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途,被墨痕警告了的晨再也沒出手過,隻是保持著距離觀望兩人的行動。兩人搗毀了一個又一個的暗哨,但都是些蝦兵蟹將,都是五階六階的修士,果不其然,他們基本都是明仁家族的成員或者被其雇傭的傭兵,明仁家族果然是這場瘟疫的幕後黑手之一。


    而墨痕也按晨的要求,都給他們留了一命,但由於墨痕的精神幹擾,在希萊爾看來這些人都已經是屍體了。


    對無辜之人仁慈,對敵人殘忍,這就是聖騎士的行事準則,希萊爾是不可能留下這些罪孽深重的人的性命的。


    正所謂殺人容易救人難,更別說救人的同時讓對方自認為已經成功了,精法愚弄人心的能力著實令人敬畏,哪怕希萊爾的精神力並不差,可比起同為六階的墨痕,還是天壤之別。


    當然,在如今的希萊爾眼中,墨痕是一位八階初期的光係魔法師,為了讓墨痕保留魔力以備不時之需,希萊爾主動請求為他開路,清掃這些雜兵。


    而墨痕也同意了希萊爾的請求,此時他正在觀察希萊爾的戰鬥方式。


    對手是兩名六階的武者,他們從小便由明仁家族培養長大,對明仁家族無比忠誠,兩人的默契也非同一般,分別負責進攻和防守,進攻和防守都滴水不漏。


    但希萊爾卻和兩人打得有來有迴,身為魔法師,他卻主動縮小距離,他身穿由光元素構成的甲胃,這甲胃看起來亦虛亦實,但實際上卻擋住了一次又一次鬥氣的攻擊,身為上位屬性,光屬性的魔力強度並不是其他屬性可以相比的,可以形成堅固的防壁,這盔甲就是他魔法盾的另外一種形式,而他手中的魔杖外覆蓋了一層白光形成了劍的形狀,每一次揮劍都可以形成白色的光刃,光屬性的魔法是最難反噬施法者的,而強大的增幅魔法可以將魔法師孱弱的體質大大提高,甚至提高到可以和武者的肉身相抗衡的地步。


    更別說光屬性還有獨一無二的治療能力了,所以光屬性魔法師不僅自身強大,還可以為整個團隊帶來巨大的增益,哪怕是號稱擁有最多光屬性魔法師的光明教廷,也將光屬性魔法師視之為最重要的戰略資源。


    本以為這均勢會持續很久,但下一刻希萊爾就打破了僵局,隻見他手中的魔杖外的白光突然大漲,接著劍刃破碎變成了無數的光箭,兩名武者立刻選擇後退,但希萊爾卻魔杖一指,分散的光箭又聚成了一柄長槍,速度和穿透力瞬間大幅提高,他們明顯沒想到希萊爾招裏有招,其中一人直接中槍倒下。


    “光爆!”光之槍突然爆炸,將另外一人也卷了進去,他之前完全隻是在試探兩人的能力,並且令對方放鬆警惕,為的就是現在這猝不及防的一擊。


    可誰也沒有發覺,那些人體表在觸及希萊爾魔法的那一瞬,突然浮現出一層纖薄的光罩,將希萊爾的攻擊恰好抵消,而同時而來的精神衝擊將兩人即刻擊暈。


    “不愧是教廷用禁法培育的聖騎士,果然很優秀,”墨痕鼓掌,“隻是可惜,這樣的話一輩子都隻能停留在六階了。”


    “禁法畢竟是有副作用的,而且,如果不進行這禁法,我可能永遠也不能修煉到這一步,”希萊爾答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我雖然有光屬性的元素親和力,但不知為何始終無法凝聚魔法本源,除了這條路別無法他。”


    晨聽到他們兩人的對話立刻覺得哪裏不對,趕緊和墨痕進行精神交流。


    “墨痕,禁法又是怎麽迴事,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這是光明教廷代代相傳的殘酷秘法,可以短時間內培養出一個高手,不出所料,希萊爾就是靠著這秘法達到現在的修為的。”


    “殘酷的秘法......能告訴我具體是怎麽樣的嗎?”這世界上當然不可能有這種一步登天的好事,肯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有一種人,天生因為體質的原因無法修煉魔法,哪怕他們有足夠的精神力以及元素親和力,還有一種人,壽命走到盡頭,一身修為最終隻能歸於塵土,所以有人創造了這種秘法,可以將一個即將死亡的修煉者的力量轉嫁給這種無法修煉的人身上,讓他們擁有他身前的實力。但是,載體必須和授予力量的人有相似的體質,比如說必須屬性相同,這個過程中作為載體的人會非常痛苦,沒有足夠的意誌力很有可能中途精神崩潰,但即便如此,成功率依然很低,兩者十之八九都都逃不出暴斃的下場,而成功者雖然得到了力量,卻終生無法再有提升,所以才被稱之為禁法。”


