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下,一輛馬車不急不緩地東城外的官道上行駛著。


    麵對車夫位置的車簾卷開一個口子,露出一張嫵媚秀麗的臉,正是雲嵐。


    “秦先生,您看像我弟弟這樣腿腳不便的人,是否可以練武?”雲嵐問道。


    “腿殘了有什麽關係,關鍵是那顆心!身殘心不殘,那就可以!一個人若沒有一顆堅定,肯吃苦拚搏的心,就算長得人高馬大也是枉然!”秦子淩不假思索迴道。


    在上一世,這種勵誌的話不知道看過多少遍!


    “秦先生的意思是我可以練武?”車廂裏見他姐姐果然征詢秦子淩的意見,本來一臉不以為然的雲泰,聽到這話心頭不禁猛地一震,忍不住脫口問道。


    從小到大,因為這條腿他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背地裏指指點點,也有很多人用可憐的目光看他,甚至他父母在世時,看到他這條腿很多時候都要唉聲歎氣,仿若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腿殘了沒關係,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直接忽略他的腿,關注的是他這個人的心誌。


    “這就要問你自己,你若認定自己可以練武,那就可以!”秦子淩淡淡道。


    “當然可以,為什麽不可以?”雲泰一股血氣之往腦門上衝,清秀的臉都漲紅了。


    秦子淩笑笑,繼續趕著馬車。


    “我想讓雲泰進寒鐵掌院學武,以後多少也有點自保的能力,秦先生您看可以幫忙引薦嗎?”雲嵐輕聲問道,看向秦子淩的背影充滿了敬佩之意。


    “沒這個必要,雲泰又不是小孩子,別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不需要我額外囑咐關照。他如果是可堪造就的練武之才,武館自然會用心栽培的。”秦子淩說道。


    雲嵐沒想到秦子淩這麽幹脆就拒絕了,嘴唇抖了抖,剛想再說一句,雲泰已經搶著開口道:“沒錯,隻是去武館拜師學藝,我自己完全能做到,哪裏需要秦先生專門替我引薦?


    他們若嫌棄我瘸腿,我就多求求他們。我聽說包先生拜師學藝時,一開始也受了許多白眼,但後來還不是熬過來了嗎?”


    雲嵐看著弟弟挺著胸膛,擺出一副男子漢百折不撓的氣概,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


    上墳祭拜的事情很順利,隻是當雲嵐姐妹下山,快步朝馬車走去時,迎麵來了一隊人馬。


    為首的是一位神色倨傲,目光銳利如劍,年齡應該在二十七八歲左右的男子。


    男子騎著雲豹馬,身穿玄色勁衣,腰懸佩劍,馬鞍邊掛著弓箭,氣度威嚴。


    男子的身後跟著五位身披黑色鎧甲,騎著高大黃驃馬的隨從。


    “是東城守軍的黑甲衛!”雲泰臉色有些發白地低聲說道。


    雲嵐也是臉色微變,目中流露出一抹不安之色。


    這年頭,官兵在城內或者官道上大部分還是安於本職,但到了荒郊野外,那很有可能就是官匪不分了。


    現在他們所在之地是山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也沒有外人在,突然冒出這麽一群騎兵,而且還是清一色的男子,雲嵐心裏又如何能不慌?


    隻是人有時候怕什麽就偏生來什麽。


    雲嵐姐弟正想著快點登上馬車,那邊騎著雲豹馬的男子已經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目光落在雲嵐那凹凸玲瓏的身子上,一下子變得炙熱起來。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都能遇到這等難得嬌媚可人的美人兒,真是讓人感到意外!”男子手中的馬鞭朝雲嵐指了指,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目光就像打量獵物一樣肆無忌憚地在雲嵐身上上下來迴。


    至於坐在車夫位置上的秦子淩,還有一瘸一拐跟著雲嵐快步朝馬車走去的雲泰自然完全被無視。


    “林都頭,小的倒是認識這美人兒。”一位黑甲衛驅馬上前來,一臉恭敬地拱手道。


    這上前來的黑甲衛赫然是被左樂逐出師門的南宮越。


    “哦,說來聽聽。”林都頭一邊用馬鞭朝雲嵐指了指,示意後麵的隨從把她帶過來,一邊饒有興趣地問道。


    “這美人兒名叫雲嵐,是西城坊市‘花韻’水粉胭脂店的東家,是我們西城出了名的美人。其實小的不僅認識那美人兒,還認識那駕車的車夫。”南宮越說道,目中透射出一抹陰狠之色。


    “哦,這車夫不會跟這美女兒有一腿吧?”林都頭臉色微微一沉道。


    “就算沒有一腿,堂堂寒鐵掌內院弟子,甘願給雲嵐姐弟當車夫,顯然也是垂涎她的美色。”南宮越說著,扭頭看向秦子淩,臉色陰冷道:“你說是不是,秦師弟?”


