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考慮一下。”上官明月拉著上官君怡走出了房間。


    “鍾文,‘賽神仙’的配方,完全可以賣的更好,你不用考慮‘清風閣’的事情。”林芝韻一直旁聽,知道鍾文為了飄花宮做出了不小的犧牲,“‘盛宇商行’的人情,我會另外想法子還的。”


    “宮主姐姐,我做出些許讓步,也不全是為了飄花宮,和上官家這樣的頂級商行打好交情,總會有好處的。”鍾文笑道,“再說了,我要那麽多靈晶有什麽用?”


    不知不覺間,他在“宮主”的稱唿後麵加了個“姐姐”,試圖潛移默化地消除林芝韻心中的輩分差。


    林芝韻知道他說的不盡不實,卻也沒法反駁,隻好心中領情:“對了,你真的會看病?”


    “那是,我可是婦科…醫道聖手。”鍾文滿臉自信。


    “你不是失憶了麽?”林芝韻這個問題已經憋了好久。


    “宮主姐姐,我隻是記不得自己的身世和大乾文字。”鍾文早就想到應對之法,“從醫學上來說,這個叫做‘選擇性失憶’,其他很多東西都還是記得的。”


    林芝韻不懂醫術,聽著挺像那麽迴事兒,便也不再深究:“鍾文,上官小姐的姑姑也是天輪境界的修煉者,實力很可能還在我之上,若是你沒有十分把握,還是不要隨便把麻煩攬在身上,免得將人得罪了。”


    “放心吧宮主姐姐!”鍾文渾不在意地說道,“這個世界上醫術比我高明的,應該不多了。”


    看著鍾文膨脹的表情,想想他的年紀,林芝韻怎麽都覺得有些不靠譜。


    ……


    與此同時。


    “姑姑,這位鍾醫師年紀輕輕,醫術能高明到哪裏去,你真的要接受他的治療?”上官明月正在極力勸解,“大不了我答應用一萬靈晶買下他的配方就是了,隻要配方是真的,早晚可以賺迴來。”


    “月兒,若是隻看年紀,你能想到這位鍾醫師會有如此高明的廚藝麽?”上官君怡柔聲反問道。


    “.…..”上官明月一時語塞,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姑姑你想啊,他這麽年紀輕輕卻廚藝驚人,可見一定花了大把功夫用在鑽研廚道上,哪還有時間學習醫術呢。”


    “你呀,從小就那麽伶牙俐齒。”上官君怡搖頭輕笑道,“姑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反正聖地的夫子們也治不好我,讓他試試又何妨,我也不想一輩子做個怪物啊。”


    “什麽怪物!姑姑是仙女!”上官明月不依道,“一輩子不嫁人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大不了我以後也不嫁人,一直陪著你。”


    “那可不行,你爹爹知道了絕對會來找我拚命的。”上官君怡又道,“還是讓那個小醫師給我看看吧,便是治不好,想來也不會再差到哪裏去。”


    “那就讓他試試,要是出了什麽事,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扒了他的皮,你可就再也嚐不到那樣的美味了哦。”上官君怡眼中帶著戲謔。


    “姑姑!”


    ……


    再次迴到房間,雙方很快達成了交易。


    “鍾醫師,這是契約靈紋,還請滴血確認。”上官明月取出一張帶有靈紋的契約紙,熟練地在上麵書寫了一些條款,隨後輕輕咬破玉指,滴了一滴血液在紙上的靈紋位置。


    這是一種神奇的靈紋,一旦契約各方在靈紋上滴血,就算是達成約定,絕對無法偽造。


    鍾文看著這種藥王穀書籍裏未曾記載的靈紋,嘖嘖稱奇,邊滴血邊問道:“上官姑娘,既然交易達成,可否用這些靈晶向貴商行采購一些靈藥和靈藥種子?此外還請想辦法令人送一些海水來,這是製作‘賽神仙’的主要材料,具體如何操作,我會向你當麵演示。”


    “可以。”上官明月不假思索道,“我現在就傳信,讓人把你要買的東西跟海水一起送來。”


    說著,隻見她又取出紙筆,記下了鍾文的采購需求之後,拇指和食指搭成一個圈,放在唇邊輕輕一吹,發出一種類似於口哨的悅耳聲音。


    很快,一隻渾身灰色的小鳥不知從哪裏飛來,站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小鳥的腿上綁著一個木製圓筒,蹦蹦跳跳的很是活潑。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飛鴿傳書”?


