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佇立橋頭,夕日欲頹,萊茵河流淌著金色的陽光,你和我鎖下此生永不背離的愛情,將鑰匙扔進夕陽的金色光輝中。


    “二戰,德國攻占法國,法國人民為了守護這百年的曆史建築,選擇放棄抵抗納粹。”曆史老師翻著書說道。


    “老師,國家都沒了,還守著建築有什麽用啊?”一個同學在下麵說道。


    老師扶了扶眼鏡說道“藝術是上天賦予這民族最好的禮物,守護這些建築,才得以它們免受炮灰,才能在百年後展現在世人麵前。”


    老師站在講台麵前嚴肅說道“同學們,如若此生尚有餘力,去守護好那些寶貴的美好。”


    “靠!這絕對是我聽過最動人的話語。”我在下麵鼓起了掌。


    班裏頓時爆發出雷鳴的掌聲。


    “戰爭……”洛雪說道。


    我不知道死亡意味什麽,但消失的那一瞬間,我知道什麽都不存在了吧……


    下課後洛雪拉著曆史老師滔滔不絕地聊起了法國。


    我走到江采穎課桌前。


    “采穎,你突然種風信子幹什麽?”我問道。


    “喏!”采穎將桌上的一本雜誌遞給我。


    “有家植物園高價收白色的風信子。”江采穎說。


    “你不會是為了錢吧?”我說。


    江采穎眨巴眨巴眼睛說“當然不是了,我就想嚐試嚐試。”


    “鬼信你。”我說。


    “切!”江采穎翻了個白眼。


    “吳殷,你知道白色風信子的花語嗎?”江采穎用手指戳著我說。


    “不知道。”我說。


    “算了,不跟你個無知的人說了。”江采穎說。


    我將書本放到桌上說“我還不想知道呢!”


    我趴在桌子上眯著眼睛,白色的風信子,應該很美吧……


    黃昏時分,三人行於路上,我踢著腳邊石子想起了最近夢中的怪事。


    “洛雪你有沒有經常在夢裏夢到同一個人啊?”我說。


    “有啊。”洛雪說。


    “嗯?”我跟江采穎一口同聲納悶道。


    “你啊!”洛雪吃著手中的甜筒指著我說道。


    采穎捂著嘴笑了起來。


    “別鬧,我是說一個你從未見過的人。”我說。


    “那就是見鬼了咯。”洛雪說。


    “比如說一個白胡子老頭子。”我說。


    “啪!”洛雪手上的甜筒掉到了地上。


    洛雪拍拍腦門說道“看來你真是見鬼了。”


    說完洛雪就和江采穎大笑起來,一起跑在了前麵。


    獨留我一人原地摸不著頭腦。


    “暑假有夏令營,你們去嗎?”江采穎問道。


    “去哪?”洛雪說。


    “法國。”江采穎說。


    洛雪和我相互看了看對方說道“法國?”


    “考慮考慮吧……”我拖著下巴說道。


    “考慮個錘子,去去!”洛雪拉著我說道。


    不知為啥,洛雪出奇的愛這個國度。


    迴到家,我打開電腦,在鍵盤上敲起了字“風信子花語。”


    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永遠的懷念。隻要點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豐富人生風信子。


    “什麽嘛,這分明是雞湯花嘛。”我說道。


    我轉著椅子嘚瑟起來“還有我不知道的?”


    我走出房間,在電腦的屏幕下方“白色風信子:暗戀。純潔清淡或不敢表露的愛”


    夜色深沉,我嘴裏叼著一根棒棒糖,雙手耷拉在陽台欄杆上,遠方的盡頭升起許多煙花,這真不是你的季節啊,花火凋零……


    我戴上耳機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曠遠的聲音帶我入夢。


    昏黃的汽油燈映照著海水,我嘴裏含著棒冰赤腳走在沙灘上,海風吹過熱浪燒灼過的皮膚,世界安靜了。我坐在軟軟的沙子上,看黑藍的大海上下起伏,如同它的唿吸。


    “年輕人,是在懷想夏日的海風嗎?”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過身,又是那個白胡子老頭。


    “怎麽又是你啊!”我說。


    “我不是說過,以後會常來嗎?”老者笑著說道。


    “暈+_+,夢裏什麽都有。”我說。


    “夢中都還能時刻保持清醒,你小子在現世真無一點欲念啊!”老者說。


    老者撿起沙灘上的貝殼放到耳邊,“海的聲音藏在了這裏。”老者說。


    “喜歡大海嗎?老頭子。”我說。


    “你呢?”老者反問。


    “我應該算是癡迷吧……”我翹著腳撥打海水說道。


    “它流經世界,見證各國的興衰,沉默至今……”老者捋著胡子說。


    “我喜歡它的原因不同。”我說。


    “它的浩瀚釋懷了我心中的整個世界。”我說。


    “哦?是嗎?”老者笑起來。


    我站起來,一步一個腳印踩在沙灘上,海水冰涼,衝刷著腳底。老者跟著走在身後。


    “年輕人,浩瀚的東西是能包容你的心,但也能吞噬一切,其實真正釋懷你的那個人,不是大海,至始至終都是你遵從內心的結果,因為你並沒迷失在浩瀚之中。”老者拍著我的肩膀說。


