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如錦十分懊惱,剛才急著下車,居然把放在後座上的筆記本給忘了,邱於庭大概已經把車開出老遠,他是去高鐵站接母親的,這時候再打電話把人叫迴來,自然不合適,如此一來,施如錦準備迴家之後再忙一會的計劃,直接泡湯。


    無奈地歎一聲之後,施如錦繼續往家裏走去。


    單元樓的門洞前,借著頭上的頂燈,施如錦伸手去掏包裏放著的門禁卡。


    此時的施如錦並沒有察覺到,兩個穿著黑衣,看上去五大三粗的男人,正放輕腳步,慢慢朝她靠過來,而其中一個男人手裏,抓著一個大得有些誇張的蛇皮袋。


    門禁卡拿到了手上,施如錦正要去刷,無意間一抬頭,從單元門玻璃的反光裏,看到兩個已經到了她身後的人影。


    頓時覺出不妙,施如錦本能地想往旁邊躲,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離她最近的一個麵向粗黑的男人猛地伸出手,朝施如錦脖子狠狠劈了下去。


    施如錦腿一軟,手裏的包先脫了手,隨後整個人栽倒在地。


    有幾秒的時間,施如錦差點失去知覺,最後是用僅剩的意誌力咬住自己舌尖,她才硬撐著沒有昏過去。


    而這時,一個蛇皮袋將施如錦從頭到腳套住,刺鼻味道充塞了她的鼻間。


    “大哥,她暈了!”


    “在這兒守著,我去開車。”


    “你快點,有人來就麻煩了!”


    “少廢話,老子今年就靠這一票發財,提防這女的醒過來。”


    “放心吧,她要敢動,我立馬掐死她!”


    “那頭老板說要留人命,死了你一分拿不著!”


    施如錦就這麽被困在了蛇皮袋裏,隻能透著粗糙的縫隙,看到外麵一點光影,而此刻,她耳朵卻變得分外靈敏,兩個歹徒的話,被她聽得一清二楚。


    似乎其中一個人走開了,周圍突然寂靜了下來。


    施如錦暫時還不敢動,隻能小心地用耳朵探察著外麵動靜。


    小區雖然交房有幾年了,入住率算不上高,而施如錦住的這幢樓,又在小區最裏麵,當年挑房子的時候,她特意選在這裏,圖的就是僻靜,除了業主,一般不會有人過來,然而施如錦沒想到,這也意味著,當有危險來臨時,想找個人救命,都沒有辦法。


    一隻腳踢過來,似乎要確定,施如錦是否還在昏厥當中。


    這一腳正中施如錦腰上,有瞬間,施如錦疼得快要叫出來,似乎半邊的腰都麻了。


    “這女的瞧著真水靈,比我們鄉下女人白淨,”那個被留下的歹徒像是蹲下了身,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對施如錦說:“就是不省事,非要得罪人,城裏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掙不著錢還有受盡白眼,我是要迴老家了,窮歸窮,圖個自在開心,我說,今天幹完這票,不管你髒了還是廢了,我帶你迴去,給我當老婆怎麽樣?”


    話說到這裏,那人顧自得意地笑起來。


    施如錦心裏一凜,不知道她“得罪”的究竟是什麽人,居然使出這麽下作的手段。


    到底是老馬,還是那迴在豪庭遇上的……ang?此刻施如錦能想到的,大概也就是這兩個。


    不遠處傳來車輪軋過地麵的聲音,施如錦兩手不禁握成了拳,希翼會有鄰居過來。


    “上車!”有車門打開,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道。


    施如錦剛剛燃起的希望,一下子熄滅了。


    剛才在她旁邊絮叨半天的歹徒,力氣大得嚇人,這時直接攥緊蛇皮袋的口子,竟一把擰起,似乎是要將施如錦扛在肩上。


    “救命!”危險真正來臨的時候,施如錦終於喊了出來,開始用力掙紮。


    顯然沒料到蛇皮袋裏的人居然動了,那人手一鬆,施如錦連著袋子掉在了地上。


    “不是打昏過去了嗎,你搞什麽!”有腳步聲響起,看來另一個也過來了。


    施如錦幹脆在地上滾了幾下,想借機從蛇皮袋裏出來,然而試了半天,並不成功,而就在這時,一雙手幾乎是精準地掐住了施如錦的脖子。


    施如錦想要用手扒開掐著他的人,而對方的力氣卻越來越大,沒一會,施如錦便覺得喘不上氣了。


    終於,無法擺脫的窒息感,讓施如錦失去反抗之力,甚至,她覺得自己快到了瀕死邊緣……


    “你們幹什麽呢?”一聲怒吼,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鉗住施如錦脖子的手先是抖了一下,然而並沒有放開。


