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落地之際,寒熊麵容扭曲,眼神黯淡,碩大的身軀蜷成一團,口鼻之間,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怎、怎麽可能?


    寒熊的力量堪比混沌境,怎麽會連她一招都接不下來?


    難道他們四個都是混沌境的大高手?


    望著地上奄奄一息的白色巨熊,酷魯隻覺腦中空白一片,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突然有些慶幸自己這一路還算遵守職業道德,隻是乖乖帶路,並未對沈小婉等人生出什麽歹念。


    “那邊還有幾頭。”


    顧天菜突然抬頭看向山林某處,“待我去解決一下。”


    “何必自己動手?”


    不等他動身,珠瑪突然輕笑一聲,白玉般的右手輕輕拍了拍腰間乾坤袋,“交給我便是。”


    話音剛落,一隻碩大的公雞腦袋登時出現在眾人眼前。


    雞頭下方,連著一條長長的蜈蚣軀幹,兩側數十對腿腳不住擺動跟著,模樣說不出的詭異,眼神陰冷而兇戾,令人望之膽寒,不敢直視,邪惡與黑暗的氣息自體內瘋狂散逸出來,瞬間充斥在整片山林之間。


    僅僅隻是看了一眼,酷魯便覺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意順著脊椎鑽入大腦,極致的恐懼讓他忘了唿吸,甚至連褲子都微微濕了一點。


    這隻可怕的雞頭蜈蚣,赫然是王庭外大戰中,陰天登場時乘坐的那頭縫合怪,也即他口中所謂的怨獸。


    隻不過如今的雞頭蜈蚣已然被珠瑪轉煉成屍種,沒有了思考能力,隻剩下戰鬥與殺戮的本能,看上去比生前還要更恐怖幾分。


    “去。”


    珠瑪伸手指向遠方,口中淡淡地下達了指令,“收拾幹淨。”


    “喔喔喔~”


    伴隨著一道有些沙啞的雞鳴聲,雞頭蜈蚣的身軀驟然消失不見。


    “轟!”


    幾乎同時,它的碩大身軀已然出現在一裏開外,落地的勢頭堪比坦克,瞬間將四周的樹木和山石碾碎成渣,顯露出數頭體型健碩的白色虎形寒獸。


    “這幾個家夥。”


    珠瑪扭頭看向酷魯,“該不會就叫作寒虎吧?”


    “正、正是。”


    被她的目光落在身上,酷魯心髒猛地一跳,險些嚇暈了過去,慌不迭地點頭應道。


    這一刻,他眼中的珠瑪早已不是個容貌豔麗,身材凹凸的美女,而是能夠隨手召喚出恐怖巨獸的惡魔。


    出乎意料的是,看見雞頭蜈蚣的瞬間,幾頭寒虎非但沒有撲上來撕咬,反而大驚失色,渾身打顫,仿佛見了鬼似的,完全無法掩飾眸中的恐懼之色。


    “嗷嗚!”“嗷嗚嗷嗚嗷嗚!”


    伴隨著幾聲怪叫,白虎們竟然扭頭拔腿,狼狽鼠竄,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眨眼間便消失在山林之間。


    兇惡殘暴的寒獸,竟然被雞頭蜈蚣直接嚇跑了!


    “什麽情況?”


    如此一來,就連珠瑪都是一臉懵逼,不明所以,“這就跑了?”


    “它們認得這家夥。”


    顧天菜腦筋急轉,突然麵色一變,脫口而出道,“或者說是認得這種縫合怪。”


    “姨父。”


    伊莉雅的臉色也不禁凝重了幾分,“你的意思是……”


    “如此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顧天菜眸光閃動,一字一句道,“寒嶽山脈裏,有縫合怪的存在,這些家夥太過強大,逼得寒獸們不得不改變生活習慣,隻好在白天捕獵。”


    “縫合怪出現在這裏,豈不意味著……”


    伊莉雅與珠瑪對視了一眼,分別從對方眸中讀出了一絲震驚,一絲憂慮。


    “陰天!”


    片刻沉默之後,兩人異口同聲道。


    ……


    “碰!”


    這是小虎學會的第一句話。


    聽見兒子開口,莫聲語激動得麵色潮紅,將他高高舉起,在屋內接連轉了十多圈。


    我這爹當得是不是有些問題?


    鍾文卻是神色複雜,喜憂參半,有些吃不準將兩歲不到的兒子帶上麻將桌,究竟是不是件好事。


    作為這個世界麻將的創造者與推廣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項活動無與倫比的吸引力和影響力。


    自閉?社恐?抑鬱?


    統統不值一提!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麻將征服不了的人群!