    “那就是說,希萊爾經曆過這個過程才有了現在的實力?”晨倒吸一口冷氣,那時候希萊爾才幾歲啊,就承受了這種非人的痛苦。


    “嗯,所以他才在這個年紀有了六階的實力,也正因為如此,教廷才沒有把他當做重點培養的對象,畢竟已經不可能再有寸進了,”墨痕的聲音很淡,“其實教廷每年都會收取大量這種類型的孩子,然後鍛煉他們的意誌力來進行這種禁法,把他們變成自己手中的軍隊,而這些力量供體的來源則大多是被他們關押的修煉者,被剝奪了力量之後他們會立即死亡,真正自願的其實不足百分之一。”


    聽到墨痕的解釋,晨頓時覺得光明教廷似乎名不符實,這也太黑暗了,怪不得墨痕想要讓希萊爾擺脫教廷,但他很快又意識到了不對的地方。


    “聽起來......你怎麽好像曾經在教廷待過一樣?”晨愈發覺得墨痕深不可測了。


    “書中自有黃金屋。”墨痕淡淡地答道。


    兩人雖然不斷進行著交流,可希萊爾並不能看出什麽端倪。


    “異教徒實在是太猖獗了,”闖進結界之中,希萊爾將企圖逃跑的兩位明仁家族的魔法師就地格殺,當然實際上被墨痕保下了,果然和他們想象的一樣,他們也在操縱水流,“要不是您及時發現,可能遭殃的就不隻是這點人了,這些幕後主使一定要送去異端處理機關審判,遭受最嚴苛的懲罰。”


    異端處是光明教廷對異教徒的審判機關,他們將要麵臨的都是生不如死的懲罰,直接判死刑反而是比較輕鬆的。所有被關押到異端處的修煉者都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一萬多年來隻發生過一次嚴重的越獄事件,那次光明教廷為了鎮壓叛亂付出了血的代價,但正因為如此,異端處的管製力度比之過去更強。


    “白衣主教大人,您說的援兵可以及時趕到嗎?”墨痕在計劃中稱他已經聯係了教會的援兵,他們會從另一個方向行動,直到和他們會合,分頭行動可以保證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當然可以,他們毫無爭議是一支強大的兵力,足以幫助我們擊敗這些異教徒。”墨痕成竹在胸,目前的一切都在按他的劇本走,全都在他的掌握當中。


    因為每次行動都幹脆利落,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透露他們的行動,他們就這樣穩步靠近中心,再次擊破一個據點之後,希萊爾的表情漸漸變得不自然起來。


    “希萊爾騎士,你的表情似乎不太妙啊。”墨痕漫不經心地說道。


    “抱歉,白衣主教大人,這裏原本是我的家鄉,我忍不住想起了一些糟糕的往事,情緒有點難以自製。”希萊爾的目光在這一刻流露出的滿是傷感,但很快這種傷感就變成了濃濃的恨意。


    “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異教徒的,就算是死,我也要鎮壓他們。”希萊爾的表情墨痕全看在眼裏,他不禁歎了口氣,仇恨是會隨著歲月沉澱下來的,發酵之後形成的是更濃烈的憎恨。


    令希萊爾也難以相信的是,最中心的那個據點,居然剛好是自己以前村子的所在處。


    “果然是這樣嗎?就是為了這個計劃才將我們的村子毀掉了......”希萊爾的眼眶紅了,說不清楚是憤怒還是悲傷。


    “別激動,我們還沒法判斷這裏到底是否是敵人的據點,畢竟也是我的猜測,我們先收斂氣息慢慢靠近過去看看。”墨痕很成熟地說道,隨即兩人悄無聲息地往河岸邊靠近過去。


    可就在這時,兩人的表情都瞬間變難看了。


    “煉金感應陷阱?!”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所謂的煉金感應陷阱是對人的鬥氣和魔力非常敏感的陷阱,而且這不是一般的煉金感應陷阱,他們兩人都完全沒察覺到,所以全都中招了。


    一旦觸發感應陷阱,陷阱的主人就會立刻感應到他們的位置,可是煉金陷阱的成本也不便宜,為什麽偏偏被他們碰上了一個,難道說他們已經猜到了有人會來幹擾他們,早就在這條路線上動了手腳?


