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


    呂叔麵色一變,脫口而出道,“這條密道的出口你知我知,連郭俠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找來的?”


    此時的他渾身沾滿了血漬,從頭到腳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而且還背著一個耀清,能夠站著簡直就是個奇跡。


    “是素商宮的私兵。”


    耀清凝神感知片刻,略微鬆了口氣道,“應該還沒發現我們,多半是鄔蘭馨提前布下的包圍網,好個可怕的女人,想不到她竟然連這一塊附近都不放過……哇!”


    一句話還未說完,他便再次吐出一口鮮血,神情霎時間頹靡到了極點,仿佛隨時就要昏死過去。


    “郭俠這個白眼狼,少爺您待他視如己出,可他呢?”


    呂叔讓虛弱的耀清輕輕靠在洞壁之上,惡狠狠地罵道,“要是再讓老夫碰上,定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拿他的骨頭熬湯以慰死去弟兄們的在天之靈。”


    “其實怨不得他。”


    聽見“郭俠”二字,耀清眸中閃過一絲悲涼之色,慘然一笑道,“隻怪我對他期望太高,從小就管得太嚴,沒給他太多和女人接觸的機會,才會讓鄔蘭馨那個婆娘鑽了空子。”


    “少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您還在替那小子開脫?”


    呂叔聞言氣極,嗓門瞬間提升了一個八度,“老夫恨不得……”


    話未說完,他突然臉色一變,猛地轉頭看向洞穴前方。


    “少爺,您在這裏歇一會。”


    凝神感知片刻,他突然說了一句,“老夫去引開他們。”


    說罷,不等耀清迴答,他咬著牙身形一閃,已然消失在視線之外。


    “何必呢?”


    耀清呆呆注視前方,口中喃喃自語道,“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沒過多時,外頭便傳來了震天動地的激烈打鬥聲,一直持續了小半刻才漸漸微弱下去。


    呂叔沒有再迴來,而素商宮大軍也並未進入此地。


    “咳、咳!”


    耀清雙手支撐著地麵,吃力地挪動著身軀,口中不斷咳出鮮血,模樣說不出的淒慘。


    任誰見了,怕是都難以想象這個無比悲催的殘廢,竟然會是一個頂級勢力的首腦。


    才剛爬出五六步,他忽然渾身一僵,猛地抬起頭來看向出口位置。


    映入眼簾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黑甲男子。


    不好!


    是素商宮私兵!


    耀清麵色一變,本能地想要與對方拉開距離,卻覺雙臂酸軟,渾身無力,登時“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模樣說不出的狼狽。


    想不到我耀清竟會淪落至此!


    他吃力地仰起脖子,望著緩緩靠近過來的黑甲男子,隻覺嘴巴發苦,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瞬間湧上心頭。


    作為混沌界最強的反抗勢力首領,他曾經料到失落者會不敵王庭,也曾想過若是戰敗,自己究竟會死在何人手中。


    混沌守衛?


    主宰?


    抑或是……混沌之主?


    可耀清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送自己最後一程的,竟然是區區一個主宰私兵。


    接下來的一幕,卻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隻見黑甲男子轉動著腦袋四下張望了好半天,隨後一臉失望地轉身離去,竟似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什麽情況?


    這是什麽眼神?


    這麽近都看不見?


    耀清一臉懵逼地看著這名私兵漸行漸遠,最終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外,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吐槽道。


    等等!


    難道是……?


    他畢竟不是常人,腦筋疾轉,瞬間靈光一閃,朗聲說道:“何方高人出手相助,還請出來一見。”


    “不愧是耀清先生。”


    洞外忽然傳來一個猶如黃鶯般悅耳的嬌柔嗓音,“這麽快就發現了麽?”


    緊接著,數道身影自洞外緩緩踱了進來。


    “原來是你們!”


    望著對方那美得不像話的金色雙眸,耀清愣了許久,突然搖頭苦笑道,“真是讓人意外呢。”


    來人竟然正是不久前才剛與他有過一次會麵的南宮靈和林小蝶一行。


    “居然和你說的一模一樣!”


    林小蝶肩上的黑龍王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南宮靈,“失落者果然敗得很慘,連首領都成了這副德性,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什麽?”


    耀清聞言一驚,登時失聲道,“靈兒姑娘已經料到在下會有此劫難麽?”


