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一城,見過許多,店鋪也或街邊小攤,形形色色之人,廖浴蘭結束了先前的話題,也重新變得開朗起來,麵上黯然都一掃而光,興致勃勃地說話,大多都是為陸塵介紹周遭的情況。


    順路買了些喜歡的東西,使用金銀,價格也便宜得過分。


    隻廖浴蘭畢竟乃國主之女,便等同台鑒的公主,雖府邸中並無下人,卻也不該這般推著別人,好似侍從一般。也因此,陸塵的出現引來了不少異樣的目光,卻也並未有人太過在意,就隻看了幾眼,便重新收迴,忙碌自己手中的事情。


    修士都不常見。


    走過一城,陸塵心裏也莫名的壓抑。


    台鑒國,當真是貧瘠不堪,如此一城便言之最為繁盛,卻林林總總不過百餘修士,境界也都相當不堪。換做任何一個王朝,都不該如此才對,畢竟修士才是一國實力的根本,然台鑒這一城之中,卻近乎見不到任何強者。


    也正是因為窮,才會讓那些個修士都選擇離開嗎?


    陸塵不知道,隻覺得有些煩悶。


    東海兩族八家十六國,莫非真如廖浴蘭所言,上中下三層的差距如此巨大?然其所言,是上者最上,中下兩層卻十分相近,便如台鑒與馮家也可一戰,實力差距並非明顯。


    若沒有那聖人魔器,恐怕先前陸塵見過的那場大戰,究竟結果如何,還有待商榷。


    行至日落黃昏,才終於迴去。


    陸塵心裏說不出是怎樣的感受,待得到了府邸後,話也變得少了起來。廖浴蘭說了幾句,未曾得到迴應,就不再多言,隻推著陸塵到了別院,卻意外的見到本該空無一人的院子裏多了位不速之客。


    他長發束髻,青衣長衫,腰懸佩劍,倒是風度翩翩的模樣,就隻麵相平凡了些,又未免太瘦,臉頰雙腮都凹陷下去,仿佛皮包骨頭一般,讓人看來覺得不太舒服,好似病鬼一般。


    可這台鑒舉國看去,哪有幾個胖人?


    陸塵一念起,心中苦笑,表麵卻不動聲色,就隻眸中露出些許詫異。


    這人該是與廖浴蘭認識才對,而陸塵也在幾日前的枯島上曾見過一眼。如此,陸塵也就不多理會,該是來找廖浴蘭的才對。


    見到廖浴蘭推著陸塵迴來,那男子麵上堆起的喜悅頓時變得呆滯,目光又掃過坐在四輪小車上陸塵,眉頭都不由得皺了一下,卻最終沒有多說什麽,就隻迎著廖浴蘭而來,選擇了將陸塵無視。


    看他眸中神光,大概是真的喜歡。


    陸塵暗中咧嘴,卻也慶幸,好在沒有因此生事,否則說不得真要出現麻煩。他現在的狀況可根本無力如何,便連血氣都不敢隨意催動,否則一個不甚,便可能讓傷勢更重。尤其傷在命淵,若再重一些,說不得便得有著喪命的危險。


    “玉蘭,我...”


    “有事等會再說,我先將他安置去屋裏。”


    那男子將將開口,廖浴蘭便徑直將其打斷,而後便推著陸塵進了自己的閨房。


    推門時,陸塵迴頭,清楚的見到了那男子麵上的錯愕,該是未曾想到廖浴蘭竟要將這人安排在自己的房間。而陸塵的目光,也恰好與之對上,雖是平淡,不曾存在挑釁也或其他,卻讓男子嘴角抽了一下,神情也很快變得陰鬱難看,眸中有憤怒森然跳動。


    然他未曾多言,就隻看著廖浴蘭將陸塵推入房間。


    房裏的事,這人自然不知。


    “他是誰?”


    陸塵被廖浴蘭小心翼翼的抱著,重新躺會床上,又開口問了一聲。


    “劉家公子,你先前也該見到過,那日枯島上與馮家出現交葛時,他也在。”


    廖浴蘭並未隱瞞,將被褥都整理過後,方才起身,又將那四輪小車推到房間的角落,而後又迴到陸塵一旁,在床邊坐了下來。


    “我與他可沒有什麽關係,而且已經拒絕過多次,卻怎奈他始終不肯放棄。那日枯島上與馮家一戰,劉公子受了些傷,難得安分了些時間,卻不想今日竟是又尋到了我這裏。”


    說著,她搖頭一歎。


    “這人性情太過陰鬱,又十分狡詐,為人城府極深,是我最不喜的。長相如何都在其次,可若性情不合,又怎能陪伴一生?姐姐雖說來貴為台鑒公主,卻也不過如此,就隻說來好聽罷了,究竟怎樣,你該看得出來,是比起尋常的大戶人家還有不如,就隻想著能夠找一真心喜歡,性情相對的便好,容貌都在其次。兩情相悅才最為重要,卻不是勉強自己,隻圖他人天賦潛力與未來,而誤了自己終生。”


    “姐姐這般想法倒是極好,可若真的不喜那劉公子,便直接迴絕便是,大不了閉門。若真的為此耽誤了一生,那才是下成。”


    陸塵看了她一眼,笑著開口。


    隻這些話說來卻是違心,廖浴蘭恐怕也在違心。


    “自然迴絕,尤其爹爹也已經好生勸過,卻怎奈...”


