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名突然出現的白衣人,竟然是“暗神殿”二殿主,厲天帝!


    “厲天帝?”聞到聖人似乎也頗覺意外,語氣甚是古怪,似笑非笑道,“你這是來救我麽?”


    “救你?”厲天帝冷笑一聲道,“聞道老兒,你怕不是還沒睡醒!”


    “厲天帝,你做什麽?”


    鬼魈奮力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覺腦袋發暈,再次“撲通”倒地,口中怒聲喝道。


    適才那一下,厲天帝顯然是動了真格,竟然直接摔斷了鬼魈數根肋骨,讓他這樣意誌驚人的鐵漢,都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你一個叛徒,沒有資格為‘暗神殿’的人報仇!”厲天帝瞥了他一眼,隨即冷冰冰地說道。


    “他是我師父。”鬼魈眸中如同有火焰在燃燒,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


    “那又如何?”厲天帝的嗓音於冷漠中透著些許殺意,“他是我弟弟,就算要報仇,也該由我來完成,與你這叛徒何幹?”


    “你也知道他是你弟弟?”鬼魈勃然大怒,“當初聞道老兒對他下手的時候,你又在哪裏?從前在‘暗神殿’中,你又何曾善待於他?”


    “閉嘴!一個叛出神殿,還肆意屠殺同門的惡徒,沒有資格對我說三道四!”厲天帝目露兇光,曆喝一聲道,“想要活命,現在就滾,滾得越遠越好,待我宰了聞道老兒,定要來取你狗命!”


    言罷,他再也不理睬鬼魈,而是轉頭看向坐倒在地的聞道聖人。


    “厲天帝,厲天峰……原來你們是兄弟,我早該想到了。”聞道聖人直視著他的眼睛,緩緩說道,“這麽些日子以來,咱們數次相遇,以你的脾氣,居然能夠忍住沒有和我拚命。”


    “若不是殿主攔著,我又怎麽可能等到現在?”厲天帝眸中閃過一絲兇光,快步來到他身前,緩緩抬起右掌,“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終究還是讓我逮到了機會。”


    “這樣也好,你們這幾人中,也就你能入得了本座法眼。”聞道聖人歎了口氣,臉上忽然流露出釋然的表情,“為你所殺,總好過死在七星老兒那個卑鄙小人手中。”


    “那還真是承蒙你看得起了。”厲天帝微微一愣,眸中的猶豫之色一閃而逝,“畢竟是戰爭,不是切磋,就莫怪我乘人之危了。”


    說罷,他右手化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噗”地一聲,狠狠刺入聞道聖人胸口,竟是自前而後,將他捅了個對穿。


    血液如同泉水般,順著聞道聖人胸前和背後的傷口汩汩流出,瞬間將厲天帝的手臂和他自己的白色外套染得通紅。


    “聖人!”


    冉素娟大吃一驚,掙紮著跌跌撞撞地衝上前去,試圖對聞到聖人施以援手。


    然而,她的肉身力量又如何能與聖人相提並論?


    厲天帝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隻是隨手一揮,外套袖管的輕微擦碰,便將她狠狠甩飛出去,“砰”地一聲摔在地上,渾身骨頭仿佛都要散架了,久久起不得身來。


    “厲!天!帝!”


    眼見厲天帝非但奪走了自己複仇的機會,更是毫不留情地將冉素娟打傷,鬼魈雙眸之中精光暴射,熱血止不住地湧入腦中,整個人一躍而起,猛地抓起掉落在地的斷刀,顧不得身上的斷骨之痛,直奔厲天帝而去。


    “不自量力的叛徒!”厲天帝臉上帶著鄙夷之色,冷笑一聲道,“這樣急著送死,那我就成全……”


    然而,還不等他這一句說完,異變突生。


    隻見癱坐在地,被捅穿胸膛的聞到聖人眼中忽然射出淩厲光芒,猛地抬起左手,一把抓住厲天帝的右腕。


    他右手的寶劍寒光一閃,竟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刺了出來。


    厲天帝心中一驚,待要後撤躲閃,聞道聖人的左手卻如同鐵鉗一般,將他的手腕牢牢箍住,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


    拚了!


    厲天帝性子果決,眼見無法退避,目中閃過一絲厲色,插在聞道聖人胸口的右臂劇烈抖動起來,竟是以攻代守,向對方的傷口處施以暴擊。


    “噗!”


