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兩個惹事家夥丟出門外,屋裏總算安靜下來。


    屋中一片亂象,地上盡是碎片殘渣,桌子床鋪到處都有爪印,一張椅子都散了架,變成幾塊木頭架子。


    屋外,寧靜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落月峰,從這一刻開始熱鬧起來。每天,不時傳來“吱吱”尖叫和“汪汪”的狗吠聲,偶爾還能看到一隻大白狗對著一道黑影窮追不舍。在吵鬧了諸多時日之後,眾人對此無可奈何,季長老早先便說過要好生照看這隻“護山靈獸”,倒也沒人敢說個一二。


    隻不過某天越紫萱被這大白狗吵得心煩意亂,一怒之下要把這家夥打死。但是,任憑越紫萱使出種種手段,甚至連法寶“紫影雙生環”都用上之後,仍不是大白狗的對手,最後隻能氣衝衝地離開,揚言要找師父給個交代。


    整個落月峰上,怕是隻有這個最受寵愛的小師妹敢如此說話了。


    對於這大白狗的所作所為,柳子風早已無語。而更讓他頭疼的是,黑炎自那以後似乎尋到歡樂,也不在房間裏待著,終日被大白狗追趕而樂此不疲。柳子風偶爾閑暇時,也暗自嘀咕:莫非這妖獸本身就是一條大狗?不然這“汪汪”叫個不停又作何等解釋?


    轉眼又過半月,年關已到。山下落霞鎮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前幾日,周玉茹來了一趟落月峰,想帶著柳子風迴家守歲。不過恰好今年正逢落月峰值山,所謂值山,便是在年關歲尾這等時節,在落霞宗內值守。宗內弟子雖修煉道法,但大部分弟子長老在外皆有親屬家眷。宗門對此多行方便,每年由三峰輪流值守,留下一些弟子值山,其餘人皆可迴家探親。


    落霞宗本就是四大宗門之一,宗外又有護山大陣,自家安危更不必說。這些值山弟子多半處理一些宗門瑣事,接替一些雜務,倒也清閑。


    今年適逢輪到落月峰值守,柳子風自然要呆在宗內。周玉茹無奈,不得已隻能代他向爺爺問好。


    掌門落塵真人孑然一身,自然深居宗內神陽峰。如此一來,季長老則無須值守,早早便去了玄心閣,自然是去找李天成口中美豔無雙的師娘去了。


    如此一來,落月峰隻剩下一眾師兄弟和小師妹越紫萱,還有鬧個不停的一狗一鼠。


    入夜,李天成和蘇黎兩人把“四海樓”生意盡數交給小二搭理,又招了幾個勤快夥計之後,帶著一堆食材放心地迴到落月峰。眾人在廚房就近找了一間空閑大屋,收拾得幹幹淨淨。越紫萱又找了一些窗花紙物,貼在屋內,倒也有幾分氛圍。


    蘇黎和李天成兩人在廚房忙著下廚,算卜天命在一旁打下手。大師兄季中陽則去屋中尋找季長老的藏酒,揚言今晚不醉不歸。柳子風在一旁生起一個火堆,旁邊放著一隻山豬和幾隻野兔。


    這些日子,柳子風閑暇時也給這“護山靈獸”起了個名字:小白。


    本來,柳子風要給這大白狗取名叫“大白”的,但是越紫萱卻不同意,覺得有些傻了吧唧,就換成小白了。


    雖然小白和黑炎仍是每天追逐不停,不過幾日下來眾人都已習以為常,帶著整個落月峰都有了生機。而在某一天越紫萱做功課的時候,小白叼著木桶幾下便幫她把水缸填滿後,越紫萱頓時對這大白狗喜愛起來。


    不過,在柳子風做功課的時候,大白狗隻是跟在身後,除了在他停下休息時“汪汪”亂叫,更不見絲毫幫忙,氣的柳子風直罵個不停。


    柳子風一邊專心翻動著烤架,一邊四處張望。小白和黑炎弄迴來這隻山豬和野兔之後,又不知道去哪玩耍了。


    不多時,肉已烤好。再看那邊,桌子上菜肴陸續擺放整齊,足足放滿了整個桌子。季中陽手中抱著一個比尋常酒壇大了一倍的酒壇,正一點一點地往下剝著封口處的泥土。


    見柳子風看來,季中陽眉飛色舞,一臉酒鬼模樣擠眉弄眼說道:“小師弟,你饞不饞?這可是父親藏了近百年的好酒,要不要先給你來一杯嚐嚐?”


    柳子風連忙收迴目光,他喝酒滿打滿算超不過五次,又哪裏會有酒癮。隻是看大師兄這般架勢,今晚怕是不能善了。


    炊煙滾滾,熱氣騰騰,火苗閃爍,落月峰難得今日這般熱鬧。李天成從廚房端上最後一盤菜肴後,眾人在桌邊坐下。


    桌上,菜品豐盛搭配整齊,騰騰冒著熱氣。季中陽一邊抱著大號酒壇給眾人倒酒,一邊說道:“哈哈,別愣著了,趕緊動筷子吧!”


    他一發話,眾人忙碌多時早已饑腸轆轆,都抄起筷子開吃。一邊吃著一邊不住點頭,越紫萱夾著一道“筍片蒸魚”,邊吃邊說道:“二師兄和四師兄的廚藝,今日算超常發揮了嗎?”


    眾人齊樂,蘇黎揶揄道:“小師妹,比起你那點三腳貓的廚藝,強了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吧?”