    廖浴蘭搖頭苦笑,又伸手將陸塵身上的錦被塞好。


    “東海的夜裏太涼了些,你得蓋好被子,待我先去將那劉公子打發了,再去起灶做飯,大抵半個時辰,最多不過一個時辰,很快便好。”


    她笑意溫柔,待得言罷便起身離開,出了門去。


    轉身時,又將門扉掩緊,而後院子裏便傳來那劉公子的聲音,在詢問她怎的待了如此之久。


    “有什麽事,就去外麵說吧,他還得休息,不要吵到他。”


    廖浴蘭的聲音略顯冰冷,而後劉公子便未曾多言。


    兩人的腳步漸漸離開,出了院子,究竟又說了些什麽陸塵便不能知曉。而廖浴蘭先前所言,他心裏也是不信,若那劉公子與她真的毫無瓜葛,又多次迴絕,便連廖玉寰都曾勸過,這人又怎麽可能如此隨意便進了她的院子?


    然這些想來也無用,畢竟不過廖浴蘭自己的事情罷了,陸塵也無需關心。隻讓他意外的是,這府邸之中,不見下人,起灶做飯的事情竟落在廖浴蘭的身上。


    那些個飯菜,味道算是不錯。


    “得迴去問問雙影願不願意學習這些,若有朝一日能夠得以安穩,尋個世外之處,便就極好。至於黑玫瑰...嘖,不太可能。”


    陸塵嘿的笑了一聲,卻又很快便收斂。


    他當然願意避世不出,就隻山野籬笆作伴,又有美人相陪,該是極好的生活。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那老鬼更是過分,給了他那般一個重擔,哪怕想要避世都不太可能,畢竟域外強敵來犯,波及的是整個荒神境的五域四海。便如這台鑒,若那時還在,也免不了得遭遇大險。


    就隻能想想罷了。


    待得許久,如廖浴蘭所言,不過半個時辰不到一個時辰,她便端著些精致的吃食迴來。先前提過一句,是她自己做的,陸塵也就不免仔細多看幾眼,倒是算得上極佳,勾人食欲,就隻香氣便已經十分足夠。


    “那劉公子呢?”


    陸塵看著廖浴蘭將餐盤放在床頭的小桌上,又細心的擺好,這才開口問了一聲。


    “已經打發他離開了。”


    廖浴蘭看他一眼,側身坐在床邊,又將餐食都端了過來,細心的吹過嚐過之後,這才遞到陸塵嘴邊。


    “你倒十分在意那劉公子。”


    她意有所指。


    陸塵仍舊有些抵觸被廖浴蘭喂食,卻也抗拒不得,隻能接受。


    隻聞得其口中所言,陸塵看她一眼,故作出慌張的樣子,又很快鎮定下來,當作無事一般。


    “你先前說過,那劉公子喜歡你,縱然被拒也始終不肯放棄。又說他十分狡詐,城府極深,我是怕他半夜裏來害我,得問清楚才行。否則若是糟了無妄之災,那才是冤枉。”


    “你這人...”


    廖浴蘭愣了下,而後便滿是哀怨的瞧來。


    “你與我又沒什麽,何況先前姐姐也跟他說了清楚,拒絕隻因單純的不喜罷了。那劉公子雖是陰險狡詐,城府極深,卻也不該夜裏來害你才對。何況姐姐便在你隔壁住著,縱然他真的來了,姐姐也必然第一時間就能發現,定然不會讓你有事。隻你心裏清楚便就是,如此真的說了出來,姐姐可是傷心得很...”


    “那劉公子可說不好會不會來。”


    陸塵搖頭,自然的忽略了她後麵的話。


    “人心叵測,尤其他也見到我就住在你的房間,若那劉公子真的喜歡你,必然不能忍受。依我所見,大抵便是今夜,也或明夜,劉公子便得來報複我才行。如今我命淵有傷,那劉公子無論修為如何,我都是反抗不得。如此,說不擔心那是假的,換做任何人都得有所猜忌。”


    “你是不信姐姐?”


    廖浴蘭白他一眼,十分妖媚,又是嚐過溫度之後,這才將手裏的飯食送到陸塵嘴邊。


    “雖姐姐天賦算不得極佳,卻也有涅槃境修為,那劉公子與姐姐境界相仿。他若是來了,縱然隱匿了氣息,也斷然逃不過姐姐的靈覺,你就放心便是,姐姐肯定會護得你周全,絕不讓他傷你半分。”


    陸塵沒有繼續迴答,卻心裏也在計較。


    這劉公子的出現,讓他越發覺得有些危險,更不知是否這一切都是廖浴蘭的安排。睜眼瞎,大概便是這樣的感受,明知道自己正在被人算計,卻怎的也猜不透,看不穿,著實有些煩悶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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