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連“滾”這個字都懶得說了,隻是扭頭看著窗外,就當他不存在。


    謝楓被潑了一腦袋的湯,額頭也被砸得有點兒紅,他脾氣本就不好,這會兒是在強忍著。


    想發火的,可是看到她瘦了這麽多,再想到昨晚的一巴掌,頓時偃旗息鼓。


    “狗我放這裏了。”


    話音剛落,莊晚就又笑了一下。


    “和你的狗一起,滾出去。”


    “莊晚!”


    他的語氣變得嚴厲,眉眼深深的,卻被她的下一句話弄得僵住。


    “謝先生又要扇我了?”


    謝楓站在原地沒動,那一瞬間好像有什麽東西突然透過心髒。


    悶疼中帶著一絲尖銳。


    他拎著狗籠子,一時間居然無力反駁。


    可昨晚在其他人看來,莊晚就是在發瘋,而且是潑了溫情燙水之後再發瘋的,如果不製止,誰知道她能做出什麽事情。


    他隻是情急之下。


    他以前從來都不打女人。


    謝楓突然發現自己也沒法辯駁什麽,因為在他心裏,莊晚就是那種女人,那種過分的,陰毒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


    他甚至覺得她是想要糾纏才去的謝家,所以他才忍無可忍。


    放在昨晚那樣的場景,當莊晚說溫情親自上門搶旺旺的時候,實在太引人發笑。


    因為溫情是溫家小姐,從小接受頂級的教育,怎麽會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誰能想到,溫情確實這麽做了。


    昨晚所有人都冤枉了莊晚,一個女人要多絕望,才敢在那種情況之下闖到謝家去。


    然後等待她的是更大的羞辱。


    “不可理喻。”


    丟下這麽一句話,他拎著狗籠離開了。


    路過前台的時候,他要了一抱衛生紙,擦拭著西裝上的湯。


    湯汁看起來油膩膩的,他直皺眉頭。


    拎著狗籠迴到座位,他將狗籠放到副駕駛的位置上。


    小狗不鬧騰,安安靜靜的蜷縮著,顯然不知道自己遭到了別人的嫌棄。


    謝楓沒來由的覺得煩躁,他點燃了一根煙,擔心熏著小狗,所以把窗戶打開了。


    抽完了兩根,他才開車迴到自己住的地方。


    小狗沒送出去,隻好他自己養著。


    別墅內的傭人多,照顧它不是什麽難事兒。


    他去浴室洗澡,換了一身西裝出來,擦拭發絲的時候,又想起了莊晚看他的眼神。


    他以前不太喜歡注意莊晚的表情,欺負她的時候,她是羞辱的,不喜歡她的時候,她是隱忍委屈的。


    就連昨晚,不信任她的時候,她也是震驚心碎的。


    昨晚他第一次不敢看一個女人的眼神,那種心碎仿佛會傳染。


    而今天,她的眼神平靜沒有死氣,除了一開始砸碗過來的怒火之外,她都很平靜。


    這種平靜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將發絲擦幹,他沒忍住給警察局那邊打了電話。


    此前莊母給溫情下毒的事兒,警察局那邊還在跟進調查,本來不管如何盤問,莊母都說是自己受到了莊晚的指使,但是聽說自己的男人又出軌了之後,莊母就破罐子破摔了。


    “就是我下的怎麽了?沒誰指使,莊晚那個賤人憑什麽過得比我好?我們都是女人,她也應該像我這樣不是麽?方棟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她居然敢拒絕,嗬嗬,我看她就是看上我男人了,從小就是個壞坯子。”


    “我下了毒,我說是她指使,所有人都會覺得是她做的,就算沒有證據,大家依舊會懷疑她,她的名聲也算是毀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她休想比我嫁得好,她就該在我身邊當一輩子的狗,讓我隨叫隨到。”


    當時在場的幾位警察聽到這話,都覺得不可思議。


    莊晚可是莊母的親女兒啊,一個母親居然會這麽對親女兒。


    但他們是警察,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此前還有母親把滾燙的油讓女兒的嘴裏灌的,燙得女兒的喉嚨到腸子全都是水泡,最後還死了。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一些母親,他們會嫉妒自己女兒擁有的一切。


    因為他們過著被欺壓的生活,所以他們也希望自己的女兒如此。


    她們是被壓迫的人,她們並不會反抗這種壓迫,而是會去壓迫自己的女兒。


    莊母就是這樣的心態,看到莊晚過得好,這比殺了她都要難受,所以她寧願自毀也要把莊晚給拖下來。


    就算弄不死莊晚,也得讓她背負一個教唆自己母親下毒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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