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雪在彩雲的攙扶下迴到了清怡院,內心的悲痛,讓她提不起一點力氣來做事。然而所有的事情安排彩雲都已經從管家那裏得知了。她將雨晴幾人喚來,好生吩咐了幾句,便幫著蘇映雪收拾起行李來。


    其實,行李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管家吩咐讓姑娘依舊喬裝成男子離開,上次迴來所有的男子衣服都已經清洗幹淨放在同一個地方,不過片刻的功夫東西便已經收拾好了。然後捧著一套衣服走到蘇映雪跟前道:“姑娘,換衣服吧。”


    蘇映雪迴過神,看著彩雲手裏捧著的衣服,娥眉皺起。“彩雲,我不能走。”


    對於這句話彩雲沒有任何的意外,姑娘的心思她當然是清楚的,但眼下的局勢不得不那樣做。夫人以死相逼讓姑娘離開,到了這裏,姑娘的心還是在夫人身上。她心中是何等的悲傷與不安啊。彩雲竟不知如何相勸。


    “姑娘打算如何?”


    然而蘇映雪並沒有迴答,隻是接過彩雲手中的衣服問:“雨晴她們都收拾好了嗎?東西如何帶走?”


    這是迴心轉意又同意離開了嗎?彩雲心中疑惑,答道:“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已經轉移出城了,隻是這一次並不能全部帶走,先帶了最重要的,安置在了馬車之中。她們幾個已經收拾好,在院外等著姑娘一起離開。”


    蘇映雪點了點頭,去了裏間換衣服,不多時便出來,彩雲幫著梳理頭發,烏絲齊束發頂,青巾束發。


    “讓她們幾個進來吧。”蘇映雪吩咐道。


    彩雲應聲是出去,不多時同幾人一起進來行禮。


    蘇映雪的手中多了一個打開的朱漆盒子,她取出其中幾張,走過來將東西交給每個人:“這是我答應的還給你們的賣身契,從今之後你們便是自由之身了。”


    雖然是已經聽蘇映雪這樣說過,但是真的拿到之後,幾個人還是不由得落淚,不是因為高興,而是悲傷。


    蘇映雪並沒有停下,對著雨晴幾人繼續道:“雖然給了你們賣身契恢複自由之身,但是眼下我還需要你們為我做事。這其中的兇險你們應該清楚,我不逼迫你們,你們可以自己做選擇。去或者不去,我都不會怪罪你們。”


    雨晴上前一步,將手中的賣身契交到蘇映雪手中:“姑娘,這個我不要。姑娘去哪裏我就去哪裏,我永遠都是姑娘的丫鬟!”


    有了雨晴帶頭,其他幾人也紛紛效仿,迎春略有遲疑,看了看手中的賣身契,低垂下頭默默將賣身契收起來。雨晴一眼瞧見,瞪她一眼道:“虧得姑娘對你這麽好,你就是這樣做的?”


    迎春麵色通紅,低垂著頭不說話,手上的賣身契卻抓的很緊。


    雨晴不見她拿出,伸手就要去搶,被一旁的文心秀蓮拉住。


    怎麽選擇都是自己的事情,將人勉強留下心不在這裏,強求又有什麽意義?


    迎春紅著眼睛麵上有些羞愧的低聲喊了句姑娘。


    蘇映雪攔下道:“沒有關係,我說過的,是留下還是離開都由你們自己做決定,我不強求,你們也不用有什麽顧忌。”這話是對迎春說的,然後又看著雨晴幾人道,“你們的好心我當然明白,無論是否跟著我,這賣身契都是還給你們的。既然你們不肯手下,那我將它們毀掉就是。”說完將手中的幾張紙嘶啦幾聲撕得粉碎。


    賣身契本來就隻是為了約束這些下人罷了,無論是還給她們還是毀掉,她們都是自由之身了。


    迎春見狀心中後悔不迭。


    雨晴幾人則麵色微訝。


    “迎春,既然你選擇離開,那你就留在這裏協助夫人打理府中的事務,待事情處理完之後,就跟所有的人一起離開吧。”


    迎春施禮應聲是。


    蘇映雪看向彩雲。彩雲的混賬哥哥已經被打出揚州城,此時就算是給她自由之身,她也是無處可歸的。文心秀蓮本就是落魄的小家小戶家的女兒,歸去也是有地方的。雨晴的父母也在府中做事。待迴歸自由之身,一家人其樂融融也是一件幸事。


    “那沒有被帶入馬車中的東西還需要有人照管,雨晴,你留在那裏照看吧。待你父母迴去之後,也可作為你們一家人的安身之所。但是要記住,這件事不得讓外人知道。”


    雨晴不依,定要跟在蘇映雪身邊才行。


    蘇映雪道:“你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勢所在,並不是非要跟在我身邊才能讓我看到你們的心意的。那些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幫我收好它們,我會迴來找你的。”


    文心秀蓮也勸,雨晴隻好作罷。


    蘇映雪又看向文心秀蓮,有些歉意道:“這些年來,咱們之間的情義與其說是主仆,不如說更像是姐妹朋友。我知道讓你們迴去是最好的選擇,但是眼下我實在是需要你們。”


    文心秀蓮忙道著不敢,“當初若不是姑娘收留,我們又怎會有今日。我們既說了永遠是姑娘的丫鬟就說到做到。姑娘盡管安排就是。”


    蘇映雪點頭道:“好,時間緊急,我就不多囉嗦了。東西大家已經收拾好了,咱們這就離開去另外一個地方。但是這一去會多久,我也不敢保證,可能是幾個月也可能是幾年......你們沒有時間跟家人敘別了。”


    文心秀蓮二人對視一眼,眼中有些閃爍,背井離鄉,不能與親人話別,這個實在是太突兀了。何況她們的家人還需要她們的月錢養活......這些年她們也是有些存銀的,幾個月的生活自然是不愁的,可若是幾年,家人們可怎麽辦?


    蘇映雪一時沒有想到這裏,見她二人猶豫,便問是不是有什麽難處。


    二人將心中的疑慮說出,蘇映雪恍然,道:“是我沒有考慮周全。不過,這件事情也好解決。咱們府上有不少的田產,每年都會收不少的租金。一會兒見到管家,我會讓他安排給你們每家幾處田產,保證讓你們家人吃喝不愁的。”


    文心秀蓮心中的疑慮雖消,但是這樣大的恩惠並不願這樣平白的接受。


    “你們放心,就當是預先支給你們的工錢吧。”蘇映雪道。


    文心秀蓮對視一眼,這個好像可以。於是便應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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