    而聞道聖人掌中的一柄利劍,也毫無阻礙地自厲天帝前胸而入,後背而出,將他刺了個通透。


    兩大聖人竟然如同雞翅烤串一般,牢牢連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分離。


    突如其來的變故,直教鬼魈目瞪口呆,整個人愣在當場,不知該不該繼續衝鋒。


    冉素娟亦是素手掩唇,驚愕不已,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喝!”


    厲天帝隻覺心口一痛,體力順著傷處飛快流逝,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他努力振作精神,口中怒吼一聲,右臂再次發力,竟然在聞道聖人胸口轟出一個排球大小的窟窿。


    鮮紅的血液四散濺射,揮灑如雨,對著兩大聖人當頭淋下,瞬間在兩人潔白的外套上,繪下點點紅斑。


    生機幾乎斷絕的聞道聖人不似他那般聲勢驚人,隻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悄無聲息地將手中寶劍一轉。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個動作,卻將厲天帝的心髒瞬間絞碎。


    “聞、聞道老兒,你、你特麽……”厲天帝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了個幹淨,整個人一軟,竟然癱在了聞道聖人肩上。


    “本座故意示弱,留下這一劍之力,原本打算拿來對付七星老兒,隻可惜他的警覺心太強。”聞道聖人麵色慘白,臉上卻沒有多少痛苦的表情,反倒隱隱帶著幾分得色,“不過臨死前能把你帶走,倒也不算太虧。”


    “該死的老狐狸……”厲天帝嘴裏罵了一句,目光卻不自覺的落在了遠處的鬼魈身上。


    從聞道聖人的視角,可以看見他的嘴臉微微上揚,目光之中,竟然帶著一絲關愛,一絲寵溺,就如同一個慈祥長輩在凝視著自家最為出色的晚輩。


    原來如此!


    聞道聖人恍然大悟,分明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終焉,臉上卻居然露出一絲笑容:“果然,整個‘暗神殿’,也隻有你能讓我高看一眼。”


    “可惜……”


    厲天帝也不知有沒有聽見的他的誇讚,目光依舊牢牢盯視著鬼魈,口中喃喃自語著,也不知在可惜些什麽。


    “是時候該走了。”


    聞道聖人目光掃過冉素娟的玲瓏嬌軀,忽然淡淡一笑,對著伏在肩膀上的厲天帝輕聲說道,“從前你我立場不同,如今共入地府,倒是可以在黃泉路上好好交流一番。”


    言語間,他緩緩閉上雙眸,氣息越來越弱,口鼻之間,終於沒有了唿吸。


    “是啊,該走了……”


    厲天帝歎了口氣,目光漸漸迷離,眼中不知如何,竟然浮現出一個細胳膊細腿,卻滿臉倔強的少年。


    這個麵露兇相的少年,正是他的孿生兄弟,厲天峰。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不僅外貌有九分相似,就連性格也差相仿佛,都是一點就燃的火爆脾氣,打從記事起,兄弟的情感交流,便主要通過拳腳來完成。


    因而在旁人眼中,這兩兄弟每天除了打架,便是打架,關係隻能用惡劣二字來形容。


    甚至就連厲天帝都一度以為,厲天峰這個弟弟揍起人來毫不容情,多半是恨死了自己。


    兩個少年逐漸長大,這樣緊張而暴力的關係,卻一直沒能得到緩解。


    而這對看似頑劣不堪的兄弟,修煉天賦卻高得驚人,居然在不到一百歲的年紀雙雙感悟大道,步入世間巔峰強者的行列。


    即便如此,兄弟之間的爭鬥卻從未止歇,依舊是見一次打一次,由於兩人修為高深,實力驚人,每一次看似隨意的交手,往往會打得地動山搖,聲勢那叫一個驚人,不知要殃及多少無辜旁人,搞得墨迪笙焦頭爛額,心累不已。


    然而,在某一次與“聞道學宮”的爭鬥中,正當厲天帝遭遇三名入道靈尊埋伏,險些命喪黃泉之際,這個平日裏如同仇寇般的弟弟卻突然橫身攔在了他麵前,用自己的身軀,硬生生地擋下了三大靈尊的攜手一擊。


    也正是在那一刻,厲天帝猛然醒悟過來,意識到血濃於水,這個和自己打打鬧鬧了半輩子,怎麽看怎麽討厭的家夥,終究是自己的親弟弟。


    而平日裏的拳來腳往,不過是厲天峰的一種情感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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