    小鳥的模樣與鍾文印象中的信鴿相去甚遠,卻也勾起了他對於前世古裝電視劇裏的一些迴憶。


    “我這隻頂級信使,可以日行六千裏,小半個時辰就能把信送到蒼雲城,你要的東西三天之內應該就可以送來了。”上官明月看著鍾文道,“鍾醫師,我姑姑的身體,就交給你了。”


    怎麽感覺這句話有點怪怪的……


    鍾文心中遐想連篇,嘴上卻道:“放心吧,保證還你一個健康的上官姐姐。”


    上官明月忽然想道:“鍾醫師,若說‘賽神仙’需要海水才能生產,那你之前在山上又是怎麽做出來的?”


    鍾文心頭一跳,暗道這妹子太過聰明:“其實製作‘賽神仙’需要的是帶有鹹味的水,山上有少量的‘鹹水井’,但是若想量產,還是以海水為佳。”


    上官明月點了點頭,還要再問,卻聽鍾文道:“上官小姐,你剛才說送信到蒼雲城需要小半個時辰?”


    “不錯。”


    “那信使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鍾文突然一指天空。


    眾人抬頭,看見一個小小的黑點正自空中以極快的速度向眾人飛來。


    上官明月:“.…..”


    林芝韻忽然開口道:“這是我們飄花宮的信使。”


    果不其然,飛來的信使小鳥落在了林芝韻的肩膀上,隻見她從小鳥腿上的木筒中取出一張紙條,攤開看了看,臉色一變。


    “我要去趟蒼雲城。”林芝韻麵色凝重地道。


    上官明月馬上反應過來:“林宮主,是不是‘清風閣’出事了?”


    林芝韻點了點頭道:“‘清風閣’上下全都被抓去了城主府。”


    “什麽罪名?”鍾文問道。


    “說是‘清風閣’兜售的假藥吃死了人。”林芝韻秀眉緊蹙道,“‘清風閣’裏出售的藥材,全都產自清風山周圍的藥田,由我親自經手,絕對不可能摻假。”


    “看來是澹台家出手了。”鍾文想了一想道,“宮主姐姐,你去了蒼雲城打算怎麽做?”


    “自然是去找城主理論。”林芝韻不假思索道。


    “蒼雲城城主是個什麽樣的人?”鍾文的目光轉向了上官明月。


    相比過分善良的林芝韻,他更願意相信上官明月看人的眼光。


    “據我觀察,蒼雲城主趙天豪表麵上平易近人,內裏卻是個奸詐狡猾之輩。”上官明月想了想道,“他平日裏不會主動得罪人,可一旦出手,就絕對不會給人留下翻身的機會,近年來澹台家族越來越強勢,和城主府之間也隻是表麵和睦,這一次城主府抓捕‘清風閣’的人,多半也是迫於澹台謹背後蕭家的壓力。”


    鍾文又問道:“上官姑娘,扣除我采購的靈藥和種子,那一萬靈晶還剩下多少?”


    上官明月心算片刻,答道:“大約還有兩千靈晶。”


    “是否可以先預支給我?”


    上官明月似乎明白了鍾文的想法,爽快點頭道:“可以。”


    說完,她取下戴在左手中指上的一枚翡翠戒指,遞給鍾文:“憑著這枚戒指,可以在蒼雲城的“盛宇商行”分行預支五千以內的靈晶,不需要利息。”


    “感激不盡。”鍾文也不客氣,接過戒指,直接塞在了林芝韻手中,“宮主姐姐,這次的事情並不簡單,你到了蒼雲城不要省錢,直接砸靈晶把‘清風閣’諸位從城主府接出來,然後趕緊帶著他們迴清風山來,千萬不要在蒼雲城逗留。”


    “這、這太多了,我不能收。”林芝韻連連搖頭。


    “救人要緊。”鍾文輕描淡寫道,“何況剛才要不是宮主出手,我說不定就被上官姑娘的氣勢給壓死了,救命之恩,豈是區區兩千靈晶所能報答。”


    上官明月聽得鍾文滿嘴胡鄒,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顯得嬌媚動人。


    “哎,就當再向你借一些吧,我也是債多不愁了。”林芝韻心中焦急,便也不再推辭,“隻是……城主會同意放人麽?”


