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龍大哥,你看,有陽光!”饅頭瘋狂大叫著,臉上久違的露出了笑容,就是不知道臉上那一些雨水當中究竟有沒有淚水混雜在其中。反正當看到濃密的烏雲當中,透出了道光線,斜著落在遠方的海麵上的時候,那一種喜悅,是饅頭在吃著最喜歡的饅頭的時候所沒有如此濃烈的。


    “淡定,淡定。”毛頭如此說道,繼續舀了一桶水,潑往船外。


    嘴上說著淡定,他臉上的喜悅卻是毫不掩飾的,與饅頭臉上的喜悅一模一樣。為此,雙臂已經變得麻木的他,身體當中竟是有一股力量注入進來,使他舀水的速度加快了許多。


    在這麽關鍵的時刻,船可絕對不能夠沉咯,毛頭咬牙切齒。


    他的目光從天邊收了迴來,不再去看那一道閃耀著的光芒,毛頭明白再過一會兒,烏雲就會散去,陽光就會重新散布下來。大海就是如此的無情,如此的善變,前一刻烏雲密布,五雷轟頂,狂風巨浪,下一刻就走晴空萬裏,風平浪靜,轉變之快就和女人差不了多少。


    所以為什麽江河湖海都被那些詩人,文學家常常用來形容是母親?是個女子?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這不是毛頭對於女性帶有貶義的理解,是事實本就如此,經驗之談。如果讓毛頭去選擇的話,那他肯定會還是覺得待在大海上頭,比與女人待在一起好得許多,他果斷選擇前者。


    大海的男兒,死在海上,你都知道自己是為什麽死去的。可是女人,會讓你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根本猜不透她們的心思。好歹海上風暴,暴風雨來臨前還有所預兆,後者是完全沒有的。或許有,但對於毛頭來說,那觀察到的難度,比去捕捉天氣的變幻還要難上許多。


    搖了搖頭,毛頭打了一個激靈,也不知道是被冷的,還是因為想到可女人的可怕之處。他迅速將多餘的心思收了迴來,這才發現對麵的饅頭舀水的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慢得最後幾乎都要停滯下來。


    “饅頭!”


    “啊!是誰?是誰在叫本饅頭的大名?!”饅頭驚醒了過來,腦袋轉動著四處張望,最後才停在了麵前,毛頭那張怒意滿滿的臉龐上頭。


    “你還想不想要吃饅頭了?”毛頭威脅道。


    “想啊!”饅頭精神一震,眼中出現了光芒,又迅速的消退了下去。他的聲音逐漸變小,變得有若蚊呐,“現在又沒有饅頭…再說了,哪怕有,饅頭也已經變成濕饅頭了,又不好吃又鹹…”


    “你這家夥!”毛頭氣不打一處來,但他就是沒有辦法,饅頭這小子皮糙肉厚得很。打他吧,打得輕了跟沒有感覺一樣,打得重了吧,他就給你躺在地上直哼哼,最後賺得病假時間。


    重重的哼了一聲,毛頭威脅道:“你如果還想吃饅頭的話,那就趕快舀水,不然,現在在船上你吃不到饅頭,以後更吃不掉。”


    嘿嘿冷笑了兩聲,毛頭暗自慶幸很早之前就將夥食權向索龍大哥要了過來,否則他現在還真治不了這家夥了。


    聞言,饅頭也不多說了,動作變得飛快起來。比起那陽光帶來的希望來說,他更怕沒有饅頭吃的絕望,於是強自提起力氣,努力幹活。


    “這才對嘛!等到了夷州,老哥親自下廚給你做饅頭,紅糖饅頭!黑糖饅頭!”大棒給了,毛頭又給出了蘿卜。


    饅頭的動作變得更加的快了,因為劇烈的動作,濕漉漉的頭發四下甩動,水滴四下飛濺。混雜在那水滴當中的,還有從嘴角甩出的一絲晶瑩涎水。


    滿意,無比的滿意,毛頭自詡航海王船上的大副,這一手禦下之術早就從饅頭身上點了個精通。現在雖然船上就隻有三個人,一個人就是船長索龍大哥,還有一個就是他自己,最後一個饅頭,就隻能委屈一點當一個水手了。