    施如錦近乎要消失的意識,突然間被喚醒了,她聽到了……邱於庭的聲音。


    “裏麵是誰,把手放開!”邱於庭似乎走了過來。


    施如錦艱難地轉了轉頭,她決定要最後一搏了。


    “少管閑事,人家兩口子吵架!”一名歹徒對著邱於庭吼了迴去。


    施如錦此刻全部的力氣,都放在唯一沒有被蛇皮袋束縛住的左腳上,醞釀片刻之後,她靠著身體的本能感覺,用力往外一踹。


    這一腳,應該是踹到了對方的小腿,掐著施如錦脖子的手終於失了點勁,甚至施如錦還聽到了“哎喲”一聲。


    趁對方分神的工夫,施如錦再次發力,用整個身體撞過去,踉蹌幾下之後,她摔到地上,而脖子上那隻手,終於鬆開了。


    根本不敢遲疑,施如錦立馬坐起,又開始扒頭上的袋子。


    有人衝過來,一把掀開蛇皮袋,施如錦終於可以喘一口氣,抬起頭時,看到了站在跟前的邱於庭。


    邱於庭伸手,正要拉施如錦起來,一個精瘦的歹徒直衝向他,手上還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兇器。


    施如錦驚得大叫:“當心!”


    邱於庭反應飛快,猛地轉過身,完全沒有任何停頓地高抬起左腳,準確踢中對方的手,幾乎就在兇器落地的同時,邱於庭的拳頭已經擊發出去。


    那個精瘦的歹徒應聲倒地。


    顯然看到同夥落敗,另一個粗壯的家夥衝過來,邱於庭顯然是練過的,出拳如風,幾乎招招都在進攻,與他相比,那個歹徒完全沒有章法,隻會用蠢力氣,明顯落到了下風。


    施如錦想要上去幫忙,低頭看到那隻蛇皮袋,立刻抄起,就往還在地上的歹徒頭上扣去,那人先是一愣,立馬甩開蛇皮袋,便要去打施如錦。


    邱於庭竟一躍而起,正中歹徒的後背。


    “離遠一點!”邱於庭這話明顯是對施如錦說的,隨後,他又轉身對付另外一個。


    施如錦反應過來,跑迴到門洞那邊,找到自己的包,從裏麵找到手機,抖抖索索地撥出了“110”。


    “走!”被邱於庭踢中後背的那人顯然是主謀,看來知道今天不可能得手了,爬起來便往那輛停在近處的黑色汽車跑去。


    正跟邱於庭對打的粗壯男人無心戀戰,轉身就跑,顯然是要去追車。


    邱於庭自然不準備放他們走,抬腳跟了過去。


    黑色車很快發動起來,甚至已經往前開了,那個粗壯男人完全來不及上車,手扒著車門,在那一個勁地喊:“等等,讓我上去!”


    邱於庭再次躍起,從後麵撲倒了粗壯男人。


    駕著黑色汽車的那人倉皇而逃,顯然大難臨頭,隻想各自飛了。


    “帶上我啊!”粗壯男人被邱於庭摁倒在地,還不死心地叫著,聲音到後頭,都有點絕望了。


    邱於庭一條腿曲著,抵住歹徒後背,看向拿著電話跑過來的施如錦:“報過警了?”


    施如錦點了點頭:“物業那邊我也打過電話,他們馬上就過來。”


    “大哥,你放過我吧,我就跟著人過來撈點外快,什麽都沒做,跑的那個才是老大,他拿五萬,我隻拿五千,我家裏窮,靠我一個人打工,我不能坐牢啊!”歹徒居然哀求起了邱於庭。


    “撈外快……虧你說得出來,知道這是犯罪嗎?”邱於庭還將人死死地摁著:“怕坐牢,就別做違法的事,迴頭警察來了,你有什麽話跟他說,我勸你老實交代!”