    “若是按上官姑娘所言,城主府和澹台家族之間麵和心不和,應該不會為了‘清風閣’裏的人而拒絕兩千靈晶,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城主這個位子,最是缺錢。”鍾文說道,“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澹台家族對城主府的委托,應該是把你騙到蒼雲城去,隻要你親自去要人,城主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何以見得?”林芝韻不解道。


    “隻要你這唯一的天輪高手不在清風山,他們就可以對飄花宮動手了。”


    林芝韻麵色一變:“那我隨身攜帶地契?”


    “沒有用的,小蝶她們還在山上,那幾名地輪高手完全可以抓住你的弟子來以此要挾。”鍾文接著道,“現在清風山下一定有澹台家族的人在盯梢,你一離開,對方就會知道,若是發現你把所有弟子都帶走,那麽城主府就絕對不會放人。”


    林芝韻麵露難色,她是一個天賦絕佳的修煉者,卻並不擅長勾心鬥角,從前這些事情總是交給大弟子來處理,如今大弟子未歸,她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宮主,你莫非忘了我們的盟友了麽?”鍾文微笑著看向上官明月。


    上官明月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鍾醫師當我是免費票號麽,什麽好處都還沒拿到,就又出錢又出人的。”


    “上官姐姐,既然你身體的異樣是功法所致,那麽一旦我將你治好,原來的功法定然不能再修煉了吧?”鍾文並不理會上官明月的質問,反倒又和上官君怡閑聊了起來。


    明明是上官明月和鍾文之間的利益交涉,兩人卻總是著眼於對方身邊的上官君怡和林芝韻,這正是高明的談判者所具備的判斷力。


    前世自主創業、商海沉浮的鍾文,碰上從小就生長於商賈之家的上官明月,正可謂將遇良才,棋逢敵手。


    “那是自然。”上官君怡頷首道,“當年也是迫不得已修煉此功,若是能夠治好,無論上官家還是師門裏都不缺少優秀的功法可以供我重修。”


    “我說能治,就一定可以。”鍾文自信地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既然姐姐要重修功法,這裏有十顆‘轉元丹’,換姐姐出手一次,如何?”


    “什麽!真的是‘轉元丹’?”上官明月瞪大了眼睛,“你怎麽會有這麽珍貴的丹藥?”


    “自己煉的啊,都說了我是醫師。”鍾文撇了撇嘴,“哪個醫師還不會一點煉丹術了。”


    上官明月:“.…..”


    自己煉的?騙鬼呢!


    這是會“一點”煉丹術麽?整個大乾帝國都沒聽說過有誰會煉製“轉靈丹”的好麽。


    “鍾醫師,不知道你手上的‘轉靈丹’,可否借我一觀?”上官君怡的語氣很溫柔,聽起來很舒服,讓人打心眼裏不願意拒絕。


    鍾文爽快地把丹藥遞了過去。


    上官君怡拔掉瓶塞,倒出一顆丹藥,放在太陽光下仔細審視了一會,又湊近鼻端聞了聞。


    上官明月也湊了過去,隻是她從未見過轉靈丹,完全無法辨別真偽。


    “我曾經親眼見到師父為了師弟向一位丹藥大師求過‘轉靈丹’,這瓶子裏的丹藥聞起來很像,而且看上去品質比當年師父求來的那三顆還要好一些,真正的藥效,卻還是要服用過才知道。”上官君怡緩緩道。


    “上官姐姐,過兩天等你身子恢複了,可以親自服用,試試藥效。”鍾文的語氣就仿佛上官君怡已經被他治好了一般。


    “好,我答應了。”上官君怡盯著鍾文看了半晌,輕笑一聲道,“林宮主不在的時候,我會盡力保護飄花宮周全。”


    “既然姑姑這樣說,我也沒有意見。”上官明月無奈道,“鍾醫師,希望你沒有騙我們,不然……”


    不等她說完,鍾文搶先道:“如果丹藥無效,鍾文便隨你處置如何?”


    上官明月見他如此承諾,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隨我處置,要不讓他給我當一輩子廚子?