    這不過是暫時的,以後隻要有新船員加入,那麽饅頭的身份自然水漲船高,到時候就將他給提為二副算了。美滋滋的這樣想著,與那烏雲裏頭透下來陽光一樣,對於未來毛頭也是充滿希望的。


    一邊舀水,在潑出水的同時,毛頭抬頭向著桅杆望去,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上麵圍繞桅杆綁著的長條形布袋子,已經濕透了,正有水滴不斷的從裏頭滴落下來。


    那是他們裝幹糧的袋子,現在這情況,裏頭的幹糧肯定也是變濕,受潮了。不,比受潮還可怕,幹糧由於是幹的,還有他在出航時候準備著的一些脫水蔬菜,肉幹,這些在遇水的時候,都會開始吸收大量的水分。


    現在除了帶上的一些水果,基本是這些食物都需要重新曬過一次,到時候隻好將一些不易於保存的食物首先吃掉。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島嶼登陸,否則很快他們就會麵臨食物短缺的危機了。水倒是不怕,桅杆上垂落的一條繩子上頭,可是一連串綁著好幾個水囊,由於是皮製的,防水,也不擔心海水混雜進去。


    毛頭有所準備,可再有準備,也根本就不曾想過,剛剛出海不過一天半的時間,就遭遇了這樣的一場海上暴風雨。幸好他們的目標一開始就定在探索比較進的夷州上頭,航線有所偏移,也不會偏移得太過於離譜。隻需要重新找到方向,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已經足夠他們到達夷州外的列島,又或者打道迴府了。


    身為大副(自詡的),毛頭已經將一切都打算好了,至於饅頭,這家夥除了吃幾乎什麽都不關心。而索龍大哥,平常也都是將這些事務交給他處理的,隻在最後決定的時候,給出對或錯,是或否的答案以及改進的方法。


    他們是玩家,但很遺憾,在海上,與那些原住民們都是差不多的。在船舶上頭的時候,進入了航行狀態,玩家包裹自動給凍結,無法從裏麵取出物品,也沒有辦法存進物品。


    這才會有食物裝進長條形布袋裏麵,綁在這艘小木船的桅杆上這一種做法。也包括現在船上大大小小的物品,都是綁縛得緊緊的,要用的時候才從繩子上解開。這都是在出發時候都準備好的,否則在剛剛那一場暴風雨當中,他們就會損失大部分的東西(包括食物,水),小船不翻,能活下來去到夷州的時候也肯定是虛弱至極了。


    咂吧咂吧嘴,在大海上的時候毛頭就是這樣斤斤計較的,剛剛趁著暴風雨的時候,他就仰頭張大著嘴巴吞咽不少的雨水。這下子暴風雨過後太陽的暴曬帶來的對水分的需求,也都在這一波收割當中被無形解決了,反正能省則省,你完全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沒水沒有食物,隻有節省一點才好備不時之需。


    “是啊,陽光。”索龍緩緩的抬起頭來,天邊的烏雲突然碎開了,無數道光芒洞穿烏雲,落在了海麵上頭。


    又連成了一片一片,有些刺眼,卻顯得無比的親切。從遠處,逐步的到達他們這艘船所在的海麵上,烏雲盡皆被驅離,整個世界變得一片清明。


    索龍一直放在懷中的手,終於伸了出來,手中抓著一頂顯得有些破舊的草帽。此時,水滴正從草帽的邊緣,已經一種縫隙當中落下,滴落在索龍盤坐的雙腿上。


    “濕透了啊。”舉起草帽來,看著,索龍有一些唏噓,眼中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是一頂普通的草帽,大街上有小攤小販在販賣,在那些農作的農夫頭上也常常見到。唯一與其他草帽不同的是,在帽沿上頭,還圈著一道紅邊。


    一滴,一滴,冰涼的水順著手臂,流到了肩頭,又順著肋骨一路淌下。每一滴水珠滑落的軌跡,索龍都感受得十分的清楚,冰冷的水珠被體溫給浸染,向下流著,淌著,知道再也感覺不到絲絲冰涼,它也就不見了。


