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此後的整整一刻時間,天地間不斷響起莫不平淒厲的慘叫,迴聲四起,久久不絕。


    鍾文並未一口氣將之擊斃,而是刻意控製了輸出,讓毒煞之氣透過七竅和毛孔慢慢侵入到莫不平體內,從而將他的痛苦最大化。


    “不、不要!”


    慘叫聲之中,時不時夾雜著老頭的痛苦乞憐,“求、求求你,放、放過我,我是語、語丫頭的……”


    然而,鍾文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半分變化,眸中的怨毒之色反而越來越濃,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殘忍而冷酷的笑容,毒煞之氣依舊保持著特定的輸出頻率,不至於強到讓莫不平當場嗝屁,卻又足以給予老頭刻骨銘心的痛苦和煎熬。


    “殺、殺了我!”


    終於,受不了折磨的莫不平嘶聲尖叫起來,五官扭曲得快要擠在一處,臉上的青筋幾乎要炸裂開來,瘋狂流下的汗水在臉頰上匯聚成河,“求求你,殺了我!”


    “殺你?不不不,說了要好好相處,我怎麽會做這樣殘忍的事情?”


    鍾文笑眯眯地看著他,嗓音說不出的溫柔,卻不知為何,直教他心驚肉跳,幾欲暈厥,“你說對不對,莫姐姐的‘親爺爺’?”


    可惜,此時的莫不平隻覺體內的每一個細胞仿佛都被撕裂,縫合,撕裂,再縫合,循環往複,仿佛永無止境,超越了想象的疼痛讓他就是想昏都昏不過去。


    到此地步,他如何還不明白,鍾文根本就沒有和平共處的想法,自己在落入對方手中的那一刻,結局便早已注定。


    如今的他,隻求速死!


    可就是這麽一個簡單到卑微的願望,竟也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鍾文就這麽死死抓住他的脖子,持續而緩慢地釋放著毒煞之氣,眼神初時兇狠惡毒,隨著時間的推移,卻漸漸趨於迷蒙,竟似不再關注莫不平的狀況,而是陷入到自己的思緒之中。


    該怎麽出去呢?


    蓮神關於蒼嵐之虛的描述,多少讓他生出了一絲慌亂,一絲迷茫。


    放出去的數萬隻小強至今都沒有傳迴來任何消息,對於虛無的探索顯然並不順利,甚至可以說是毫無進展,兼之十二彩蓮的傳送之力被封,對於接下來應該如何行事,他竟是罕見地沒有了頭緒。


    我真的能出去麽?


    倘若當真如小屁孩所說,蒼嵐之虛隻進不出,我豈不是要被永遠困在自己的神識世界之中,再也見不到宮主姐姐和大寶他們?


    蒔雨姐姐他們定然會想方設法趕來營救我,屆時多半要與鄔蘭馨那個臭婆娘發生衝突,率土之濱一方能否對抗主宰?


    風無涯那個難纏的家夥如今得了天地環,可謂是如虎添翼,不知又會搞出什麽幺蛾子來?


    還有小虎他……怎麽樣了?


    鍾文眉頭緊鎖,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終於忍不住仰天怒吼一聲:“淦!”


    “嘶~”


    下一刻,耳旁突然傳來了一個陰冷而詭異的聲音。


    鍾文本能地轉頭看去,卻見莫不平臉上的痛苦之色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平靜與漠然,口中吞吐著紫金色的氣息,雙眸之中,已經看不見人類獨有的靈性。


    臥槽,失誤了!


    鍾文麵色微變,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情緒激動之下用力過猛,沒控製好毒煞之氣的輸出,直接把莫不平給整嗝屁了。


    如今被他抓在手中的,顯然是一個和秦紫霄同類的存在。


    屍王!


    “切!”


    鍾文不爽地撇了撇嘴,隨手將屍王版莫不平從樹上丟了下去,然後意念一動,再次返迴到蒼嵐之虛的無盡虛無之中,重新開啟了探索之旅。


    此後的時間裏,他試過用天缺帝劍劈開蒼嵐之虛,試過讓一種擁有空間力量的神獸吉量穿越虛無,試過對小屁孩蓮神威逼利誘,甚至還讓炎瀟瀟將玄天寶鏡儲存的力量統統釋放出來,企圖衝垮這片虛無。


    可前前後後試驗了不下一百種手段,卻都無一例外地以失敗而告終。


    任你元素之力,空間之力還是神獸之力,但凡落入虛無之中,便會徹底消失,仿佛從來未曾存在過一般。


    蒼嵐之虛,竟似完全沒有破綻,讓他這個幾乎稱得上天下第一的存在都感到束手無策,除了幹瞪眼,竟是什麽都做不了。


    時光,就這樣一天天地悄然流逝。


    這一日,他靜靜盤坐在世界之樹子樹的粗壯樹枝上,無精打采地眺望著遠方,目光呆滯,神情黯然,頭發淩亂,衣衫襤褸,一眼望去,竟如同街頭乞丐一般。


    “嗡!”


