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鬼見憐安撫住江岸冬道:“你是晚生,但我還要說你。你與林琰相比,你的才德,你的武藝,隻能勝過林琰甚至與林商有一比,何苦屈於林琰之下做仆從,若是你想的開,想必能還風雨閣乃至江湖一個安寧。”


    “僭越之事,晚生做不來。”


    “那你隻能一輩子卑躬屈膝的,將來林琰死了,你還要繼續做奴效忠下任閣主,你的子孫都要如你一樣做這奴才。”鬼見憐白林念一眼,將事實擺在林念麵前。


    “如若他聽勸,哪還有那些是非作亂……”江岸冬嘟囔。


    林念突然站起,拱手行辭禮。


    禮罷又道:“幾日後會在梨麟坊開武林盟主更迭大會,還望前輩前來。”


    “什麽?!”


    門外雨聲漸沸,林葉被打的聲聲繁脆,風聲蕭瑟,人影已舊,茶溫爐涼。


    “更迭……誰下的命令?”江岸冬站起身。


    “白匙對外講武林盟主已死,需要新選盟主,規則,與上次依舊,玲門拿著光天書,優勢很大。”


    江岸冬看著林念離開,扭頭對鬼見憐道:“浦玉哥哥生死未下定論,況且,我們都沒有收到請柬。”


    鬼見憐站起身踱了兩步道:“應當是……隻與幾大門派邀請,並不打算與我們對抗。”


    果然,這次大會收到請柬的有彼閻洞,風雨閣,玲門,半惹囚以及其他各山門派,唯獨沒有妙春堂,鬼冥洞,江雪齋。意圖是相當明顯的。


    “那怎麽辦?”江岸冬看向鬼見憐。


    鬼見憐低低頭,看向門外:“看來,我隻能跑一趟黃泉穀了。”


    “則袖在妙春堂嗎?”江岸冬又問。


    “應該吧。鏘鏘被抓走後他整個人都看起來十分頹喪……”鬼見憐輕歎口氣。


    “他……不曾尋過鏘鏘?”


    “應當吧,重傷初愈,況且,浦玉還出了這種事……”


    江岸冬看著門外漆黑喧鬧的雨夜,風聲倉皇,波浪滾滾。


    浦玉就坐在竹屋門口,看著屋外的雨,抱著膝蓋,無奈的歎口氣。


    “怎麽迴事,唉聲歎氣的?”柳莫笑走過來,側坐在他旁邊。


    “這斷崖之下是真的好,若是能在此生存,倒是不錯。”


    “可是呢,崖上還有那麽多事等著你,對不對?”


    浦玉看著柳莫笑,低低眸子,點點頭。


    “有的東西啊……”柳莫笑將手放在浦玉肩上:“就是宿命。但活的瀟灑貞義與否,還看你自己。”


    “不過……柳大俠……”浦玉看向柳莫笑:“妙春堂的各位前輩都在等您迴去啊,而且,我師父的冤屈……”


    柳莫笑笑著將手放在膝蓋上:“這我知道。待我書信一封,等你迴去的時候捎去就好。”


    “前輩也想叫我迴去?”


    “人不能鬆懈慣了,瞧瞧我與東方,就知道這鬆懈的壞處。”柳莫笑說罷,站起身,又接著說:“不如,我教你幾招。”


    說罷,柳莫笑從旁邊掛著的劍鞘中拔出劍來。一個騰躍,就在雨中站立。


    “前輩!”夏浦玉連忙站起。


    “記住,腳步身影,不能因外界而亂。”說罷,劍身劈空而出。挽了一個劍花,反身衝去。劍法瀟灑輕盈,宛如此劍為紗,為緞,卻又有刃,有力。自當是操控自如,方得此感。有種醉仙舞劍而人正劍穩之意。


    雖然風斜雨驟,寒氣侵骨,卻四處可見陽氣圍身,正剛之力護體,衣袂不因雨垂,發絲不因雨墜。


    這便不像是試劍教子了,倒像是舞。挽劍收尾站立,當是舞畢。


    柳莫笑拾起身旁的一根樹枝,走上來遞給夏浦玉:“試試吧。”