    “原來是左樂的弟子啊,怪不得南宮越你會認識。這左樂很張狂啊,一突破成為化勁武師,竟然就敢把你逐出門牆,這擺明了是打我林家的臉。


    也好,今日既然碰巧撞上,南宮越你就先從這位師弟身上收點被逐出門牆的利息吧。”林都頭居高臨下地望了秦子淩一眼,然後風輕雲淡地說道,仿若秦子淩已經是死人一個。


    “你,你們要幹什麽?”林都頭的話音還沒落下,雲泰已經一個閃身攔在他的姐姐身前,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地說道。


    卻是有兩位黑甲衛下馬上前,攔住了雲嵐姐弟的去路。


    “幹什麽?沒見我們林都頭看上了你姐姐嗎?”一位絡腮胡黑甲衛冷笑道。


    “想必大人應該就是東城守軍的黑甲衛都頭林正擎林大人吧?小女子這廂有禮了!”雲嵐這時卻表現得格外冷靜,衝著林都頭微微欠身道。


    “你倒是有些見識。”林正擎居高臨下看著雲嵐,目光落在她豐滿的酥胸上麵,越發炙熱。


    “林大人乃是林家三代中的領軍人物,威名赫赫,小女子早已經久仰大名了。不過像林大人這般英雄了得的人物,要什麽女人沒有,還請大人能放小女子一馬,改日小女子必當奉上厚禮答謝。”雲嵐說道。


    “唾手可得的女人又有什麽意思?而且本大人很信緣分,這荒郊野嶺的,竟然能讓本大人遇到你這樣一位大美女也是一種緣分,緣分來了又怎麽可以拒之門外呢?你說是不是雲嵐姑娘?”林正擎邪笑道。


    “既然大人認定這是緣分,那自然就是緣分。隻是小女子有一事相求?”雲嵐聞言臉色一陣發白,好一會兒才咬咬牙,再度開口道。


    “你是想讓我放過你弟弟和那個車夫?”林正擎揚起馬鞭指了指正戰戰兢兢走過來的秦子淩。


    “沒錯,隻要林大人能放過他們,小女子願意任由大人處置。”雲嵐迴道。


    “姐!”雲泰聞言死死將雲嵐攔在後麵,雙目發紅地盯著騎在雲豹馬上的林都頭,咆哮道:“不準你碰我姐姐!”


    林正擎卻是沒理會雲泰,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雲嵐。


    “嘖嘖,你這女人還真有點意思,若不是本大人家裏有一頭母老虎招惹不得,還真想把你帶迴去好好玩上幾天。


    這樣吧,剛好我這位手下,跟你這位車夫原來都是左樂老兒的弟子,結果左樂老兒腦子進水,竟然把南宮越逐出了門牆,害得他名聲掃地,連帶著我林家也丟了顏麵。


    今日既然碰巧遇上,就讓他們兩人打一架,算是給我們兩人之間的好事助個興。若你這位車夫贏了,我可以考慮放你弟弟一條生路,但如果這位車夫輸了,那就隻好說聲遺憾。”


    林正擎說罷,揚起馬鞭朝南宮越指了指,說道:“南宮越,悠著點玩,可莫要一下子玩死了!”


    “謝謝都頭!”南宮越單膝對著林正擎抱拳,然後站起來,看著秦子淩,麵帶一絲猙獰得意之色道:“秦師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吧?其實我很早就想好好教訓你一頓了,隻是礙於左老兒的麵子,方才放你一馬。


    結果,左老兒腦子進水,竟然把老子逐出門戶。本來你是不用死的,但要怪就怪左老兒!可惜,左老兒是看不到你被老子玩死的一幕,他一向可是很信任你的!”


    秦子淩沒有理會南宮越,而是臉色“蒼白”地衝林正擎拱手道:“林大人,我雖然隻是牛皮層次,但實戰能力還是比較強的,真要跟南宮越打起來,這輾轉挪騰的空間會比較大,是否能讓雲嵐姑娘姐弟先到馬車那邊遠遠觀看?省得碰到磕到他們那就不好了。”


    “嘖嘖,你小子也算是有幾分膽色啊!這時竟然還能考慮得這麽多。行,你們兩個到馬車那邊去。”林正擎頗有些意外地看了秦子淩一眼,然後衝雲嵐姐弟揮揮手道。


    他自然不擔心雲嵐姐弟還能駕著馬車逃跑!


    “秦先生!”雲嵐姐弟悲憤而無助地叫了一聲,然後兩腿有些發抖地朝馬車走去。


    這一刻,別說雲泰已經認定自己必死,就算雲嵐也差不多已經認命,不敢奢望奇跡會出現。


    因為這次秦子淩麵對的不是閻羅幫,也不是莊高馳,而是黑甲衛和林家三代中另外一個傑出子弟林正擎。


    林正擎有運勁境界,隻是歲數比林正機大了五歲,這才被林正機壓了風頭,實際上實力絲毫不遜色與他。


    每一位黑甲衛都有鐵皮修為,林正擎又是赫赫有名的勁力武師,縱然雲嵐認定秦子淩絕不像他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但也絕不敢妄想,他能擊敗五位黑甲衛和林正擎!


    不,就算南宮越也夠嗆!


    南宮越可是西城各武館公認的武道天才,而且突破到鐵皮層次也有一段時間了。


    見雲嵐姐弟走到馬車邊站定,秦子淩突然幽幽歎了一口氣,道:“這又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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