    “隻是胡亂猜測罷了。”


    南宮靈淡淡地答道,“當真猜中,我也很是遺憾。”


    “你……”


    耀清沉默許久,突然問出了和黑龍王一樣的問題,“是怎麽猜到的?”


    “與先生交談之時,靈兒注意到帳篷裏那名生著大小眼的少年人在時不時地偷瞄你,眼神頗為古怪。”


    南宮靈倒也並不隱瞞,而是如實答道,“當時我便猜測此人心思有異,很可能對您有所圖謀。”


    “僅憑這麽一點跡象麽?”


    耀清如何不知她口中的少年正是郭俠,心中不禁湧起驚濤駭浪,卻還是忍不住反駁道,“未免太過武斷,部下時不時觀察首領的情緒和狀態,算不得奇怪吧?”


    “哪個部下在觀察首領的時候,會一直盯著對方的脊椎看?”


    南宮靈輕輕搖了搖頭,“況且那人眼中帶著一絲殺意,靈兒自信不會看錯。”


    耀清登時沉默了下來,麵色陰晴不定,心中五味雜陳。


    “這大概便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南宮靈柔聲安慰道,“若非先生待部下猶如親人,感情篤深,或許早就已經發現了這些蛛絲馬跡。”


    “就算那小子的確是個內鬼。”


    黑龍王好奇道,“你又怎麽知道會爆發這場大戰?而且還是失落者必敗?”


    “先前與耀清先生閑談之際,曾聽他說起不少失落者的高手都外出執行任務去了。”


    南宮靈慢條斯理地答道,“既然有內鬼存在,失落者大本營的位置,包括其中的情況自然瞞不過王庭和主宰,換作我是敵人,也會選擇在這幾日動手。”


    “厲害厲害。”


    黑龍王一臉欽佩地望著她,“不過說是這幾日,可下午在酒樓之時,你似乎十分篤定今天就會開打。”


    “你猜我為何要請呂前輩帶路?”南宮靈瞥了它一眼。


    “原來如此!”


    耀清渾身一顫,如遭雷擊,對著她怒目而視道,“你故意調走我的貼身高手,就是為了給郭俠那小子創造機會!”


    南宮靈金色的雙眸寧靜如水,俏麗的臉蛋上看不見一絲一毫的愧疚。


    林小蝶、馬麵和黑龍王則紛紛用一種看妖怪的目光注視著南宮靈,顯然沒有料到這場關係著失落者存亡的大戰,導火_索竟是由她親手點燃。


    “為、為什麽?”


    耀清越想越氣,忍不住厲聲喝問道,“在下自認沒有得罪過你們,況且還贈送了你三枚印記,你為何要如此算計於我?”


    “算計你?”


    南宮靈搖了搖頭,麵無表情道,“耀清先生何出此言?此人在你我相識之前便已背叛了失落者,今日之戰早晚都要發生,我所做的不過是讓它略微提前了一些而已。”


    “為什麽?”


    耀清咬著牙道,“郭俠提前動手,對你有什麽好處?”


    “我趕時間。”南宮靈一臉淡然地答道。


    “趕時間?”耀清愣了一愣。


    “耀清先生該不會以為。”


    南宮靈反問道,“咱們率土之濱都是一群無所事事之人,來到混沌界隻是為了觀光吧?”


    “你想要什麽?”


    耀清畢竟不是常人,此時已經漸漸明白了南宮靈的想法,驚怒之餘,也不禁暗讚此女智慧過人。


    “接下來,耀清先生有三個選擇。”


    南宮靈微微一笑,輕聲細語道,“其一,將你的印記之法傳授給我,其二,就這麽孤零零地死在這裏,讓秘法從此失傳,其三,被主宰抓住,若是架不住拷問逼供,說不定連這門秘法都要落在對方手中。”


    “你以怨報直,狠心算計於我。”


    耀清瞪大了眼睛,幾乎以為自己聽錯,“居然還妄想我將秘術傳授於你?”


    “說了麽,有我沒我,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南宮靈臉上看不見半點愧疚與尷尬,甚至還帶著一絲淺笑,“與其讓秘法失傳,抑或是落入敵人之手,傳給我這個主宰的敵人,是不是要更好一些?”


    “如果我說不呢?”


    耀清斜乜著她,冷笑連連道。


    “先生若是不願,靈兒自然也不會強求。”


    南宮靈突然笑了起來,金色雙眸眯成兩道彎彎的月牙,說不出的嬌俏迷人,“畢竟,讓門外之人留在混沌界的方法,並非隻有這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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