    “我僅是識途罷了。”我眺望遠方的海平麵說道。


    橘黃的月亮搖曳漂泊於洋麵上,海岸旁的小船如同海上孤獨的旅人,在此歇息。


    我朝著燈塔的方向走去,在卵石鋪成的路上,海風在此歌唱。我跟老者走進一家無人的酒館,推開門,頭頂的風鈴被海風吹的共同作響。我拉開木椅坐下,老者隨手一揮,桌上的酒杯滿上了白花花的啤酒。


    “我不喝酒。”我說。


    “夢裏而已,嚐嚐吧,嗯哼?”老者說。


    我試探性的喝了一口,嘔~


    “要聽我講個故事嗎?”老者說。


    “講吧,夢中有夢呢。”我說。


    “你覺得你上輩子有深愛的人嗎?”老者問。


    “我不知道,但我眼角的淚痣似乎在告訴我,我上輩子是不是為誰流過淚。”我說。


    “哈哈,好小子真敢想啊!”老者說。


    在一百年前的法國,一個青年畫家來到法國追逐他的藝術夢,青年輾轉多處,終於找到了住所,住所的房東是個年輕少女,她以極低的租金把房子租給了青年。在這裏,青年如同找到了歸宿般,開始潛心專注於繪畫。每次青年繪畫時,少女都會在一旁觀看,她不是很懂畫,但她被青年臉上那種無法比擬的專注吸引了,似乎他在這世界上開辟了另一個世界。


    “你在畫什麽呢?”女房東問道。


    青年不好意思的抓著頭發說道“是不是太難看了?”


    “不會啊,你畫的不是挺開心的嗎?”女房東說。


    青年看了看窗外,這陰天黑壓壓的讓人喘不出氣。


    “我喜歡這天空的顏色。”青年指著天空說。


    女房東走到窗邊抬頭觀望,灰藍的天空冰冰冷冷的。


    女房東轉過身問道“畫布那麽小,你怎麽畫下片天空呢?”


    青年低著頭揮動著畫筆說道“可是看畫的人心境卻要比這天空還廣闊啊!”


    女房東沉默了,她看著窗外欲雨而來的天空。


    “你真是個有趣的畫家。”女房東說。


    青年紅著臉說“我隻是沒有名氣的小畫家罷了。”


    自此,青年與少女每天都會坐在窗邊聊天繪畫,成了各自的知心人。


    “那個青年愛上女房東了嗎?”我問道。


    “你覺得呢?”老者問。


    “應該愛上了吧……”我說。


    “是的,他們愛的很癡狂。”老者苦笑說道。


    青年的畫也受女房東的父親喜愛,他總會與青年交談藝術。


    “我靠,連嶽父都搞定了,那他們最後肯定結婚了吧!”我說。


    老者搖搖頭說“這是個故事啊,你覺得是吧……”


    我語塞了。


    一日,青年與女房東出去遊玩。他們來到了藝術橋,兩人牽著手站在橋中央觀望萊茵河的落日。


    “我們用這把鎖當愛情的見證吧!”青年說道。


    “嗯。”少女正式的上下點了點頭。


    他們蹲在欄杆旁,將這把鎖鎖在了橋上。


    “我們此生永不分離,就像這把鎖一樣。”青年親吻著少女額頭說道。


    青年將鑰匙遞到少女手中。


    “將它丟到河裏吧!這樣這把鎖就沒打開的理由了。”青年說。


    少女笑著接過鑰匙將它丟進了金色的河水中。


    “挺浪漫的啊!”我說。


    “是啊,比現在的你浪漫多了。”老者調侃道。


    “切!”我撇著嘴說。


    倦鳥歸巢,青年與少女迴到家中,少年的父親黑著臉坐在沙發上。青年貌似看出來端倪,獨自走到樓上。少女被她父親叫道房間中。


    “你們去哪了?”父親問道。


    “我們……隻是……出去買了一些畫材?”少女支吾說道。


    “孩子,不是父親不讓你們相愛,隻是我怕你到頭來會丟了一切啊!”父親苦心說道。


    “我不管,我真的愛他啊!”少女大喊道。


    父親狠狠拍到桌子說“你會付出你的生命的!”


