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亂波紋異,縈迴水性柔!”


    眼見前一刻還在痛揍肥貓的牧常逍突然出現在跟前,棠溪蘆葦心頭一驚,哪裏還顧得上張嘎,果斷鬆開左手,任由他跌落在地,口中輕吟一句,右臂一振,寶劍在身前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一道波光瑩瑩的水幕陡然浮現,橫亙在他與牧常逍之間,如同屏障,看上去卻又綿軟無力,似乎並不能起到多少防禦效果。


    “惟至柔者至剛,不錯不錯!”


    牧常逍卻笑著讚了一句,“不過還不夠!”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滅神剪已經疾刺而出,毫無顧忌地捅在水幕之上。


    剪子前端堪堪觸碰到水幕的某一點,四周的其餘部分便陡然化作晶瑩水流,紛紛螺旋纏繞在滅神剪的雙刃之上,前赴後繼,無窮無盡,竟然在短短一瞬之間以水的至柔之力,凝聚成了難以想象的至強防禦,令剪子的前衝之勢微微一滯。


    “開!”


    麵對這道難纏的漩渦水牆,牧常逍臉色不變,手指微微用力,口中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個字來。


    滅神剪原本並在一處的雙刃瞬間分開,釋放出無與倫比的鋒銳之意,以摧枯拉朽之勢瞬間將水幕斬得粉碎,隨後又再次合攏,一往無前,朝著棠溪蘆葦胸口狠狠捅了過去,速度之快,完全無法用肉眼捕捉。


    棠溪蘆葦畢竟是三大首席長老之一,反應力遠非尋常混沌境可比,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愣是收劍迴手,將刃麵當作盾牌一般擋在了胸前。


    “噹!”


    伴隨著一道震耳欲聾的金鐵撞擊之聲,滅神剪狠狠捅在劍身上,將之輕鬆砸斷,隨後去勢不減,“噗”地一聲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棠溪蘆葦的胸膛。


    在隨身攜帶欺天道境的牧常逍跟前,這位神女山劍神居然連一招都沒能接住,便已麵色慘白,身負重傷。


    “魔頭,受死!”


    這時候,武金剛的拳頭、官沐秋的寶劍與赫連寶箍的大戟也挾著驚人威勢齊齊殺到。


    “嗬嗬!”


    麵對三人圍攻,牧常逍絲毫不慌,口中發出一道極盡嘲諷的冷笑,隨即抽出插在棠溪蘆葦胸口的滅神剪,順手向後一揮。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三大高手的攻勢竟然被他隨手掃滅,蕩然無存。


    牧常逍並不停手,再次揮剪橫掃,恐怖的氣息噴湧而出,猶如怒海驚濤,霸道無匹,居然輕而易舉地將三大長老齊齊轟飛出去。


    “弱小,實在是太弱小了。”


    他臉上流露出失望之色,口中淡淡地嘲諷了一句,也不見如何動作,整個人已然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棠溪蘆葦伸手捂著傷口,麵色慘白,神情萎靡,氣息已然衰落到了穀底。


    再度現身之際,牧常逍已經位於武金剛上方,高舉滅神剪,朝著他頭頂狠狠落下。


    “轟!”


    這一剪速度之快,根本就無法用神識捕捉,武金剛靠著本能抬起右臂,怒目圓睜,肌肉暴漲,才算勉強護住了腦袋,卻還是被狠狠捶落在地,一聲巨響之下,瞬間將山洞砸出一個深深的凹坑。


    號稱神女山肉身最強的他隻覺陣陣劇痛不斷襲來,渾身筋脈骨骼仿佛統統碎了一般,半邊身子都扭曲成了不可思議的形狀,一時間眼神暗淡,四肢無力,口中吐血不止,莫說起身再戰,就連唿吸都有些難以為繼。


    這尼瑪還是人麽?


    望著眼前這慘烈一幕,官沐秋與赫連寶箍臉上齊齊流露出震驚之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雖說長老會裏的每一人皆是心高氣傲之輩,平日裏吵起嘴來那是誰也不服誰,可平心而論,兩人都不認為自己能夠在單挑中戰勝武金剛。


    然而,這位實力強悍的武長老卻連陰鴉教主一招都接不下來。


    實力的差距一目了然,猶如天塹,令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退意,根本難以燃起絲毫鬥誌。


    然而,兩人不想打,牧常逍那滿含殺意的目光卻已經掃了過來,顯然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


    “叮!”


    就在兩人心膽俱寒之際,洞穴之中突然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響。


    “咦?”


    牧常逍麵色微變,口中輕唿一聲,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頭看去。


    隻見始終默不作聲的綠衣長老齊淼左手持一個古怪銅鍾,右手拿著一個金屬小錘,臉上掛著陰森詭異的笑容。


    先前那一道脆響,顯然就是他敲鍾的聲音。


    “又是你?”


    牧常逍皺了皺眉頭,滿臉不屑地說道,“好歹也是個混沌境,整天玩弄這些小把戲,也不嫌寒磣麽?”


    “打架靠的是腦子,不是蠻力。”


    齊淼眸中寒光一閃,嘿嘿笑道,“你若太過輕敵,小心死在我的小把戲之下。”


    “可笑!”


