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生低垂著頭,烤著肉,卻不在意。


    童言無忌,任無塵才十歲,哪裏懂得起這種人情世故?


    或許有時候趙嗣天也要用這種語言來激勵他,讓他能全身心地投入修行中去。


    這是事實,也很正常,換了自己也有可能用這種方式來鼓勵他修行進步。


    “嗬嗬,無塵有誌氣,但要趕上我們還得要努力才行啊,你在前進,我們也沒有閑著啊。”


    還是胡德祿心態好一些,大度地笑著應答。


    桑德齡和趙良奎也才展顏一笑,想想也是,和一個才十歲的小孩子置氣,未免就太小家子氣了。


    何況人家說的也沒錯,的確是有可能追趕上自己幾人,大實話啊。


    你接受不了,那你可以用事實來反擊啊。


    麵對胡德祿的迴應,任無塵看了一眼自己姐姐,沒敢吱聲。


    “德祿說得是,修行本來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無塵天賦上佳,又得名師,進境快一些也很正常,德祿和良奎也才二十,我二十時,連宗門都還沒入呢。”


    陳淮生用鐵簽挑起一塊烤好的鹿肉,扔進木盤裏,一邊道:“德齡年齡稍長,青鬱在煉氣二重上徘徊幾年,無垢比起乃弟相差甚大,但這些都不是問題,關鍵在於找準適合自己的路徑,然後全神聚力,在節奏上有條不紊,在合適時機上一力突破,……”


    “師兄這般說,不是安慰我等吧?”胡德祿笑了起來,“我等還不至於那等脆弱,無塵的確資質更好,又得趙師兄為師,進境大進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若是安慰你們,難道就能遮掩現實?”陳淮生淡然道:“諱疾忌醫之舉,我不屑為之。無塵進境快,說明其找對了方向,當然也要承認趙師兄的苦心栽培,但我以為你們不比無塵,無塵年幼雖說資質上佳,但是經曆少,須得要道師引導,你們則不需要,稍加點撥,便能自行領悟,隻要找對方向,未必就比無塵遜色多少,……”


    幾人都沉默不語。


    陳淮生也知道自己這話一時間難以讓人信服。


    他們入重華派也幾年了,在傳功院也得道師指點過,也自行在藏經閣中尋覓過適合自己的功法經訣,這麽些年也一直苦修,但是固然有表現不及他們的,但也有不斷超越他們與他們越甩越遠的。


    陳淮生自己就是一個典型,還有入袁文博、佟童當年這些與他們一起入門的,甚至比他們進門更晚,更年輕的卓一行之流。


    他們當然不甘於庸庸碌碌,逐漸淪為宗門中所謂主幹力量,其實也就是附從者,聽從於主事者的大多數。


    他們也渴望能出類拔萃,能絕才驚豔,能一鳴驚人,贏得師長同輩們的豔羨和尊重。


    但現實擺在麵前,人與人不同,差距明顯,現在陳淮生就憑幾句空口白話就讓他們相信這巨大差距可以彌補,怎麽可能?


    “也罷,我知道你們也都難以相信,這般差距也好,結局也好,終歸是要以結果來論英雄的。”陳淮生笑了笑,滿臉自信,“大家可以在未來兩三年裏好好感受一下,最終結果如何,便能有所交代了。”


    見陳淮生這般自信,胡德祿幾人稍有動容,但這種事情若是不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真的很難相信。


    “我先前也和你們幾位提過一些想法,先按照我的建議,伱們嚐試一番,看看情況,……”陳淮生自顧自地道:“各人情況不一樣,德祿仍然要堅持苦修,適當加大修煉力度;德齡則要適度放鬆,尋找機遇;良奎保持節奏,堅持下去,另外在法術上適當發力,以法術來促成靈境的突破,……”


    陳淮生給幾人開出的修行方子也才幾日,自然不可能如此快就見效。


    現在眾人都有些受刺激,內心的彷徨、焦慮乃至於急切心理,陳淮生也都能理解,他現在隻能先安撫住眾人。


    隻有等到某一人見效,才能給其他人以信心,而誰能首先實現突破,他內心最有把握的反而是任無垢。


    金鱗法刺的修行上,任無垢的努力和進境肉眼可見,其較低的起點加上金性靈根展現出來的破軍氣勁,使得進境極快,都讓陳淮生都歎為觀止。


    任無塵的一番無心之言,使得這一頓除夕夜飯都變得格外“有滋有味”。


    一直等到其他幾人離開,閔青鬱把院中雜物收拾幹淨,才悄悄來到站在院中獨望夜空的陳淮生身旁。


    “道師可是為今夜之事煩心?”


    “唔,隻是覺得他們太過心切,或者是刺激太甚?”陳淮生幽幽一歎:“卓一行拜師朱師伯,趙無憂拜師尤師伯,讓他們感覺好像被落下了,……”


    “好像不僅止於此,還有一位彭師兄,拜師馬道春師伯,秦師兄拜師曹人本師叔,……”閔青鬱顯然融入很快,一些消息陳淮生不曾關心,但是她卻已經知曉。


    “什麽?彭友舒拜師馬師伯,秦澤巨拜師曹師叔?!”陳淮生大吃一驚,有些不敢置信。“什麽時候的事情?”


    “彭師兄拜師應該是前兩個月的事項,可能道師未曾關心吧?秦師兄是前日拜師曹師叔的,隻不過曹師叔已經閉關修行,隻是同意其入門,至於指導可能要等到曹師叔閉關出來之後才行了,……”


    閔青鬱顯然對這些情況了解十分清楚,而陳淮生卻是一無所知。


    聽得這個消息,立即就明白為什麽今日胡德祿他們幾個會因為任無塵的一番無心之言這般變色,原因在這裏。


    “原來如此,隻是彭友舒拜師馬師伯委實意外,而曹師叔都閉關了,秦澤巨卻又走了誰的門路?”


    馬道春也就罷了,但曹人本對自己一直不太友善,論起因要追溯到還在傳功院的時候,自己與郭崇道交好身上去了。


    但都過去這麽久了,自己也已經是親傳弟子,但曹人本卻始終對自己有些冷淡,當然,現在的陳淮生並不在乎這一點了。


    “這卻不知道,但胡師兄他們幾位都是知道的,所以都有觸動。”閔青鬱輕聲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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