    頭頂上方,天缺劍閃耀著七彩華光,靈動地來迴遊走,上天入海,時而與飛禽走獸嬉戲,時而又會跑迴來繞著他不停地轉圈圈,玩得興高采烈,不亦樂乎。


    而構成天缺帝劍的那十多億寶劍則早已迴到了曹巍所在的位置,讓這位“劍塚主人”很是開心了一陣。


    遠處的平原上,一座巨大的雕像正在老山羊獬豸的指揮下井然有序地拔地而起,雖然才剛剛建到膝蓋部位,卻也能夠看出整個工程規模之宏大,以及建築師是何等的雄心壯誌。


    也不知這頭自詡博學的老山羊是如何忽悠了那麽多比自己強大的神獸神禽加入到建築隊伍之中,心甘情願地為它賣命的。


    換作往常,鍾文早就好奇地跑過去打探。


    然而,此刻的他卻隻是呆呆地坐在樹上,眼中沒有一絲神采,仿佛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


    我會不會……


    再也見不到大家了?


    無數次的挫敗之後,鍾文終於不得不直麵這樣一個問題。


    林芝韻,南宮靈,蒔雨,柳柒柒,尹寧兒,林小蝶,大寶,小虎……


    一個又一個熟悉而親切的身影自腦海中一一閃過,卻又很快消失在記憶深處,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帶著一絲濃濃的哀傷與不舍,仿佛在與他訣別一般。


    不要!


    不要離開我!


    鍾文隻覺胸悶窒息,心如刀絞,待要放聲呐喊,喉嚨卻仿佛被堵住了似的,竟是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南宮姐姐,你不是讓我放手去做麽?


    不是說一切有你麽?


    如今小弟身陷絕境,你又在哪裏?


    什麽智慧無雙,什麽聰明絕頂?


    你怕是連我在哪裏都不知道吧?


    有那麽短短一瞬,他甚至開始沒來由地痛恨起南宮靈來。


    我到底在做什麽?


    南宮姐姐大好年華,卻為我們犧牲了這麽多,我居然還在怪她?


    鍾文,你竟然墮落至斯!


    分明是你自己太過無能,卻還想賴到南宮姐姐頭上?


    你還算個男人麽?


    鍾文猛然驚醒過來,毫不猶豫地抬起右臂,“啪”地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刮子,連刀劍都斬不破的臉頰上,登時現出一個紅紅的印子。


    此後的他情緒愈發低落,猶如鴕鳥般將腦袋深埋在膝蓋之間,再也沒有抬起頭來,隻是一個人獨自品味著這份孤獨和絕望。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三聖界麵對林北之時。


    如今的情況,顯然比那時候還要不容樂觀,讓他看不見半點希望。


    簌簌!


    身後傳來了樹葉晃動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向這邊靠近。


    鍾文卻是一動不動,甚至都不高興迴頭瞧瞧來人是誰。


    一陣香風飄過,馥鬱芬芳,沁人心脾,隨之而來的,是背後無比柔軟,無比舒適的觸感。


    緊接著,一雙纖細的手臂從後頭伸了過來,如同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溫柔地抱住了他的腦袋。


    好大!


    難道是炎師姐……


    不對,到底是誰?


    美妙的觸感,讓鍾文本能地聯想到了炎瀟瀟,可他很快便察覺到了其中的微妙差別,終於忍不住扭頭看向身後。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美到了極致的女人。


    她的秀發是那樣柔順烏黑,如絲如瀑,眼睛是那樣明亮,好像夜空中閃耀著的繁星,皮膚白皙得如同牛奶,小巧的雙唇嬌豔欲滴,仿佛是世間最名貴的紅寶石,散發著攝人心魄的迷人光澤。


    她的五官是那樣精致,單獨拿出任何一樣都是完美無瑕,湊在一起更如同巨匠的嘔心瀝血之作,即便將畫筆交給上蒼,怕也做不到更好,前凸後翹的火辣身材幾乎不輸炎瀟瀟,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輕輕擺動著,足以在刹那間勾走天底下大半男子的魂魄。


    這樣一個國色天香的絕世尤物出現在任何地方,都理應是目光的焦點,可鍾文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不認得這個女人。


    “靈零?”


    盯著眼前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不知多少個來迴,鍾文突然心中一動,張口小聲試探道,“還是白星?”


    “都對,也都不對。”


    女人素手掩唇,嫣然一笑,直如大地迴春,百花綻放,美得令人暈眩,“如今的我,叫作星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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