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伯府外。


    直到鄔北押著馬車離開後好久,王氏還依舊站在台階下,身子微微哆嗦著。


    洛長天從台階上走下,攙扶著她道:“母親,我送你進去。”


    王氏轉頭看向他,突然咬著牙道:“長天,不能讓那個小野種出來,絕對不能讓他出來,那小野種心毒的很,我們要斬草除根。”


    洛長天還未答話,一旁的洛延年立刻厲聲道:“你閉嘴!長天做事,需要你來教?長天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他比誰都清楚。伱少摻合!”


    王氏低下頭,臉上依舊滿是仇恨和怨毒之色,卻沒有再吭聲。


    “母親,我先送你進去。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洛長天溫聲勸慰,攙扶著她,上了台階。


    洛延年依舊站在台階下,目光望著馬車消失的巷口,待母子兩人進府後,他方麵無表情地喃喃自語著:“報應麽?我倒是要看看,你區區一個讀書的,能給我帶來什麽報應……”


    夜色愈濃。


    鄔北押著馬車,在街道上奔馳而過,很快進了宮門,向著錦衣衛的衛所行去。


    車廂裏。


    秦文政正在安慰著幾人:“放心吧,我們實話實說就可以了。沒有證據,他們是不敢用刑的。”


    洛青舟和夏嬋都沒有說話。


    秦川沉默了一會兒,道:“爹爹,從之前雪衣和美驕的說法來看,錦衣衛連皇親國戚都敢逮捕,隻怕真敢對我們用刑。而且,錦衣衛的指揮使可是洛長天,剛剛他之所以讓手下把我們帶到他府前,隻怕是故意想讓那洛延年夫婦,羞辱我們一番,報仇雪恥。所以,我們不能大意。”


    秦文政看向了對麵,道:“青舟有舉人的身份護身,應該不會有事。至於夏嬋……”


    車廂裏沉默了數息。


    洛青舟開口道:“嶽父大人放心,夏嬋也不會有事的。”


    秦文政皺著眉頭道:“青舟,我們四個會被分開審問,隻怕到時候……”


    洛青舟緊緊握著身旁少女冰涼的小手,目光堅定地道:“我不會跟夏嬋分開的。”


    “可是……”


    “沒有可是。”


    洛青舟打斷了他的話,眸中閃爍著決絕的寒芒:“嶽父大人,二哥,青舟想問你們一句,如果某一天,青舟突然變成了被大炎通緝的罪犯,你們會怎麽辦?”


    秦川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握著拳頭道:“一起死,或者,一起跑!”


    秦文政則道:“青舟,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不管你做什麽,我們秦家,都絕對會支持你。”


    洛青舟點了點頭,心頭淌過一道暖流,道:“有二哥和嶽父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我還是希望,今晚我們不會走到那一步。畢竟,還沒有準備好。”


    馬車沒有在衛所停下,而是直接駛向了後麵審訊犯人的牢房。


    牢房門外,由兩排披甲執利的士兵守衛著。


    那些士兵各個氣血旺盛,身材魁梧,皆是實力強橫的武者。


    鄔北押著馬車,來到了牢房外,翻身下馬,冷喝道:“秦大人,下來吧。”


    秦文政帶著秦川三人,從馬車上下去。


    當他看到麵前的牢房時,頓時瞳孔一縮,怒聲道:“還未審訊與定罪,就要關進牢房嗎?我秦文政雖已無爵位,但祖上也是有功之臣,你們錦衣衛這般目無律法,無任何證據,直接把人關進牢房,是何道理?”


    鄔北滿臉冷笑道:“秦大人不要激動,審訊室就在牢房裏麵。你們先進去,等指揮使大人迴來,自然會挨個審訊你們。”


    秦川也怒道:“我們沒有罪,憑什麽要把我們關進牢房?”


    鄔北冷眼看向他道:“憑什麽?”


    說到此,他突然拍了拍腰間的刀道:“就憑我們是錦衣衛,是是直接向聖上負責,是可以逮捕任何人的錦衣衛!”


    “我呸!”


    秦川滿臉鄙夷道:“隻不過是一群阿諛奉承的走狗而已!”


    “哐!”


    鄔北眼中厲色一閃,直接拔出了腰間的刀,滿臉陰厲道:“你再說一句試試,看我敢不敢直接斬下你的腦袋?”


    秦川冷笑一聲,滿臉桀驁:“我大炎建國至今,從來沒有人敢因為一句話,就斬掉龍虎學院學生的腦袋!就連聖上也不能!你區區一個走狗,有何資格?我龍虎學院第一任院長,可是太祖!太祖曾言,龍虎學院學子,皆是我大炎棟梁,無錯不可罰,無罪不可抓,無故殺者,夷三族。我秦川的腦袋今天就放在脖子上,你有種就斬下來試一試?”