    果然有些東西,哪怕你保護得再好,它也會受到損傷,甚至失去。這頂草帽隻是被弄濕了,隻要曬一曬,等到裏麵的水沒有了,那就會恢複原狀,總比丟失要好上許多。


    將草帽戴在了頭上,將帽簷一壓,索龍注視著雙膝上的一小塊陰影。


    這草帽,大概是他身上,和腰間兩柄劍一樣珍貴的東西了。別看隻是一頂草帽,根本不值錢,但在索龍眼中,這草帽上頭,承載著的是兩個人的夢想。


    夢想,隻要有,就都是偉大的。更何況是承載著它的物品,自然而然,也就會是珍貴的。有些夢想會消失,會消逝,但承載它的物品隻要還存留著,你就有可能記起那一個放棄,沒有完成,曾經視之為人生全部的夢想。


    “怦怦怦”,心髒跳動著,血液在血管裏麵竄動,充滿激情而炙熱。就如同心髒的跳動,血液的流動,到死才會停止一樣,有些人對於夢想的執著,也是永遠不會放棄,至死方休的。


    聽著海浪聲,心髒跳動,血液流動,感受著自己還活著的證明,這也同樣是夢想存在的痕跡。海風吹來,打在頭上的草帽上頭,索龍連忙伸出手去,按住了快要被帶走的草帽。


    在他臉上,也已經橫流了許多未濕透的水跡,那是草帽上麵落下來的。隻是為什麽,索龍竟會在上頭,感覺到幾點幾點濕熱的痕跡。


    眼前遼闊的大海,一望無際,卻是有些人永遠到達不了的遠方。


    頭上這頂草帽,並不是索龍的,是有人頭上原來戴著說要送給他,卻沒有親手送出來的。


    那個人叫路飛,姓路,單名一個飛字,是會稽上虞路家村,一個靠海小漁村當中的漁民之子。就和他的草帽一樣,路飛也十分的平凡,唯一不平凡的是他大概每每都會朝東邊,江河匯聚的那遠方的大海眺望。


    他想出海,對於許多漁民來說,他們隻願意在江河湖中打漁,最多直到海邊,卻從不會去觸碰海洋。路飛卻不同,他想出海,不是為了打漁,隻是為了看看海是不是有盡頭,盡頭處的對岸是不是會有同樣的陸地,一個小漁村的小子是否也在同樣的眺望遠方。


    他是一個傻子,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想法的話,路飛大抵是路家村最優秀的少年。隻是因為有了這個想法,想要出海,不僅是村中的男女老少嘲笑他,就連父母兄弟都是一樣的看法。


    但有些東西,是不管別人怎麽看,怎麽說,卻依舊存在的。曾經熄滅的心中所想的路飛,隻要一看到碧藍的海麵,心中火焰便又重新燃燒起來。他開始付諸行動,在沒有打漁的空閑時間,到小基地裏麵開始製造著想象當中出海的船隻。


    當有一天,索龍與他相遇之時,路飛心中的火焰越來越旺盛,並永不熄滅。他開始期待遠行,期待親自去踏上大海那頭的岸,去看看從未看過的世界。


    這些都是索龍描繪給他的,身為一個玩家,他有的眼界,不會像是這個時代的人們那樣的狹隘。他所知道的這個世界也比路飛想象當中的要大,可是索龍在與路飛深談之後,便越加的覺得羞愧。


    已知與未知,麵對的時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狀態。所以路飛遠遠要比索龍要勇敢得多,像索龍就從未去想過,要駕船出海,看看這個隻從記載當中知曉,卻從未到達過的世界。


    他們約好一起出海。


    最終,在船上的,卻隻有索龍一個人,還有兩名同伴,並沒有路飛。


    路飛死了,很多事情總是突如其來的,讓人根本沒有預料過的。索龍有時候會想,如果他沒有告訴路飛過路飛遠方是存在的,那麽也就不會有之後那件事情的發生了。


    路飛終究是死了,沒有如果,也不會有重來的機會。就隻剩下現在頭上的這頂草帽,以及現在的梅麗號,伴隨著索龍,就像路飛一樣,與他去向終會到達的遠方。


    “你的夢想,我會一起實現的,路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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