    牧常逍冷笑一聲,腳下一步跨出,瞬間出現在齊淼跟前,左手疾探,朝著他的腦袋狠狠抓了下去。


    “叮!”


    齊淼早有所料,竟是搶先一步敲響了手中銅鍾,清脆而嘹亮的鍾聲迴蕩在洞穴之中,久久不絕。


    聽見鍾聲的瞬間,牧常逍動作一滯,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住了左手,愣是沒能繼續向前半寸。


    “我拒絕!”


    聖女珠圓玉潤的嬌喝聲同時響起,兩條白綾閃電般疾射而至,挾著萬鈞之力擊打在牧常逍身上,將他狠狠向後撞飛了出去,“砰”地一聲砸在洞壁之上,隨後又重重摔落在地。


    “你這銅鈴倒也有趣,居然能夠擾亂神魂之力。”


    然而,挨了如此驚天動地的一擊,牧常逍卻隻是躺了不足兩個唿吸,便重新站起身來,仿佛沒事人兒似的,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嘴唇微微勾起,饒有興致地望向齊淼手中的銅鈴,“不過玩具就是玩具,明白了原理,也就不足為懼了。”


    “話可別說太滿。”


    齊淼怪笑著道,“剛才那兩下,隻是攝魂鍾威力的冰山一角,接下來才要……”


    “齊長老,小心!”


    話到中途,耳邊突然傳來了聖女焦急的警醒之聲。


    “噗!”


    幾乎同時,又有一道兵刃入肉的脆響聲傳入耳中。


    “啊!!!”


    齊淼隻覺一陣難以形容的劇痛自肩膀處瘋狂襲來,忍不住發出一道淒厲的慘叫聲。


    迴頭看時,卻見牧常逍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自己身後,臉上掛著猙獰的笑容,滅神剪表麵還沾染著斑斑血跡。


    而自己那握著攝魂鍾的左臂卻已經脫離了肩膀,連帶著銅鍾高高飛起,在天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拋物線,鮮血一路濺射,揮灑如雨。


    什麽鬼?


    齊淼心頭劇震,慌忙迴頭再看,這才那個發現本該位於洞壁處的牧常逍早已不見了蹤影。


    這是什麽速度?


    到此地步,他如何不明白先前陰鴉教主竟是施展出不可思議的高妙身法,以神識都無法捕捉的速度出現在身後,搶先一步斬斷了自己的左臂,從而令攝魂鍾徹底失去了作用。


    “無論多厲害的玩具。”


    驚慌與恐懼還交織在心頭,耳邊就傳來了牧常逍戲謔的嗓音,“用不出來,就沒有任何意義。”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快如閃電的拳頭。


    感受到迎麵而來的可怕拳勁,齊淼登時麵如土色,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瞬間充斥心間。


    ……


    “怎麽感覺外頭比裏麵還要危險?”


    洞穴之外,望著圍在四周的數十道血紅身影,齊白羽的臉色登時有些難看,“咱們要不還是……迴去?”


    “嗷!”“嗷!”“嗷!”


    四周的紅色怪物們無不目露兇光,口中發出陣陣厲喝,雖然單獨一個的氣勢不算太強,可這許多湊在一起,卻也算得上是威勢驚人,絕非尋常魂相境能夠應對。


    “不過是一群魂相境罷了,有我在,怕什麽,盡管上!”


    梵雪柔不以為然道,“要是斷胳膊斷腿了,我自會替你接上。”


    “為啥不是你上?”


    齊白羽滿頭黑線道,“我來替你治療?”


    “我若是斷了手。”


    梵雪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有本事能接上麽?”


    齊白羽:“.…..”


    好半晌,他才無奈地歎了口氣,緩緩朝著一眾血色怪物走去。


    正當他打算擼起袖子大幹一場之際,出現在視線中的兩道人影,卻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正在緩緩靠近的,是一對年輕男女,男的樣貌清秀,女的明豔動人,看著十分養眼。


    “是你!”


    然而,看清那名男子的模樣,齊白羽卻忍不住麵色一變,驚唿出聲道。


    這名白衣男子竟然正是上一次滅魔令大戰中,以一己之力獨戰鐵無敵的神秘青年。


    “你是……”


    白衣青年對著他凝視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微笑著道,“暗夜森林的人?”


    “你怎麽會在這裏?”


    齊白羽本能地向後退出數步,一臉警惕地問道。


    “勿須緊張,我是為了陰鴉而來。”


    白衣青年溫和地說道,“並不是你的敵人。”


    “你……”


    齊白羽稍稍鬆了口氣,目光對著他上下打量了好半天,表情越來越古怪,突然開口問道,“是不是穿太多了?”


    原來湊近細看之下,他才發現白衣青年身上鼓鼓囊囊,體型較之從前寬出不少,竟是套了遠不止一件外衫


    “不多不多。”


    白衣青年笑嘻嘻道,“這麽冷的天,要是不穿暖和,難保不會染上風寒。”


    “冷?”


    齊白羽一臉茫然地望著四周咕咚冒泡、熱氣騰騰的血色水域、登時陷入到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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