    “我交代,一定交代!”這人此刻已經慫到不行,剛才掐住施如錦脖子時的兇狠蕩然無存。


    “誰派你過來了?”施如錦站到粗壯男人前麵,居高臨下地問道。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就是有人給我們錢,讓我們把你綁走。”歹徒仰著頭道,臉上居然還有眼淚。


    “不講真話?”邱於庭腿上用了點力。


    那人疼得慘叫一聲,帶著哭腔道:“我真不知道,就是有人找這女的尋仇,讓我們抓到人,多找幾個男的,往死裏糟蹋……”


    話還沒完,那人再次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


    一個多小時後,施如錦坐在單元門洞的台階上,看著粗壯男人被銬上警車,看著幾輛警車從眼前開出去,看著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看熱鬧的人紛紛散去,看著原本的寂靜……重歸了寂靜。


    “施小姐,現在沒事了,迴家好好休息吧!”小區的保安經理過來,彎下腰,看著施如錦道。


    施如錦仰頭瞧了瞧對方,好半天才擠出點笑容:“我一會就上去,在這兒透透氣。”


    保安經理打量著施如錦的神情,遲疑地問:“要不,我叫一位女同事過來,今晚陪你找個酒店住下?”


    “沒事的,我一會就迴家,先在這兒坐坐。”施如錦歎了口氣,明白人家是好意,擔心她今晚受驚過度。


    “我們物業的領導剛才跟警方承諾,今後加強進出人員的盤查,我們晚上會在這邊多安排幾次巡邏,今天……讓您嚇到,對不住了!”保安經理之前已經道過歉,現在又說了一遍。


    施如錦搖搖頭,她現在很累,累到不想說話。


    正當保安經理還要再勸的時候,邱於庭過來,手裏還拿著施如錦今天放在車上的筆記本。


    見到邱於庭,保安經理上前跟他說了兩句,隨後又迴頭看看施如錦,這才轉身走了。


    施如錦瞧著邱於庭到了跟前,目光落到筆記本上,便伸出了手:“謝謝!”


    將筆記本遞給施如錦,邱於庭低頭看著她,問道:“嚇壞了?”


    “還好!”施如錦勉強笑了笑,用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臉。


    施如錦說不清自己的感覺,就覺得一時半會,她有點緩不過來,應該算是……心有餘悸。


    注視了施如錦片刻後,邱於庭幹脆和她並排坐下。


    施如錦以為邱於庭要說幾句安慰的話,結果他居然一直沉默。


    “不是要去接你母親嗎,”施如錦看向邱於庭:“邱總,你趕緊去吧,別讓老人家著急。”


    “我讓秘書幫我接了,剛才問過,他們已經在迴來的路上,我一會直接去我母親的酒店房間。”邱於庭迴答,隨後想了想,道:“我剛才給霍董打了電話,他可能沒聽到,不介意我通知他吧!”


    “一點小事,有什麽好說的,”施如錦說著,望了望天道:“邱總,謝謝你及時趕到,我不知道怎麽……”


    “不用謝,隻要你沒事就好。”邱於庭說著,歎了一聲。


    “你身手不錯哎!”不想讓人家被自己的情緒影響,施如錦故作輕鬆地道。


    邱於庭倒笑了:“如果我說,我少年時期在外麵混過一段,你信嗎?”


    “是嗎?”施如錦看向邱於庭:“真不信,你一看就是正人君子。”


    “太誇張了!”邱於庭搖頭。


    又瞧了邱於庭半天,施如錦忍不住說出了心裏的後怕:“如果……剛才不是我粗心,把筆記本丟在車上;如果不是邱總特意半道返迴,來給我送電腦;誰知道我此刻在什麽地方,受到什麽樣折磨……”


    邱於庭伸出手,稍作遲疑之後,在施如錦肩上輕拍了一下,道:“別想太多,警方一定會查到真兇,法治社會,容不得任何人肆意作惡。”


    施如錦看向邱於庭,笑得有些意興闌珊。


    邱於庭的手機響了,看了施如錦一眼後,邱於庭接起電話道:“霍董,是這樣,施小姐在她家門口遇襲……不用擔心,人沒有事了,有一名歹徒被抓到,初步交待是受人指使,據稱有人想報複施小姐……具體情況,需要等待警方調查結果。”


    施如錦沒有去聽邱於庭在講什麽,她忽然覺得餓了,想起口袋裏還放著,邱於庭送給她的威化餅幹。


    伸手摸了摸口袋,餅幹還在,不過明顯是碎掉了。


    拿出餅幹,施如錦撕開了封口,果然,裏麵已經碎得不行。


    挑了其中一塊,施如錦放進了嘴裏,慢慢地咀嚼了起來。


    花生巧克力的味道在口腔裏蔓延起來的時候,施如錦閉上眼睛,感覺著那股甜膩,慢慢地駐進此刻有些冰涼的心裏。


    “我們……在樓下,她暫時不想上去,”邱於庭又說了一句,隨後看向施如錦:“霍董想跟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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