    她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林芝韻很快將幾個徒弟召集起來,把情況稍作說明,又囑咐了一些事宜,隨後便匆匆忙忙下山去了。


    “我也要趕在對方進攻之前下山儲備些食材,這裏還請兩位多擔待了。”鍾文朝著上官明月拱了拱手,便匆匆追著林芝韻而去。


    ……


    “宮主姐姐,等等我!”林芝韻聽得身後聲音,迴過頭去,見鍾文正快步追來。


    “鍾文,你跟來做什麽?”她奇道。


    “我也要下山去一趟扶風城,一來在敵人發動襲擊之前儲備些食材,二來也好通知鄭家小姐,讓她這幾天莫要再上山來了。”鍾文氣喘籲籲道,“不知道宮主姐姐方不方便帶我一程,到山下即可。”


    “好,還是你想的周到。”林芝韻點頭稱讚,“那我帶你一程。”


    說著,一道靈力化作的長劍出現在林芝韻身前,她伸手在鍾文胳膊下輕輕一提,鍾文隻覺身體一下子騰空而起,輕飄飄的使不上勁。


    緊接著,林芝韻縱身一躍,竟然站在了靈力長劍之上。


    她素手輕揮,靈力長劍猶如實體一般,載著兩人“嗖”地向前躥了出去。


    我去!這、這、這不是禦劍飛行麽!


    鍾文瞠目結舌,感覺三觀再一次被這個世界的修煉者打得稀碎。


    這種騰雲駕霧的感覺,和鍾文的“雲中仙步”完全不同,剛開始,兩側飛快掠過的樹木和唿嘯的山風讓他感到有些緊張,但不到片刻,他就完全適應了下來,反而越來越亢奮,猶如坐上了雲霄飛車一般。


    雖然不是真的“飛劍”,靈力長劍的速度卻也十分驚人,往常對鍾文來說需要兩刻時間的路程,隻花了大約十分就到了。


    “宮主姐姐,你且先行一步,不用管我了。”到了山腳下,鍾文便要和林芝韻道別。


    “前麵還有一段同路,我可以再帶你一會。”


    “不用了,蒼雲城情況未知,姐姐還是節省些靈力,我自己慢慢去便是了。”鍾文搖頭拒絕道。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林芝韻也不勉強,便自匆匆離去了。


    不知道我何時才能修煉到天輪境界。


    看著林芝韻飛速遠去的身影,鍾文羨慕不已。


    待林芝韻走得稍微遠一點,鍾文眼珠一轉,掃視起四周的環境。


    過了片刻,他眼睛一亮,迅速消失在道路旁的藥田之中。


    正如他所料,在藥田深處某個隱蔽且視角極佳的位置,一名壯漢正趴在一塊大石頭上奮筆疾書。


    鍾文一眼認出,此人正是隨金員外上山的十幾名大漢之一。


    大漢感覺到有人靠近,警覺地抬起頭來,發現麵前站著一個清秀少年,看麵相感覺似曾相識。


    “你在寫什麽?”鍾文柔聲問道。


    大漢正要發怒,視線對上了鍾文的眼睛,隻覺對方眼中閃爍著妖冶的光芒,忽然間大腦一片空白,便失去了意識。


    “林芝韻離開了清風山,我正要寫信向大少爺匯報。”壯漢老老實實迴答道。


    “你說的大少爺,是不是澹台謹?”鍾文又問。


    “是的。”壯漢猶如機器人,一板一眼地有問必答,


    “你叫什麽名字?”


    “王三。”


    “隻有你一個叮哨的麽?”


    “還有李賴和張全。”


    “他們人呢?”


    “在扶風城裏快活,我們說好了每個人輪流盯梢,其他兩個人去城裏休息。”


    “記住,飄花宮宮主離開清風山的消息,你等半個時辰再發出去。”鍾文發出指令。


    “好的,半個時辰以後我再放信使。”大漢溫順地答道。


    “告訴澹台謹,今天上山的兩名女子也已經離開了。”


    “好的,我會寫在信裏。”


    “金員外和王寡婦怎麽樣了?”鍾文突然想到。


    “金肥豬和寡婦沒能偷到地契,都已經被處死了。”


    “王寡婦是誰殺的?”鍾文心中沒來由的一痛。


    “寡婦被李賴幹了大半夜,玩死了。”壯漢如實答道。


    鍾文的手臂不停顫抖,額頭上青筋暴起。


    良久,他才平複心情,對著大漢冷冷道:“等到澹台家的人攻上清風山,你就找個機會,殺了李賴。”


    “好的,我會殺了李賴。”


    “記住,我從沒來過。”


    “是的,你從未來過。”


    “攝魂大法”的試驗很成功,然而在前往扶風城的路上,鍾文麵色陰沉,心情十分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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