    夏浦玉走到雨中。運氣而出。柳莫笑說過,劍,與棍用法相同,融會貫通一切都可。


    “若是劍,棍,連樹枝你都能上手,今後,你也不怕什麽了。明日早晨,若是能成,就離開,不能成,就繼續待著吧!”柳莫笑語罷,就凍得哆哆嗦嗦的進屋換衣服去了。


    夏浦玉將柳莫笑的一步,一招都記在心中。一絲不出差錯的練。從下午,到晚上,從晚上到夜裏,等到風止,等到雨停,他始終得不到境界,練不到骨子裏。偶爾手中的樹枝還會掉落。


    他累的一下坐在地上,垂下頭去……


    成局子看著夏浦玉的背影,與也來湊熱鬧的東方雲傾道:“二哥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東方雲傾微微笑著搖頭:“不。這小子有這個本事。隻是他的肩太重,真的有莫笑那樣的乘化之感,確實難。”


    “乘化,天星照的人可是天生就有的。”


    “別高估他們。你若是想開了,拿上拂塵,張口閉口無量天尊,你也行。”東方雲傾笑著點點成局子的頭,轉身離開了。


    夏浦玉坐在地上,頭埋在懷裏,始終不抬頭……


    乘化,脫俗,瀟灑,他何嚐不願如此。可……他是夏浦玉,他有太多的使命。夏葛兩家已是幾百人,還有師父,前輩,親人,朋友,還有她的期望,整個江湖正義俠客的期望,所有的惡人賊子都在看他的笑話,都等著他死在泥潭裏,然後繼續為非作歹……他如何放鬆,如何乘化,如何瀟灑……無責任時,他是父親肩頭,母親懷裏的稚兒,有這些時,他沒了父母,沒了時光,似乎,還沒了夏浦玉……


    “夏浦玉!”成局子喊道。


    “所謂乘化,就要把天地都看做是你的!而你,便是萬物!你並非要去操控,而是融合,無論是你的劍,還是德景棍,你們是夥伴,是至交,真正的瀟灑,是由內而外的,不是你什麽都不去擔著,而是你就算擔著萬物江山,你還能是夏浦玉!”


    成局子使命已至,便不再言語,接下來的,便全是夏浦玉的造化。


    就算,天塌在他肩上,他還是夏浦玉嗎?


    他的鬢發被晨風吹起,身上的寒意不再,而是被一團陽黃的氣體包裹著的自己緩緩輕盈站起……他揮手而出,樹枝劃過之處,清風揚起,刃至樹幹。輕重緩急,遊刃有餘。


    誰道少年有誌,瀟灑獨步可千裏?


    一轉身掄花,如見劍,如見棍。如見俠客天穹而來,勝似仙。


    這不是仙,是雨後風去的王者。


    他將柳氏劍法與東方雲傾的輕功相合,今後,他亦能禦風逞雲。雖不是真的比得上天星照,比得上無臉客,卻也獨步江湖,無人可匹。


    沒錯。就算天塌在他身上,他也能扛,他也依舊是,那個揚言要攪弄江湖,懲惡揚善的夏浦玉!


    林念再至彼閻洞。


    “不知先生再光顧我彼閻洞,是何貴幹啊?”白匙將繞指花放在桌案上,舀了一杯茶,看向林念。


    林念笑著看著茶杯裏的茶水:“來與洞主,要個人。”


    “什麽人?”


    “易芳。”


    “我憑什麽給你?”白匙麵不改色,但心中之感,已經波動萬分。


    “憑……”林念微微一笑:“據我所知,夏浦玉屍身,洞主派人並未去找,如此有自信嗎?”


    “這與此事有關?”白匙暗暗摸了摸繞指花。


    “說笑罷了。”林念拱手笑道。


    接著,林念又言:“不過……洞主抓了溢華亭老不闞之女墨鏘鏘可是真的?”


    “自然。”


    “洞主差易君去尋月後山莊風衛可是真的?”


    “……明知故問?”白匙的手攥成拳頭,卻還冷冷的笑著。


    “看來記事先生,是真的去世了……流火閣豈不要重新任命……”


    “先生究竟何意?”白匙一挽頭發,不耐的站起身。


    “我在玲門,買了一個點子……墨鏘鏘是竹子則袖的妻子,牽扯一人,足可拉住則袖。”


    “如何?”


    “既然洞主想讓墨鏘鏘為自己所用,大可告訴墨鏘鏘,如若不聽從與你,便殺則袖。對外則宣稱墨鏘鏘因經受不住拷打最終歸順彼閻洞,斷掉竹子則袖念想。”


    “如何斷?”


    門外的風聲突然緊嘯起來,雲層籠罩,枝丫奏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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