    “見鬼,我們暴露了,”墨痕震驚之後表情變得無比凝重,“以我們的能力,還不夠和他們抗衡的,必須有個人來吸引他們的注意。”


    哪怕是希萊爾也感受到了,有兩股很強的氣息正在靠近,至少都是八階的實力,他們兩個確實都不夠看。


    “你的力量還不足以阻攔他們,所以隻能由我來做了,希萊爾你快走,他們應該還沒察覺你的存在。”墨痕露出決絕的神色,弓起身子準備去直麵敵人。


    “可是,他們有兩人,您——”希萊爾頓時急了,他總不能眼看著墨痕死在敵人手上,再加上那些人可是他的仇敵,他也不想在他們麵前逃跑。


    “這可是白衣主教的命令!”墨痕心一橫,希萊爾頓時感覺一陣大力襲來,下一秒墨痕已經衝了出去,看著墨痕那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希萊爾才走了幾步又忍不住迴頭了。


    “若是這時苟且偷生,那我這些年來承受的這些痛苦又有什麽意義?”希萊爾也是心一橫,居然迴頭朝墨痕的方向跟了過去,但他沒看見墨痕嘴角的那一撇微笑。


    “看來這次你是真的很有誠意,若是這件事暴露了,我們兩個可都有麻煩了。”那是兩個中年人,其中一個身穿蔚藍色的魔法袍,寶石如同星辰點綴在其中,背後那顯眼的漩渦證明了他尊貴的身份,但說話的是另外一個男人,他穿著潔白的長袍,周身上下都是莊嚴肅穆的氣質。


    正是白衣主教迪達爾。


    “你們教廷軟硬皆施,我並不喜歡你們的風格,但是,你們確實是我最重要的合作夥伴。”沃特冷聲道,他們兩人此時都已經靠近了墨痕和希萊爾的方位。


    “別遮遮掩掩的了,你以為我是故意讓你們將我們的一個個據點拔除的嗎?都隻是為了讓你們放鬆警惕而已,”沃特的語氣平淡,卻透露著刺骨的殺意,“我早就已經發現了有人在暗中調查,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才一直視若無睹,而且今天就是最後一天,哪怕據點被摧毀對我們的計劃也毫無影響,所以才任由你們拔除他們,不過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麽人?黑暗教廷,還是帝國方麵的人?”


    “不愧是七品煉金術師,果然不像一般的修煉者那麽好對付。”


    墨痕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了所有人麵前,但攥緊的拳頭暴露了他其實並沒有看起來那麽鎮定。


    “如果你願意坦白一切的話,我倒是可能留你一命。”迪達爾撫摸著手中的魔杖,語氣也是暗藏殺機。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墨痕取出魔杖,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架勢,“來到這裏我已經做好了殉國的準備。”


    “光屬性魔法師?”迪達爾眼珠轉了轉,這可是人才啊,八階的光屬性魔法師,如果可以活捉,洗腦之後也是很不錯的戰鬥力,所以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你其實大可以放心,我們教廷一直都最看重人才,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我必定為你爭取一個好的職位。”


    墨痕聽後慘笑,“你以為我不清楚加入你們的下場嗎?異端處每年都抓捕了那麽多的修士,他們隻不過是稍微忤逆了你們教會的意思,就被當做異教徒抓捕,更何況我差點破壞了你們那麽重要的計劃,怎麽可能善了,一旦那麽做,恐怕連正常地死都做不到。”


    “看來你很明白,”迪達爾歎息道,但隨即又露出了殘忍的微笑,完全沒了那種莊嚴的氣質,“你得明白,威信這種東西不靠鮮血是無法樹立的,如果我們那麽寬容,忤逆我們的人就會越來越多,那樣我們可是會很頭疼的。”


    “按你們的教義,我應該也算是無辜的人吧,況且你們正在做的事情傷天害理,不符合你們救世主的身份吧?”墨痕繼續說道。


    “無辜?不好意思,”迪達爾單手一晃,魔杖化作光劍,直接朝墨痕殺了過來,“阻止我們教廷車輪的人,都是罪惡!而為了信仰的傳播而死,可是無上的光榮——”


    “這,這不可能——”希萊爾在見到迪達爾的那一刻就停下了腳步,他聽完了墨痕和迪達爾所有的對話,他頓時感覺有什麽東西崩潰了,居然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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