    鄔北被他氣勢所懾,臉色陰沉,變幻不止。


    正在此時,牢房中走出另一名身穿飛魚服的中年男子,滿臉冷笑道:“太祖的確這樣說過,我們錦衣衛自然也不敢違逆。不過你到底有沒有罪,可不是你說了算。我們既然抓你來這裏,自然是因為你有嫌疑。大炎子民,無論是誰,皆該配合我錦衣衛調查重案。你不敢進牢房,是心虛嗎?”


    鄔北見到來人,拱了拱手,冷聲介紹道:“這位是管理牢房的張校尉,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歸他管了。”


    中年男子對著秦文政拱了拱手道:“在下張瑾。秦大人放心,在指揮使大人迴來之前,我們是不會審訊你們的,也絕不會對你們動刑。”


    說完,又掃了四人一眼,道:“秦大人是功勳之後,令郎是龍虎學院的學子,令婿是舉人,有功名在身。就算再給我一個膽子,在沒有證據之前,我也不敢對你們用刑,您說呢?”


    秦文政知曉這個時候,已無法反抗,隻得臉色陰沉道:“我們進去可以,但必須把我們關在一起。”


    一旁的鄔北冷笑道:“秦大人說笑了,你們現在是嫌犯,怎麽可能關在一起?”


    張瑾也笑了笑,目光看了後麵的清麗少女一眼,道:“而且我們這裏有規定,男女是不能關在一起的。秦大人,抱歉了。”


    隨即臉色一沉,直接喝道:“來人,把他們帶進去,分開關押!”


    牢房裏突然衝出幾名腰挎短刀的獄卒,氣勢洶洶地向著四人衝了過去。


    “誰敢!”


    秦川突然怒喝一聲,把夏嬋護在身後。


    秦文政和洛青舟,護在另一個方向,把沒有了寶劍的沉默少女,護在了最中間。


    幾人不是傻瓜,自然聽清了對方剛剛的意思。


    對方不敢動三人,但身後這名少女,無任何身份,一旦被他們單獨關押進去,後果誰也無法預料。


    夏嬋曾經幾次救過他們秦家,他們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羊入虎口!


    “哐!”


    張瑾突然拔出了腰間的短刀,滿臉陰冷道:“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三人皆沉默不言,站在原地不動。


    秦文政和秦川身上的衣袍,皆鼓脹起來,身上氣勢勃發,武者氣勢瞬間爆發而出。


    洛青舟穿著喜袍,依舊平靜如初,手依舊握著身後少女冰涼的小手,目光平靜地麵對著身前獄卒拔出的刀刃。


    瞳孔深處,卻似有雷電閃爍。


    “好!很好!”


    張瑾滿臉獰笑,手中的刀刃“嗡”地一聲,閃過一道寒芒,寒聲道:“按照規定,我再警告你們最後一次,再不束手就擒,格殺勿論!”


    場中突然寂靜下來。


    洛青舟緩緩鬆開了身後少女冰涼的小手,藏在袖袍中的手,漸漸握成了拳頭,丹海中,內力緩緩經過穴竅,悄無聲息地湧入了手臂。


    既然無法平靜生活,那就掀起風暴,埋葬這一切吧!


    “滋——”


    他突然感到風浪湧起的丹海,似乎也亮起了一道雷電。


    “三!二!一!”


    張瑾獰笑著著數完,見三人依舊如此,手中的刀突然向上一舉,厲聲喝道:“全部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是!”


    鄔北帶來的人,那兩排手持長槍的士兵,十餘名獄卒,皆齊聲喝道,殺氣騰騰!


    “唰!”


    誰知正在此時,後麵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道火焰,隨即那火焰瞬息而至,瞬間穿過圍在外麵的獄卒和被圍在中間的四人,“噗”地一聲刺進正舉著刀的張瑾的胸膛裏,直接貫穿他的身體,把他向後帶飛了出去,“砰”地一聲,紮在了後麵牢房的其中一扇大門上!


    張瑾被掛在了門上,手裏依舊舉著刀,臉上的表情在呆滯了幾秒後,方睜大眼睛,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胸膛。


    那裏插著一杆槍。


    一杆顏色猩紅,紅芒閃爍,符文流轉,仿佛鮮血鍛造的長槍。


    ——名曰,火月槍!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通道裏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隨即,一道穿著火紅長裙的高挑身影,帶著十餘名護衛,滿臉威嚴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那十餘名護衛,皆是女子,除了其中一名身穿黑裙的少女腰間掛著劍以外,其他女子,皆是空著手。


    但此刻她們帶來的氣勢,卻仿佛戰場上的千軍萬馬。


    如果此刻有神魂經過,將會看到她們頭頂上衝天旺盛,極其恐怖的氣血!


    她們每一個人,都是戰場上以一敵百,殺敵無數的鐵血戰士!


    “誰要殺本宮的人,站出來讓本宮看看。”


    那被簇擁在前麵的紅裙少女,身上仿佛有火焰在燃燒,聲音冰冷而威嚴,目光所至,皆心驚膽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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