭,四周一片幽沉黑暗,猶如宇宙星空般浩瀚無邊,隻有星星點點的光芒。


    “這是宇宙?!”


    黎淵一驚,旋即已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在那一片幽沉之中綻放著的星光色彩不一,明亮不一,而且給他一種極為恐怖,又有些熟悉的氣息。


    “詭地的氣息!”


    黎淵思維轉動何其之快,心動時已辨認出了這些‘星光’是什麽。


    這氣息是那雲魔老鬼喚出來的詭地有些相似,但卻更為恐怖的多!


    “吼~”


    隱隱間,黎淵聽到了那些‘星光’中似有巨獸在低吼,他極目遠眺,甚至可以看到那些星光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出來。


    “什麽鬼東西!”


    黎淵隻覺汗毛倒豎,隻隱隱感知到些微氣息而已,他居然覺得心口刺痛,好似有無形的大手隔空攥住了他的心髒。


    “當!”


    這時,那空靈的鍾聲再度響起。


    瞬間,四周的星光陡然平靜下來,繼而,在黎淵的注視下,那些星光居然緩緩迴流,就這麽消失在黑暗之中。


    “這地方太兇險了!”


    黎淵倒吸一口涼氣,緊緊抓住身下的鯤鵬真形,那無盡星光消失之後,他身下就是唯一的光源。


    此刻,他馭鵬行於一道他很難形容的‘光橋’之上,以他不能夠理解的速度,劃過這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深淵。


    “嗡!”


    也不知這麽過了多久,精神高度緊繃的黎淵方才在一片深邃黑暗中看到了‘光’。


    那是一座‘山’!


    一座超乎他想象的巨山!


    那座山已經不是巍峨可以形容,巨大到看不到山腳與山頂,其矗立於無邊的幽暗之中,神聖而威嚴。


    與其說是山,更像是一堵巨大的城牆,或者說,一座橫攔左右上下的堤壩!


    “好大的山!”


    黎淵瞠目結舌。


    那座巨山散發著比太陽都要刺眼的光芒,令人無法直視,那不僅僅是神光,更有著純淨到極點的香火念力。


    嗚嗚~


    黎淵可以看到那座巨山上不住騰起的光霧,而每每那些光霧騰起時,都有諸般景象於虛空之中演化。


    或是宮殿、或是山川、或是藍天、或是汪洋、或是城池,他甚至看到一片正在轉動的星域……


    “詭地?福地?洞天?!”


    黎淵一時根本無從辨別,但卻隱隱間得出一個結論。


    這座山,隻怕比他想象中還要巨大無數,似乎有無數異度次元環繞著這座山徐徐轉動,好似宇宙中那些巨大恆星牽引著的小行星。


    “洞玄山!”


    看到那座巨山不久,黎淵心中就升起一個念頭,這座名叫‘洞玄’的神山,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大羅天,洞玄山!”


    金橋止於此,鵬鳥亦不前,黎淵長身而起,遠眺此山,隻覺無盡光輝流轉,心中一動,掌馭‘五感套’,再觀之,瞳孔驟縮。


    這哪裏是山?


    分明是海!


    一片神紋交織的無邊之海,他窮極感知之極限,竟也無法窺見一角,隻覺其中蘊含無盡玄妙,悟得萬一或就是一傳世神通。


    “吱吱~”


    昏迷了一路的小耗子緩緩醒轉,抬頭看,自家主子雙眼放光,神思不知飛去何處。


    “造化!”


    黎道爺早已沉浸其中。


    他窮盡感知,雙眼刺痛流淚也恍若未覺。


    他嚐試窺此海之邊際無果後,視線落於一角。


    隻見其中神紋流轉,極盡繁複之玄妙,或化雷龍縱空翱翔、或化火鳳振翅烈焰焚天、或化汪洋大海,巨獸暗藏其中掀起重重暗流。


    或為大鵬振翅縱橫睥睨,或有一木參天而起,億萬枝葉托舉群星之海……


    ‘這片神紋之海,任何一角都蘊含無數神紋組合,呸,神禁,所演化的任何一處奇景都是一副真形圖……’


    黎淵心中升起明悟,或許這就是大羅天入門弟子的福利?


    他心中轉著念頭,五感則放到最大,見到好處,他甚至不懼心神疲累,五感橫掠,在諸般奇景中遊走,挑選。


    但這片神紋之法著實無邊,其中神禁所演化之奇景更是多如繁星,哪怕隻是一角之力,也難以窺見萬一。


    黎道爺稍一嚐試,決定見好就收,果斷選擇了他目前所見,最為浩大、繁複的一片奇景。


    沉凝心神,感知其中奧妙。


    ……


    ……


    “來了!”


    “那位得天應小老爺接引神火的來了!”


    洞玄山中,一襲道袍的靈樞童子精神一震,他探著腳尖,手搭了個涼棚,遠眺山外。


    隻見金光如橋般自幽暗中極速而來,架在山前,金橋上,一金翅鵬鳥振翅而行,上有一道袍青年凝神而立。


    “嘖,又是個機敏的,曉得洞玄山之玄妙,卻不知他會選什麽法子?”


    靈樞有些豔羨,又有些好奇他能堅持多久。


    洞玄山乃大羅十二山之一,自家天宇小老爺的道場,蘊含著自家小老爺畢生修持之功果,得知萬一者也足可受用終生。


    但神物尚且有自晦之能,遑論洞玄山?


    洞玄山雖雄踞於九層幽境之中,但無緣者不得見之,即便是新入門弟子可以見之,也不是誰人都能在刹那間洞徹好處,並真正得到的。


    而如他這般童子,知曉洞玄山有無盡玄妙好處,但身在山中卻無法得之。


    “一息、十息……”


    靈樞掐指數著,直至一盞茶後,黎淵方才從入定中醒轉,走向金橋盡頭,他眼力也是極好的,隱約可以看到橋頭有人,應是接引他入宗門的童子?


    “不愧是維天道宗,還未入門就得了如此大的好處!”


    黎淵緩行於金橋上,不住迴味著方才所見,心中震撼實難言語,他才隻窺了一眼,而且隻是這洞玄山一角而已。


    “好家夥,這不過入道的小子,居然支撐了一盞茶的時間?!”


    金橋盡頭,看著緩行而來的新弟子,靈樞著實有些驚異,這小子神氣之足怕已超出合一境的範疇了。


    他本是星外異獸,得小老爺親自點化,天生金眼火睛,能看萬般虛,一眼就能看出這小子入道都不太久。


    ‘這等神氣,怕是都夠鑄一口【神爐】了。’


    心下嘀咕一聲,靈樞甩了甩道袍,打了個稽首:


    “我乃洞玄山,天宇道君麾下童子,受道君令來迎新弟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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