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澤煜是第二天早上才醒來的。


    睜開眼睛就看到女人趴在床邊,長發垂在兩側,


    可能是病房裏的味道不好聞,還有這樣趴著的姿勢,她的眉頭微微蹙著,不太舒服的樣子。


    麻醉的藥效已經過去了,身體各處都傳來疼痛的感覺,男人還是抬手摸上了女人的臉,掌心是一片細膩的感覺,觸感溫柔細膩,仿若每天醒來睜眼就看見她那般沒有絲毫改變。


    可他很清楚,很多東西都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人還在,情還在,迴去的路已經不再了,明明那麽的不好受,卻還要表現的若無其事。


    顧明煙感覺臉上有些癢,睜眼就看到男人熠熠生輝的黑眸注視著她的臉,手還放在她的臉上,這樣的舉動跟往常也沒有什麽區別。


    “你醒了……”她有些略帶驚喜的開口,隨即立即站了起來,“還有沒有哪裏疼?我去叫醫生來給你檢查下。”


    慕澤煜眉心狠狠擰了下,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情緒。


    “怎……麽了?”顧明煙從來都不是遲鈍的人,相反很多時候她對人的情緒,尤其是慕澤煜的情緒都相當的敏銳,見他臉上流露出的表情就知道他此時不高興。


    幾抹深思從男人眼底掠過,因為受傷而沒什麽血色的臉上蒼白沒有表情:“你守了我一整夜?”


    顧明煙眉眼彎了彎,將心底那些紛雜情緒壓下,唇角勾出淺笑的弧度,嗓音溫軟:“嗯,你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你昨晚就這樣趴著睡了一整夜?”慕澤煜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眼睛有些紅,眼圈下麵更是淤青明顯,顯然是一整晚沒有睡好。


    顧明煙摸了摸臉頰,淡淡的笑著:“是啊,你是不想睜眼第一個人看到的就是我,還是關心我在病房睡得不好?”


    對於她這句試探性的話,男人臉上依舊是淡的幾乎沒有表情:“車禍受傷手術需要麻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醒來,你守在這裏也隻不過是處於自身的責任,當事人不領情的話你也隻能感動自己。”


    顧明煙覺得這話聽著特別可笑,臉上露出了說不出嘲諷的笑。


    “過來,幫我把枕頭墊高一點。”男人嘴上說著嫌棄的話,指使她起來卻絲毫不客氣。


    顧明煙都要被他的不要臉給氣笑了,看了男人一眼,淡淡道:“你剛做完手術,還是平躺著吧。”


    慕澤煜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臉上露出了不高興的神情,惡聲惡氣道:“是不是我現在躺著不能動,你就可以這麽敷衍我不把我當做一迴事了?隻要一天不離婚,你就還是我慕澤煜的太太,妻子照顧太太是本分。”


    顧明煙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有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不過講真的說,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少麵是她不知道的,她還真的不知道。


    “過來,幫我把床搖高一點。”慕澤煜看著她一臉譏誚的表情,黑眸微微眯了眯,動了動唇角繼續使喚,“慕太太你是不想履行妻子的職責嗎?”


    顧明煙深吸了一口氣,秉著她好好的一個人不跟病人計較的原則,還是將床給搖高了一點,然後臉上露出溫溫柔柔的笑容:“慕先生,請問你還有沈妹妹需要嗎?早上想吃什麽,是豆漿包子粥還是餛飩麵條,我好去給你買。”


    慕澤煜被她的笑恍神了下,好一會兒才沉著眸道:“打電話給賀二,買早餐這種事不適合你。”


    顧明煙渾身酸痛不已也懶得樓上樓下的跑,問了男人要吃什麽,直接給賀二打了電話,讓他買早餐送過來。


    兩人相顧無言,病房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哥……”


    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慕清檸紅著眼睛看著躺著不能動彈的慕澤煜,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落。


    “哭什麽?我這不是好好的還沒死呢,一大早你是來哭喪的嗎?”即使對著唯一的親妹妹,慕澤煜口吻也是冷漠嘲諷的。


    慕清檸有些受傷,但隻以為他是受傷心情不好,並沒有放在心上,笑著道:“哥你胡說什麽呢,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你還沒跟煙姐給我生可愛的小侄子漂亮的小侄女呢。”


    “生什麽生?”慕澤煜淡漠的看了顧明煙一眼,“你想要小侄子小侄女以後有的是,但跟誰生就不一定了。”


    “大哥……”慕清檸隻覺得尷尬不已,臉上笑意一凝,“大哥你說什麽呢,你心情不好也不能衝著煙姐發脾氣啊。”


    慕澤煜抿了抿唇,深邃不見底的眼眸看不出絲毫情緒,突然衝著顧明煙冷聲道:“出去。”


    顧明煙怔了下,不可置信的看著男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僅僅是她,就連慕清檸也是呆住了,似乎不敢相信慕澤煜會對顧明煙說出這樣的字眼。


    “我說,出去。”男人的語氣帶著幾分不耐煩,整張臉不滿了陰霾,像是隨時都會發作。


    “慕澤煜你有病啊?你跟別的女人那點破事鬧得滿城風雨,明煙不僅沒有計較還在這裏照顧了你一整晚,你不心生感激就罷了,還用這種態度對待她?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嗎?”簡珂在門外就聽到男人冷漠的語氣,原先還以為他說的是別人,可房間裏就顧明煙跟慕清檸兩個人,慕清檸一臉尷尬的看著顧明煙,不用問都知道是叫誰出去了。


    慕澤煜看著氣色紅潤跟顧明煙臉色形成鮮明對比的簡珂,淡淡的笑道:“是誰說跟我要斷絕關係的?我這病房廟小可容不下簡大小姐。”


    簡珂可不是什麽隱忍的性格,一下子就怒了,將手裏買的早餐砸到了慕澤煜的身上,“我說你是不是腦子也被撞壞了,懟天懟地的給誰看呢?你自己車禍關我們什麽事,憑什麽將你的不滿發泄在別人的身上啊?”


    紙袋子裏是三明治跟牛奶,因為簡珂的動作全都灑了出來,白色的牛奶弄得慕澤煜身上全都是。


    慕澤煜有潔癖,看著身上的奶漬嫌棄的不行,口吻愈發惡劣:“沒人求著你來看我,簡大小姐不滿大可自行離開。”


    “你——”


    簡珂氣的要炸了,纖細的手指都快要戳到慕澤煜的臉上了:“慕澤煜,我今天才發現你不僅渣還無情無義。行,我簡珂算是認識你了,你最好別有求著我的那天。”


    說完,氣唿唿的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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