    “我知道,但我願意,愛不就是這樣嗎?”少女說。


    “不行,如果你敢,我明天我就趕他走!”父親吼道。


    青年停在門口呆住了,透過門他聽到少女父親要趕他走,似乎頃刻間所有的一切東西都丟失了。青年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走迴了自己的房間。


    “這父親怎麽這樣啊?”我抱怨道。


    “你恨他嗎?”老者問。


    “如果是我一定跟這父親打一架才解氣。”我說。


    “哈哈,好小子啊。”老者說道。


    第二天清晨,青年拖著行李箱,在天蒙蒙亮的時刻走出了門,臨走前他親吻正在熟睡的少女,淚水浸濕少女的枕邊。


    留下一本書放在少女枕邊——《乞力馬紮羅的雪》


    青年說“我曾夢見我朝著世間最美的雪山飛去,但終成遺憾。”“你可以在熱帶雨林裏穿梭,在雲海之上漫步,再然。入火山灰荒漠,最後,在銀河繁星的陪伴下登頂非洲最高點,在雪中看著紅日躍出。”青年注視著少女熟睡的臉龐說“可惜這些我都不能陪你經曆,倘若無我,請像這座雪山一般堅強屹立在太陽之下。”


    1939年9月1日,青年參軍抵抗德軍入侵。


    在軍營中,充滿戰爭前的冷寂。


    “夥計你怕死嗎?”其中一個戰友問道。


    青年抽著香煙說道“死?死了是不是什麽都沒有了?”


    “那不廢話嗎?”戰友說。


    “那樣也好,我已經是個死人了。”青年深吸一口煙說道。


    “哥們你瘋了吧!”戰友說道。


    “他不是瘋了,是心死了。”我說。


    “是啊,不能與所愛之人相守一生,可能死便忘知了一切了吧!”老者說。


    戰火很快蔓延到邊境上,青年在滿是硝煙的戰場上跑動著,子彈的聲音是那麽近。青年無力的癱坐在原地,滿是血的撕喊。“嘭!”戰友一一中彈,殷紅的血液迸射出來,青年捂著頭呐喊。


    “我要死了嗎?”青年握緊著槍自問道。”


    “啊啊啊!”青年像發了瘋一樣拿著手中的槍到處掃射。


    “嘭!”隊友的大腿被炸裂,血管與肌肉四處橫飛。對於隻碰過畫筆的青年這一切就是煉獄!


    青年靠在戰壕的土堆後麵,抬頭便是陰沉的天空。


    “跟我們相見那天的天空是那麽相似。”青年說道。


    “你會恨我嗎?”青年想著少女的笑顏說道。


    “德國佬!來啊!”青年丟下頭盔,站了起來。


    青年向戰火中衝去,硝煙熏黑了他的臉頰。“bang!”一顆炸彈在青年附近炸開。巨大的氣浪震飛了青年,“嗡~”青年腦子一片空白。


    死?死了?青年腦中的世界在顫動,模糊不清。青年咬緊牙關喊道“啊!”“我真的很愛你啊!”青年爬起來再次衝向前去。“嘭!”青年停下了腳步。青年捂著作痛的胸口,熱血噴湧出來了。青年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抹去嘴角的灰笑了,他用最後的力氣看著那片天空說道“我真的很愛你啊~”


    青年永遠倒在了那片土地上,我知道我再也迴不來了,再也看不到你了,再也無法兌現我的諾言了,對不起。


    世界一片蒼白……


    “他媽的,你把我弄哭了。”我抹著眼睛說道。


    “一百年了,你還是迴來啦。”老者說道。


    “什麽?_?”我說。


    老者笑著站起來向二樓走去。我也踩著咯吱作響的樓梯來到二樓。在二樓的陽台,一架深黑色的鋼琴像件古董般在月光下展示。


    老者坐在鋼琴旁說道“看來是我錯了,那應該就是愛吧……。”


    “是啊!”我感歎道。


    海天一線,星辰閃耀,銀線不斷衝刷,破舊的小船隨波搖擺著。老者用指尖輕輕敲打琴鍵,老舊的鋼琴依然能發出新生的音色。老者閉上眼繼續講到。


    少女在戰後找到了青年的屍體,她抱著冰冷的屍體痛哭,淚水洗刷了他的臉頰。於是她親手為他寫下了這首鋼琴曲。


    “我彈給你聽吧!”老者說。


    我點點頭,閉上眼,整個小鎮都空了,世界在消失,一種熟悉的感覺衝擊心頭,橙色的月亮上偶爾拂過絲絲雲縷,粗糙的老樹緩緩搖動,透著唿吸,琴聲悠揚傳向遠方,大海起伏,如同琴聲不斷旋轉,輕敲琴鍵如同淚水滴落,海風吹遠了,透過指尖,冰涼涼的,這是海洋的溫度嗎?


    而淚水也不知什麽時候留下,無聲無息……


    音色落下,我睜開眼,睫毛被淚水沾濕。


    第二天早上,我對洛雪說起了這個夢。


    “那首曲子好聽嗎?痛嗎?”洛雪問。


    “嗯——”我咬緊著嘴唇點著頭。


    我抬起頭,洛雪眼中滿是溫柔,如同那片萊茵河上的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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