    故而在無數次嚐試著與小虎拉近距離未果之後,某一天鍾文忽然靈機一動,作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決定。


    教小虎打麻將!


    準確地說,是和鍾樂樂、鍾羽飛以及小虎四個人湊成一桌麻將。


    老年人有子女陪著打牌,無疑是令人羨慕的天倫之樂。


    但若子女的平均年齡不超過三歲,那便是另外一幅景象了。


    畢竟對於普通人家而言,這個年紀的娃還處在需要把屎把尿的階段,連自己都收拾不幹淨,遑論要搞明白如此複雜的遊戲規則。


    可基因這個玩意兒,就是那麽地不講理。


    活潑開朗的鍾樂樂也好,靦腆內向的鍾羽飛也罷,居然都在極短的時間內摸透了一百四十四張牌的玩法,唯有不怎麽會說話的小虎依舊懵懵懂懂,雲裏霧裏。


    這樣的結果,已經遠遠超出了鍾文的預期,登時讓他信心倍增,渾身充滿了幹勁。


    他的策略,便是先教會莫聲語打麻將。


    此後的數日之內,小虎便坐在桌邊,眼瞅著父母和兩個姐姐打了一局又一局,直殺得天昏地暗,日夜難分,每個人麵前的勾玉一會兒堆積成山,一會兒稀稀拉拉,有時甚至空空蕩蕩,一個不剩。


    某一天,莫聲語嚐試著將小虎抱到腿上,讓他擁有了與自己同樣的視角。


    恰在此時,鍾文丟出了一張二餅。


    “碰!”


    目光掃過莫聲語麵前的兩張二餅,小虎突然眼睛一亮,下意識地喊出一個字來。


    鍾文渾身一僵,右手伸在半空,久久沒有縮迴來。


    成了!


    許久之後,他突然兩眼放光,“蹭”地站起身來,臉上流露出狂喜之色。


    莫聲語更是激動得險些哭出聲來。


    兩人知道,小虎的任督二脈已經被打通,從此以後,必將脫胎換骨,告別過往。


    又經過整整一天手把手的悉心教導,小家夥終於徹底掌握了麻將的精髓,足以獨當一麵,再也不需要莫聲語的幫助。


    至此,鍾文心心念念的“親子局”,也算是徹底成形。


    前世他曾經看見過一篇關於成人和小孩哪邊智商更高的討論,雙方各執一詞,難分高下。


    小孩更聰明!


    然而,這麽一場麻將打下來,望著眼前幾乎見底的勾玉,他卻能毫不猶豫地給出結論。


    “我再借一點……”


    正打算從鍾樂樂麵前抓一把勾玉來用,他突然麵色微變,抬頭看向站在女兒身後的那道身影。


    “你這牌局……”


    姬蕭然打量著桌邊四人,微笑著打趣道,“挺有特色啊。”


    “你來幹啥?”


    鍾文虎著臉道,“去去去,沒看見老子正在享受天倫之樂麽?”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姬蕭然笑得愈發溫柔,“你應該清楚,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姬某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南宮姐姐有何吩咐?”


    鍾文愣了許久,終於歎了口氣,無奈地收迴右手,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原來他雖然躲進了神識世界,卻也並非真打算與外界徹底隔絕,而是將洞虛金輪留在了鳳林宮中,作為自己與南宮靈交流的橋梁。


    “柒柒跑去挑戰劍之主宰,已經許多天沒有音訊了,鍾文若是休息夠了,不妨去昆吾劍宮走一趟。”


    姬蕭然尖著嗓子模仿起了女聲,“南宮小姐的原話是這麽說的。”


    “柒柒?”


    鍾文卻已無暇吐槽他惡心,猛地拍案而起,麵露驚容,“挑戰劍之主宰?”


    “話已經帶到。”


    姬蕭然揮了揮手,走得無比瀟灑,“去或不去,你自己決定罷。”


    “淦!”


    鍾文臉色變幻不定,瞅了右側的鍾樂樂一眼,見她並未發生什麽異變,忍不住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整個人瞬間消失在桌前。


    “天缺!老姬!”


    再次現身之際,他已然位於鳳林宮上空,雙眸精光大作,口中高喝一聲,“出發,去昆吾劍宮!”


    “叮!”“嗡!”


    兩道清脆的長鳴聲登時響徹天地,飄揚四方。


    剛要施展身法趕路,兩道曼妙婀娜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前進的道路上。


    “宮主姐姐,小蝶?”


    鍾文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一大一小兩個美人兒,“你們……”


    “同去。”


    二女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答道。


    “好。”


    望著兩人不容置疑的眼神,鍾文突然感覺心裏暖洋洋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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