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裏難得一見的旖旎陽光,穿過亞麻窗簾縫隙,透進施如錦的臥室,照在了床邊一雙隨意扔在那兒的男式拖鞋上。


    本就不算寬的床,某人占據大半壁江山,似乎這樣還不夠,一條健碩的手臂搭在了已經被擠到床沿的施如錦後腰上。


    施如錦正沉入夢鄉之中,她背著一隻重重的籮筐,走在一處山坡上,籮筐裏也不知道裝了什麽,每走一步,份量就增加幾分,施如錦隻覺得步履維艱,到最後她實在走不動了,幹脆蹲到地上。


    有人向她這邊走來,施如錦聽到腳步聲,抬頭想看清對方的臉,視線卻一直模模糊糊。


    “看你往哪兒躲,我生的女兒還能跑得掉,就算去賣,也得給老子養老送終!”有聲音傳了過來。


    施如錦終於明白那人是誰了,一下從地上爬起,正想要奪路而跳,卻發現四周茫茫一片,辯不清方向。


    突然之間,施如錦整個人失去重心,控製不住往下滑落,千鈞一發的時候,有人攔腰將她撈住。


    施如錦就在這時睜開了眼,懵了一會,意識到自己半個身體懸在床邊,要不是霍巍的胳膊緊緊兜著她,她已經掉到床下了,問題是,霍巍就算用著勁,居然依舊唿唿大睡。


    原本施如錦想往床裏挪一挪,卻被霍巍擋得嚴嚴實實,她這下進退兩難,索性輕輕拉開霍巍的手臂,小心地下了床。


    霍巍沒有要醒的意思,隻是翻了個身。


    出了房間,洗漱一番之後,施如錦便進了廚房。


    這是一個和風煦日的冬日清晨,碧藍的天空看不到一絲雜色,微風從半開的窗間拂過,輕柔而婉轉,施如錦幸運地看到,一隻喜鵲在廚房窗台外駐足,和她對視片刻之後,飛向了對麵的樓頂。


    在窗前發了一會愣,施如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較之昨晚的沮喪,此時的她心情已經平複,現在施如錦一門心思,想著為霍巍親手準備一份美味營養的早餐。


    飛快地跑去樓下超市買了最新鮮的麵包,施如錦迴來之後,從冰箱拿到芝士和火腿,打算做霍巍最喜歡的三明治,又找出許久不用的料理機,預備熬點雜糧粥,可想想還怕不夠吃,便盤算要不要再做點什麽。


    “起這麽早?”廚房門口,有人打著哈欠站在了那兒。


    施如錦迴了一下頭,便叮囑道:“刷牙洗臉,吃完早餐,我送你迴家拿行李,昨晚賀先生不是說改成中午的飛機了嗎,你快點吧,如果路上再耽誤,我怕時間趕不及。”


    霍巍完全沒有著急的意思,抬腳進了廚房,從後麵擁住施如錦,將頭搭在她肩上。


    施如錦背後升起的灼熱,漸漸蔓延到了臉上。


    “多大的人了,撒什麽嬌啊,我在做飯呢!”施如錦耳根通紅地道。


    “撒嬌?這是情人之前的問候,別這麽沒趣,好不好?”霍巍貌似有些不滿,嗤了一聲,卻還粘著施如錦。


    “你去找有趣的啊,又沒誰攔著你!”施如錦嗔道。


    “我偏要找你,不服憋著,問你件事,昨晚你嚎什麽?”霍巍又將臉埋進施如錦的秀發中:“我在書房都睡著了,結果被你嚇出一身冷汗。”


    施如錦直接伸手,在霍巍腦門上拍了一下。


    “多大的人,還做噩夢?”霍巍到底鬆開施如錦,瞧著她,又笑起來:“如果不是咱倆太熟,我真懷疑你在跟我玩欲拒還迎的花招,不過說實話,昨晚我一個大活人睡在你旁邊,你就沒動一點邪念?”


    “不怕我翻臉,就繼續說!”施如錦故意拉下了臉。


    霍巍馬上賠起了笑:“好了,就當我沒說,不過你也別給我傳出去,昨晚一張床睡著,除了哄你,居然什麽事都沒發生,那幫臭小子等著看我笑話。”


    施如錦遞過去一記白眼,又重新在料理台前忙了起來。


    “跟我說說呀,是不是這段時間壓力太大,要不你為什麽睡著覺都能哭?”霍巍擠到施如錦旁邊,追著問道,隨即又顧自嘟囔:“迴頭我給老邱打電話,讓他別給你找那麽多事。”


    “不許亂說啊,邱總比我還忙!”施如錦警告了霍巍一句。


    “不是工作的事?”霍巍又問。


    施如錦搖了搖頭,昨晚她以為自己會失眠,結果去酒吧接了霍巍,等少爺洗完澡,躺到了書房小床上,她迴到自己臥室,居然倒頭就睡了過去。


    霍巍進房間叫醒她時,施如錦根本不知道自己哭了,而當霍巍拿來熱毛巾,笨手笨腳替她擦掉臉上的淚水,施如錦心裏那點鬱悶似乎消解不少,再然後霍巍幹脆擠過來,兩個相擁在一起,就這麽一夜到了天晚。


    “幫我買兩件睡衣,”霍巍用手背在施如錦臉頰上蹭了蹭:“你聞聞這衣服上,盡是施譙譙的味兒。”


    霍巍說著,還拉起身上的睡衣,作勢要讓施如錦聞一聞。


    “幹嘛,是嫌棄我弟弟,還是嫌棄我?”施如錦瞪了瞪霍巍。


    客廳那邊,忽然傳來一聲門響,霍巍伸頭看看,嘀咕一句:“誰來了?”


