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天恩這裏獲得了支持和鼓勵,陳淮生心中也要篤定許多了。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自己,甚至可以說很多人都不喜歡自己。


    二十入門的大齡青年,入門靠走後門,本身既無背景,天賦貌似也沒什麽突出,憑什麽一飛衝天?


    說努力,誰不努力?


    你說你出類拔萃也就罷了,但你卻一下子把大家甩開太遠,讓人望塵莫及。


    尤其是差不多同時入門,甚至比你先入門的兩年的,讓大家心裏如何接受?


    很多人在內心對自己都是羨慕嫉妒恨,然後慢慢演變成反感和敵視。


    這種情緒還會持續下去,一直到自己要以徹底碾壓之勢讓他們再生不出追趕的心思,才會慢慢消湮。


    自己晉位煉氣高段,就是一個很好的開端,一些人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逐漸在接受。


    但還有一些人,像朱鳳璧、尤少遊、曹人本、喬準這一類的,這些老一輩的,要麽是當初看走眼,要麽就是單純看不慣。


    陳淮生能領會也能理解這種心態,但他不會因此就改變自己。


    “師伯,弟子明白了,定當不負師伯的厚望。”陳淮生也不多言,隻是重重地一點頭。


    “嗯,你的路也許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所以不必去效仿誰,但也無須刻意去針對誰,兼聽則明,但聽不代表就要采納,……”


    吳天恩的話語也正合陳淮生的心思,還是吳師伯最知自己。


    “我當初在練氣巔峰時,多年徘徊無計,甚至也存了放棄的心思,但李煜師兄隻問我一句,你想不想築基,我說想,他又問你覺得你自己現在的修行之路有沒有走錯,我說我自己覺得沒有,他就說,那就堅持走自己路,隻要自己覺得沒錯,就一定行。”


    吳天恩感懷了一迴,“所以我又堅持了兩年,十年築基,算是宗門中耗時最長的一個,但是我還是築基了!所以,隻要伱自己認定的,自己感覺沒錯的,就一定要堅持,沒有誰會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陳淮生深吸一口氣,“那弟子就走自己的路去了。”


    “嗯,除了雷法,你還打算馴獸了?”吳天恩把話題轉到具體修行上,“為什麽要考慮馴獸?雷法修行還不夠麽?”


    雖然支持陳淮生自己選擇修行路徑,但並不代表吳天恩就不過問了,在這一點上他是不太讚同的。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修行靈境是基礎,法術或者劍修是增強自己戰力,同時也對靈境修行有幫助,他覺得這是正確的,但馴養靈獸,短期內既無法大幅度提升戰力,還要消耗大量靈材和精力,這就有些舍本逐末了。


    他能理解陳淮生的考慮。


    這幾迴陳淮生遊曆也好,參加道會也好,都經曆了惡戰,幾度處於生死邊緣。


    這種滋味可能對陳淮生刺激很大,讓他寧肯放慢一些靈境修行也要提升戰鬥力。


    但你專心修行雷法即可,不必再要開辟馴養靈獸這一路徑才對。


    陳淮生解釋了自己準備孵化馴養翼火蛇的意圖,赤岩元漿加上大量的火性靈植,如果舍棄不用,未免太可惜了。


    陳淮生還沒敢告訴吳天恩,自己甚至準備接觸一下符籙咒法。


    如果讓吳天恩知道自己還要修行符籙咒法,隻怕他更是要暴怒了。


    但陳淮生不覺得符籙咒法和馴養靈獸會影響到自己靈境修行。


    馴養靈獸其實花不了多少精力,尤其是像翼火蛇,最重要的是靈材靈食的補給到位,不能或缺,至於馴獸,有了與三靈的溝通經驗,翼火蛇根本不在話下。


    因為翼火蛇的高成長性,陳淮生甚至很有些期盼,自己能不能在這上邊玩出一個高度來。


    蛇——蛟——龍,大蛇化蛟,異蛟化龍,這是古書上有說法的,隻不過從實現過,自己試一試,也未嚐不可。


    翼火蛇可以活到八十齡,八十年,有太多的成長空間和變數了。


    從吳天恩道院內出來,陳淮生心情變得好了許多。


    雖然李煜外出遊曆渡劫飛升去了,但有吳天恩在,自己在宗門中就有一個最堅實的依靠。


    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但在自己尚未築基之前,無論是朱鳳璧還是尤少遊都會對自己有一些影響。


