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一人行,悲歌落鳴音。故人今夜逝,月是他鄉明。有情皆已散,無人問生死。可歎久不至,八方戰未停。”


    不高的小山頭,晚風習習,微風輕拂著眾人低落的心情,一首哀傷的詩詞如似醉似醒的歎息自天際而來,讓人聞之感同身受,仿佛一柄重錘擊在胸口般難受。


    “少爺!你看那邊,有一個戴鬥篷的怪人!”


    在洪雨惜提醒下眾人眺目望去,在離他們一千多米外的地方,一名頭戴黑色鬥篷的高大身影,手中提著一個一人多高的大葫蘆,那大葫蘆被隨意的放在一根被利刃斬斷的樹樁上,隻見那黑衣人單手抓起葫蘆,仰頭便是嘩啦啦的一大股酒水澆向自己頭頂,自上而下淋濕全身。


    “老大,那人手中的葫蘆裏的酒水為什麽倒不完的樣子?”


    二狗感覺很是怪異,幾人看了那黑衣人好一會,可不大的葫蘆就那麽一直往外倒酒,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這說明那葫蘆是個很不錯的空間類法寶,能有用這麽大一塊空冥石煉製成空間法寶,這人的來曆一定很不簡單,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裏,免得多生事端。”


    淩霄能隱隱感覺到黑衣人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息,那是一種久經殺場才能積累起來的逼人氣勢,哪怕黑衣人現在情緒低落,也無法忽視這一點。


    “霄兒,你還不過來拜見九爺爺!”


    幾人剛要離開,一道聲音傳入淩霄的腦海,淩霄聞言,身體猛的一震,九爺爺不正是十一年前戰死東荒的傳奇人物淩蒼峰嗎?


    那個獨身一人殺入荒獸後裔群中九進九出,收取荒獸後裔元丹無數,敢獨自一人叫板荒獸皇族的風雲人物嗎?為何會死而複生出現在這裏,難道這是敵人的詭計不成?


    無數個疑問在淩霄腦海中閃過,這事情必須弄清楚才行,就算麵臨天大的危險,也要過去問個明白。


    “我九爺爺於十一年前戰死東荒荒古戰場,你把鬥篷摘下來讓我看看,我曾在家族祠堂中見過九爺爺的畫像,你別想欺騙於我。”


    淩霄走到距離黑衣人百米的位置停下,靜靜等待黑衣人的反應。


    那黑衣人身形一閃,原本跟隨在淩霄身後的四人,紛紛暈倒在地,不等淩霄做出反應,那黑衣人已經出現在淩霄身前,摘下了黑色鬥篷。


    那是一張如刀削般的麵容,劍眉星目,棱角分明,隻是臉部有一道長長的劍痕從左上額經過眼眶一直延伸向鼻尖,顯得猙獰之極。


    不過當淩霄看到這張麵孔的時候,喉嚨滾動,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九爺爺,真的是您老人家,真的是您老迴來了。”


    黑衣人上前兩步,攙扶起淩霄,先拍拍他不算寬闊的肩膀,然後雙手背於身後,仰望天空明月長長歎息一聲。


    “哎!當我得知淩家如今的情況後,才一直沿著線索找到了你,有些事情我必須讓淩家僅存之人知道真相。”


    淩蒼峰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


    “當年我也是被淩蒼碩發來的假消息騙入荒古戰場,然後又被幾個勢力的高手圍攻至重傷,被逼跳下絕仙崖不死,原本以為是兄弟為謀奪家族權利才借外人之手殘害於我,於是心灰意冷之下隱居在一個小城,沒想到那淩蒼碩竟然不是我淩家之人,而是許家精心謀劃的天大騙局,後來滄海大哥到東荒尋我,同樣是收到了淩蒼碩放出的假消息,才深入無盡虛空海,至今未歸,也不知道大哥現在的情況究竟怎麽樣了。”


    淩霄靜靜的聽著,他的拳頭越握越緊,沒想到淩家竟然是毀在了一個淩蒼碩手中,這老頭還真是能隱忍,直到十多年後,才對淩家下死手。


    “九爺爺!您可找到老祖和父親、母親他們了?”


    淩蒼峰搖搖頭,語氣不太肯定的說道。


    “我淩家的密道是老祖宗五千多年前以通天之能開鑿而出,經過特殊通道一直可通向荒古戰場的地底冥河主幹道,不過具體在什麽位置,還要等你以後自己去探索,反正他們目前沒有生命危險就是。”


    淩霄暗鬆口氣,起碼現在他不用擔心淩家僅存之人被眾多勢力追殺身亡。


    “九爺爺,您今後有什麽打算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東荒?”