    門從外麵打開,隨後,施譙譙的腦袋探了進來。


    “這小子,”霍巍抬腳衝了過去,衝著施譙譙吼了一嗓子:“鬼鬼祟祟幹什麽呢?”


    “哎喲,我的媽呀!”施譙譙被嚇得叫了出來,頭立馬往後一縮,門“怦”的一聲,這下又關上了。


    霍巍二話不說,將門打開,伸手把施如錦提溜了進來。


    霍巍兩手插在睡衣的兜裏,上下打量施譙譙,轉過頭對著廚房的施如錦道:“迴頭把施譙譙鑰匙拿迴來,我最煩的,就是有人仗著自己是親戚,沒事跑咱們家騙吃騙喝!”


    “巍哥,”施譙譙迴過了神,嘿嘿笑了兩聲,一臉意味深長地問:“昨晚睡得好?”


    施如錦在廚房裏問道:“那麽早過來,是不是又惹叔叔阿姨生氣,被趕出來了?”


    “這個絕對沒有!”施譙譙忙迴了句,眼珠子轉了轉,湊近霍巍,壓低聲音問:“哥,昨晚跟我姐洞房了?”


    施如錦正要問施譙譙有沒有用過早餐,卻聽到客廳那邊傳來一聲慘叫,迴頭一看,原來霍巍伸出右臂,直接從後麵勒住了施譙譙脖子。


    “你幹什麽呀?”施如錦立馬走到廚房門這,朝霍巍訓了一句:“手沒輕沒重的,傷到他怎麽辦?”


    “是不是老佟派你過來的?”霍巍連扯帶拽,將施譙譙拉進客廳,直接扔到沙發上。


    施譙譙就勢在沙發上打了個滾,施如錦看著施譙譙,實在覺得自己這弟弟傻得可以,二十歲的人還跟小孩沒兩樣。


    “你小子吃裏扒外啊,誰是你姐夫,別告訴我,你到現在搞不清,說實話,到底為什麽過來?”霍巍按住施施譙脖子,在他臉上拍了拍。


    施譙譙被霍巍製得服服的,倒也不硬抗,什麽話都招了:“佟哥說,隻要我一早踏進這兒,把看到的事告訴他,我姐之前開的那輛銀色小跑就歸我了,我就想吧,總不能讓我姐老給我當司機,咱們總得自己解決問題,所以就……答應他了。”


    “施譙譙,既然見利忘義,以後咱們姐弟一刀兩斷!”施如錦氣得瞪了施譙譙一眼,轉身迴了廚房。


    “別,我沒被佟哥收買,就是過來看我姐的,真的!”施譙譙這下有點怕了,一個勁解釋:“姐,你放心啊,不義之財,我肯定不會要的!”


    “那我問你,你今天在這兒看到什麽?”霍巍還在那摁著施譙譙。


    “姐,救命啊!”施譙譙開始大叫。


    施如錦到底聽不下去,衝外麵道:“霍巍你放開他,當著我的麵,你欺負誰呢?”


    借著霍巍一愣的功夫,施譙譙到底掙開,從沙發上爬起來,直奔施如錦的臥室。


    往裏瞅了半天,施譙譙轉過頭,看向霍巍:“巍哥,昨晚到底成沒成啊?”


    “給我記住,從今天開始,隻許叫我‘姐夫’,要不老子扒了你的皮!”霍巍喝了一聲,走過去搭住施譙譙肩膀,得意地拿手指指裏麵:“瞧見沒有,兩個枕頭,你說成沒成?”


    同霍巍對視一眼後,施譙譙樂起來,親熱地叫了一聲:“姐夫,迴頭我就跟佟哥報喜,他這會算是贏了!”


    “老子洞房花燭,跟他報什麽喜?”霍巍嚷道。


    兩人對話,都落在了施如錦耳中,施如錦就知道霍巍交了一幫損友,昨晚拿她和霍巍開玩笑就算了,現在居然還開了賭。


    “你們都給我閉嘴!”施如錦還真是不太高興了。


    果然,霍巍和施譙譙都不說了。


    好一會後,施如錦從廚房往客廳看了看,施譙譙又像沒骨頭一樣,躺到了沙發上,拿著電視遙控在那翻,霍巍大概進了浴室,裏麵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這樣的早上,身邊有最愛的人陪伴,施如錦心中的陰霾,似乎被來自生活的溫柔擊潰了。


    “譙譙,吃過飯了嗎?”施如錦一邊忙著,一邊問道。


    “沒,姐,我要吃金拱門。”施譙譙迴了一句。


    施如錦這邊也忙得七七八八,想起手機放在臥室,便從客廳走過去,要替施譙譙點外賣。


    電視上正播著新聞,施譙譙難得爬起來,坐在沙發上緊盯著屏幕,表情極為認真,等施如錦點完外賣,從臥室出來,發現不僅施譙譙,連霍巍也站在電視前。


    “姐,那個誰……出事了!”施譙譙見施如錦站到了旁邊,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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