    而商九齡那裏,這一位是一個很好的掌門,但作為師尊,卻隻能說是差強人意。


    當然人家也待自己不薄,他也感恩,但要說真的像趙嗣天對任無塵,朱鳳璧對卓一行那樣盡心盡力,不太可能。


    商九齡的心思在整個宗門上,當宗門利益和其他個人利益有衝突時,他首先要考慮宗門利益。


    這一點上,作為一宗掌門,無可厚非,但對陳淮生來說,他卻隻能以自己的利益為上,去爭取和追求自己想要的。


    對自己在傳功院裏指導一幫人的事兒,吳天恩沒提,所以陳淮生的理解就是隻要宗門規矩沒有禁止,即可按照自己想法去做便是。


    距離過年隻有兩日了。


    這是重華派搬遷到河北之後的第一個新年春節,整個山中都洋溢著過年的氣氛。


    對聯,門神,桃板桃符,盡皆使將起來,雪獅子也堆砌在山中各處,成為年輕弟子,尤其是年輕女孩子們的最愛。


    唿朋喚友,招蜂引蝶,尋個去處幾葫蘆靈酒,在拿出些醃鹵的妖獸肉,浪蕩高歌一番,也成為弟子們最好的排解鄉愁方式。


    天色尚未黑盡,陳淮生的道舍裏卻是一片歡歌笑語。


    閔青鬱和任無垢穿梭如蝶,正在擺盤放筷,然後將調理好的涼拌冰菇、赤力蘚、藍茵苔,甚至太陰白芝擺上桌。


    桑德齡擼袖揮鏟,正在灶上忙乎不歇。


    胡德祿則是將一壺壺酒置入銀盆中,溫酒上味。


    趙良奎揮刀切削,一頭掛在木架上的箭鹿早就被剝了皮,一片一片的鹿肉被削了下來。


    旁邊的任無塵則喜笑顏開地接過片下來的肉片,小心翼翼地為肉片抹上油、醬和蔥蒜薑末,再交給站在鐵烤架上的陳淮生。


    陳淮生將塗抹好的肉片放上鐵架,開始催動下邊的火炭。


    炭火熊熊,將整個道舍院內映得一片通紅。


    很快鹿肉油脂落入炭火中,不斷濺起一抹火焰,濃鬱的香氣在院內嫋嫋散開。


    “無垢,再拿些鰩尾須來,還有那鮫筋,過年了,咱們也得吃點兒好的。”陳淮生揚聲道。


    環斑星鰩的尾鞭有大量的尾須,粗若手指,有點兒像前世的魷魚須,也是環斑星鰩釋放雷電的致命武器,同樣也是環斑星鰩靈力最強的部位,堪稱精華。


    幾乎每頭環斑星鰩的尾須都被陳淮生切割了下來,一頭動輒七八十斤的環斑星鰩尾須不過七八斤,硬生生被陳淮生弄迴來近百斤。


    而鮫筋也是夜沙鬼鮫的精華,一頭隻有一根主筋,靈氣貫通,對靈根滋養極有好處。


    以至於戰後聖火宗的很多弟子再去找環斑星鰩屍體切割獸肉時,才發現這些屍體上的尾須居然半點都沒有了。


    “無塵,你師父就這麽無趣,這大過年的,就把你打發出來,啥都沒說的,也不管頓飯?”


    胡德祿一邊溫酒,一邊打趣著正在塗抹油醬薑蔥的少年郎。


    “我師父前幾日就入定了,也不知道啥時候醒來,……”


    任無塵也經常跟著姐姐來這邊,雖然在趙嗣天那邊修行很艱苦,但是隻要有閑就會來這邊,也和胡德祿等人十分熟悉了。


    “那你這個當弟子的還不守在師父身邊,跑出來蹭吃蹭喝……”趙良奎運刀如飛,頭也不抬:“趙師兄看見你這樣,心都拔涼拔涼,……”


    “我師父早就和我說了,他入定的時候我自己照顧我自己,不需要守在道舍,而且這一次師父是進山閉關去了,……”任無塵苦著臉,“道舍裏隻有靈粟粥和玉麥餅,還有幾塊鐵鬃野豬肉,沒鹽沒味,吃著寡淡得很,……”


    桑德齡笑罵:“你有肉吃還在那裏挑肥揀瘦?你去看看乙舍裏,有幾個人能頓頓有肉?”


    “哼,我都煉氣二重了,就算是在傳功院也該是在甲舍了。”任無塵頭一昂,“要不了幾年,我就能趕上幾位師叔,……”


    “無塵!”一旁正在端菜的任無垢臉色一沉,“沒大沒小,簡直沒規矩了,你再要這樣,就給我出去,不要來這裏了,……”


    見自己姐姐發怒,也許是血脈壓製,任無塵嚇得一縮脖子,不敢再吱聲。


    道舍內的氣氛似乎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這舍內的眾人,桑德齡二十九,陳淮生二十四,胡德祿和趙良奎二十,閔青鬱十八,任無垢十四,但任無塵才剛滿十歲。


    可任無塵已經是煉氣二重了,即將衝擊煉氣三重,而且不出意外,一到兩年內就能晉階煉氣三重。


    但這道舍中除了陳淮生外,任無垢不說了,還在煉氣一重,其他幾人都還在煉氣三重徘徊,久久難以破境。


    小孩子話雖然難聽,但是卻是大實話,若是再無進境,也許人家明年就趕上來了,甚至要不了幾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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