    淩蒼峰點點頭,又搖搖頭,隨即解釋道。


    “東荒是一定要去的,不過我不能和你一起過去,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許家之人如此對待我們淩家,我當然要讓他們先付出點利息,然後再去無盡虛空海邊緣尋找大哥的線索。知道你現在的情況,我也安心不少,你是我淩家的希望,一定要好好活著,哪怕不能讓淩家重新崛起,也一定要保證淩家的香火不斷。”


    淩風有些失落的抿了抿嘴,想說些勸阻的話語,可話到嘴巴又咽了迴去,現如今淩家戰力最強的恐怕就是他眼前這位九爺爺了,如果因為單身一人去麵對許家而遭遇不測,那就太不劃算。至於爺爺進入無盡虛空海深處,還能不能活著,實在是很難想象。


    淩蒼峰何許人也,見淩霄欲言又止的樣子,釋然的笑了笑,不過當他的眼神下意識的掠過地麵昏迷的四人時,忍不住呆了片刻,特別是看到洛萱和洪雨惜時的表情,更是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這幾人和你是什麽關係,你們怎麽認識的?”


    淩霄簡單的介紹了和幾人相遇的過程,越是往下說,就連他自己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霄兒,那叫洪雨惜的小姑娘和當年嫁入我淩家的魅姬有七分相似,就連昏迷時的神韻也相差無幾,而魅姬正是淩蒼碩的生母,你難道不覺得你們的相遇有些問題嗎?你再看看他的父親洪虎,就這憨厚老實的粗俗男子,能生育出如此清麗脫俗的女兒嗎?還有那個叫洛萱的小姑娘,我從她身上感受到了和洪雨惜具有同族的血脈波動。”


    淩霄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難道說淩家的敵人這短時間之所以沒有派出更多的人手追殺自己,是因為他們對自己身上的一些東西感興趣?想用美人計算計自己,榨取自己最後的剩餘價值?


    “還有那洛萱丫頭,你看她穿著並不怎麽好,應該是貧苦人家的孩子,可她的手掌,卻沒有一絲幹過粗活的痕跡,你不覺得奇怪嗎?”


    淩蒼峰可是活了一個甲子以上的人,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這麽一點小伎倆,還真的難以逃脫他的法眼。


    “等會你裝昏迷,我將淩家的器譜放到你胸口的位置露出一些,然後我會讓她們幾人先後醒來,看看他們的反應,如果真是幾個奸細,我會親自幫你捏死她們,如果不是,你就趁早將這兩丫頭辦了,也好為我淩家延續香火。”


    原本還說得很正經的事情,可淩蒼峰最後的一句話,那意思就變了味道,險些讓淩霄嗆得栽個跟鬥。


    “咳咳咳!九爺爺,我修煉的功法是祖傳的赤炎金身決,起碼要修煉到靈丹期才能辦那啥事兒,否則十來年的修煉就功虧一簣。”


    說到此處,淩蒼碩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目光在淩霄上下來迴打量。


    “難怪你老爹的現在實力不咋滴,就那份定力連自己的兒子都比不上!”


    淩霄心中可不這麽認為,要知道自己的父親可是毫不遜色於他的天才,隻要淩家有他這個家主在,就有無數的可能,不過淩霄嘴上可不敢頂嘴,隻能連連點頭稱是。


    “其實你老爹也沒犯什麽大錯,隻不過生不逢時罷了,淩家內部早已腐朽,衰敗是遲早的事情,而你老爹則順理成章的成為了背黑鍋的倒黴蛋。”


    淩霄深感讚同的點點頭,剛要再說幾句話,就看到洛萱的眼皮動了動,似要醒過來的樣子。


    淩蒼碩再次將黑色鬥篷戴在頭頂,然後無聲無息間消失在淩霄的視線內,而他自己也快速趟到地上,按照先前說好的假裝昏迷。


    洛萱揉了揉痛得發脹的腦袋,往四周看了看,驚愕的發現他們五人全都趟在一片亂石堆的草叢中,而她是第一個蘇醒過來的人。


    突然間,洛萱在淩霄的胸口位置,看到一本泛著淡淡黑色光澤的書冊,上書‘器譜’二字,洛萱先是心中一喜,但隨即眼珠一轉,假裝沒看到,食指在幾人鼻尖掠過,發現幾人都還有氣在,頓時暗鬆了口氣,然後才走到附近查看情況。


    “小樣兒,還跟姐姐玩這招,分明就是在試探姐姐嘛,虧你想得出來,如果你能讓姐姐脫離苦海,就算是背叛許家又算得了什麽。”


    此時,在洛萱的心中,閃過各種複雜的心思,但惟獨沒有和許家長輩說好那樣撈取好處的想法。


    若說洛萱最恨、而且想要除之而後快的人,並不是與她素不相識的淩霄,而是活生生折磨死她母親的生父許道隆,所以說恨烏及屋,她連帶著將許家所有人都恨上了,十多年的飽受折磨和十多年的隱忍,就是為了找到許家最有潛力的敵人,然後與之聯手一起覆滅許家,這就是她活著的唯一動力。


    就算是許家的老怪物們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頭會將計就計,在不久的將來給許家帶去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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