    越紫萱氣惱,夾起魚頭就朝蘇黎飛去,後者一側頭躲過。然後,那魚頭卻打在正欲說話李天成口中,眾人頓時樂個不停。


    柳子風一邊吃著,感受著屋內歡樂氣氛,臉上露出微笑,看著眾人其樂融融模樣,倍感溫馨。


    “小師弟,來嚐嚐師父的美酒。這等好酒平日裏我們可是見不著,隻有師父出遠門才敢偷一些出來,難得啊!”


    柳子風抬頭一看,四師兄蘇黎把大師兄季中陽那裏倒好的酒杯,正往眾人跟前送,連越紫萱都不例外。


    端過酒杯,隻見杯中酒液微稠,顏色淡紅,陣陣清冽酒氣撲鼻而來。柳子風聞著頓覺渾身清爽,精神一振。


    李天成坐在他右手位置,見他模樣笑道:“小師弟,怎麽樣,感覺不錯吧?這酒可不是尋常之酒,可是師父采集了不少藥材泡製的好酒,對身體好處極大。”


    季中陽見眾人吃的差不多了,舉起酒杯說道:“來,在這難得團圓的時刻,我們先幹一杯!”


    眾人舉杯,滿帶笑意齊齊捧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一頓豐盛晚飯,在眾人歡聲笑語間進行著。到後來,便成了師兄弟幾人拚酒的場麵。越紫萱和算卜天命隻喝了一杯,便臉色泛紅停下,季長老的藏酒似乎名不虛傳。柳子風放下心事後,也來了興致,酒量都漲了幾分。


    “小師弟,酒量見長啊,莫不是平時偷偷自己喝酒去了不成?”


    “瞎說,我看啊,小師弟應該是天生好酒量,隻是還沒覺醒,來!再幹一杯!”


    柳子風被幾人擁在一邊,推杯換盞,滿臉通紅,神情振奮,絲毫不懼。


    “師父倒是逍遙自在去了,把我們幾個丟在這裏,太不地道了!”


    蘇黎喝得正酣,忍不住把心裏實話說了出來。李天成臉色微變,偷偷瞄了一眼越紫萱,見後者眼睛眯成月牙一般,心中連道不好。


    蘇黎渾然不覺,自顧自晃晃酒杯,看著其中粘稠酒液,評頭論足道:“說起師父,你說他一個滿頭白發糟老頭子的模樣,怎麽把師娘騙到手的?大師兄你說呢?”


    師兄弟幾人感情本就要好,酒到酣暢處更是無話不說。季中陽臉上也紅撲撲的,聞言笑罵道:“什麽叫騙到手的?四師弟,你說這般話可是不妥,先自罰一杯再說!”


    蘇黎毫無二話,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目光炯炯地等著季中陽說下去。蘇黎是季長老六年前收下的弟子,說到底跟柳子風一樣,也未參加過“三殿試煉”,對師父的事情遠遠不如李天成和越紫萱知曉的多。


    季中陽看他幹了一杯,收起笑容,看著窗外,口中緩緩講述起來。


    事情追溯到昆吾師祖還健在那時,落月峰如日中天。那一次三殿試煉中,季長老力拔頭籌,技壓群雄,爭得了三殿試煉第一。同時,現在的掌門落塵真人和星華峰玄玉大師同樣落敗,季長老一時風光無匹。


    正巧,那時與落霞宗交好的玄心閣,在北方發現一處險地,似乎跟傳說中的至寶“繞梁”琴有關。


    落霞宗和玄心閣,兩宗一北一西,均不好爭鬥,平日多有往來。這次,玄心閣便向落霞宗發出邀請,邀請落霞宗弟子同去探索。一來,那險地有些詭異,玄心閣弟子法門多偏向寧和自然,不善交戰;二來,那裏還有著一個邪道宗門,叫做天陰穀,門內弟子專修鬼氣,心狠手辣歹毒無比。


    這種情況下,恰逢三殿試煉剛剛結束,落霞宗自然派遣弟子前去。季長老作為試煉之首,帶著一眾弟子前往玄心閣。也是在那時,季長老和季中陽的母親秦淑雲相識。”


    後來,兩宗弟子一同進入險地。在險地之中,果然遇到了天陰穀弟子。這些魔道弟子比起正道宗門之人道行隻高不低,再加上人多勢眾,手段兇殘歹毒,一時間將兩宗弟子逼得分散開來。季長老一麵保護著身旁師兄弟,一邊與天陰穀弟子戰鬥。魔道弟子往往手段詭異,威力極大,季長老終究獨木難支,再一次保護秦淑雲時身受重傷。


    而這險地中同樣危機重重,毒蟲猛獸,奇花妖草更多。一不留神,季長老便被險地裏一株‘須臾’草纏住拖走。這‘須臾’草是乃是一種藥材,但有了靈智道行的‘須臾’草便是妖物。當時,他已深受重創,雖拚盡全力之下斬了那妖草,但仍被那妖草汁液濺到。


    ‘須臾’草的汁液,蘊含著無窮生機,但古籍中寫道“須臾之間,毛發皆白”。若這妖草經過處理,能煉製成延年益壽的丹藥。而一旦生服的情況下,雖藥效不減,但不免落得毛發皆白的下場。


    最終,在季長老出大力的情況下,玄心閣尋到了傳說中的名琴“繞梁”。而一來二去,季長老與秦淑雲互生情愫,結為夫妻。


    季中陽再飲一杯,看了一眼眾人,說道:“如此以後,我爹雖然性命無憂,但模樣卻是變不迴來了。我娘自那時開始,便開始修習我爹的道法,彌補戰力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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