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施如錦隻淡淡一笑:“媽,您和叔叔還想到哪裏逛逛,難得出來一趟,咱們也不用急著迴去。”


    注視了施如錦片刻,魏芸將她的手放進自己掌心,道:“我跟你舅媽約好,明天要去你舅舅的學校,聽說那邊已經完工,就等著九月招生了。”


    “好,一定要去看看!”施如錦這下迴得爽快。


    “惠尼,於先生不是提前走了嗎,你也別急著趕過去了,明天早上咱們一塊走,小錦為了帶老江過來,從朋友那兒借了好大一輛房車,老江一路躺著過來,可開心了!”魏芸朝著惠尼道。


    “好啦,知道你女兒孝順,明天我來沾光!”惠尼笑了起來。


    為了方便江啟山出行,在霍巍提示下,施如錦把老佟很早之前買的一輛房車借了過來。


    老佟倒是熱心,把車送來前,還特意給裏麵消過毒,增加了急救設備,連司機都給配好了,按魏芸的說法,老佟這份細心,一般女孩都比不上。


    次日一早,惠尼便和江家人一塊坐上房車,準備前往剛建成的南陵中學鳳寧分校。


    齊天青也受邀去參觀,帶了一幫工作人員,本來到酒店跟江啟山匯合,江啟山索性請人家上了自己的車。


    此刻江啟山和齊天青在車後沙發上聊著天,施如錦陪魏芸同惠尼,坐在中間的卡座。


    “小錦,林顯文跟你打的贍養費官司,現在進行得怎麽樣?”惠尼朝施如錦問了一句。


    “我全權交給律師處理了。”施如錦簡短地迴道。


    上月中旬,林顯文到法院遞交訴狀,要求施如錦履行法定贍養義務,標的額沒出意外,開口便是一千萬,實在胃口不小。


    而這一次,於貝兒顯然不耐煩藏身背後,直接走到前台,幾乎就是做了林顯文的代言人。


    《尋覓》欄目組那幫人算是被一網打盡,有的鋃鐺入獄,有的被電視台開除,就此毀了前程,那位行賄的蘇先生也被判了幾個月,倒是於貝兒被行政拘留幾日後,毫發無傷地出來了,隨即她便取代了那位王總,成為嘉實企業新一任的公關總監。


    接下來,於貝兒就開始像瘋狗一樣,死死地咬住施如錦不放,這女的現在一手包辦地幫林顯文打官司,借林顯文之口詆毀施如錦甚至施予牧。


    而被於貝兒咬住的,還有……博勝集團。


    網上不停地有營銷號發布通稿文章,對博勝集團經營理念、業績表現處處置疑,雖然掀不起大風浪,卻讓人煩不勝煩,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即便後來博勝集團查出,所有謠言的源頭都是於貝兒,人家也滿不在乎,直接聲稱是因為跟施如錦的私怨,明目張膽地當鍵盤俠。


    “我問過律師,林顯文抓住當年老施收養小錦,沒有經過他同意這一點,不承認老施的收養行為有法律效力,”魏芸提到林顯文,便有些控製不住的憤怒:“那人不學無術,哪會懂什麽法律,還不是於貝兒在背後當狗頭軍師。”


    施如錦悄悄用腳踢了踢魏芸。畢竟如今真相大白,她同於家沒有任何瓜葛,倒是於貝兒,好歹是於桓親侄女,當著惠尼的麵罵於貝兒,施如錦擔心讓人家尷尬。


    魏芸沒有反應,倒是惠尼先是愣了愣,隨後便笑了出來,拿手在施如錦額頭上戳了一下:“你這孩子,用腳踼我做什麽,這是要跟我虛以委蛇,不把我舅媽了?”


    施如錦鬧得滿臉通紅,倒是魏芸在一旁瞧著她,沒忍住笑了出來。


    “大嫂,從你們那邊往外瞧!”後麵沙發上的齊天青招唿了一句。


    “什麽呀?”魏芸好奇地問。


    施如錦也伸頭看向車窗外,他們此刻正開在一處山間的高速公路上,遠近山脈連綿,鱗次櫛比,配以蒼鬆翠柏,猶如仙境一般。


    “鳳寧這地方還真美!”惠尼感歎道。


    “你們往東頭看,是不是瞧見一個發射塔,那下麵就是小南村了。”齊天青道。


    “是那兒呀,”魏芸應了一聲,朝施如錦看了一眼,便笑著岔開話題,道:“別說,這地方空氣真不錯,來之前,我還有點咳嗽,結果到了地方,好像什麽病都好了,老江這兩天也精神得不行!”


    惠尼接了一句:“我老公也說,這邊環境不錯,他都打算好了,以後一年時間,一半要住到鳳寧。”


    “那好啊,你們也到蓉城住一住,我就喜歡跟親戚多走動!”魏芸立刻迴道。


    “你這話,我真愛聽,倒是小錦,別是心裏頭早不當我們一家人了吧?”惠尼拿眼瞧瞧了施如錦。


    “我錯了,”施如錦求起了饒:“您永遠是我舅媽,誰說咱們不是一家人!”


    “這下學乖了!”惠尼大笑,輕拍了一下施如錦的臉頰。


    於桓的學校離予牧醫院並不太遠,沒一會,車便在一處新建的教學樓前停了下來。


    魏芸和施如錦小心地扶了江啟山下車,雖然是五月天,到底山裏涼了一點,魏芸趕緊迴車上拿了條圍巾,硬是要給江啟山帶上,夫妻倆為此還爭了好一會,倒是齊天青在旁邊瞧得直樂。


    惠尼拉了拉施如錦,等施如錦轉頭,對她遞了個眼色:“跟你聊兩句!”


    施如錦聽話地跟著惠尼,走到了人群的最後麵。


    “我和你舅舅到蓉城,特意把貝兒叫過去吃了一頓飯,自然問到這邊的情況,”惠尼說到這裏,不由搖了搖頭:“我都不知道怎麽形容她,這孩子一身戾氣,口口聲聲你奪了她的家產,一定要報複,實在不可理喻。”


    “舅媽,對不起,我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讓你們跟著費心了!”施如錦抱歉地道。


    “我們也沒怪你,”惠尼說到這裏,幹脆停下腳步,拉了拉施如錦的手:“你舅舅那天跟貝兒長談了一番,不免說到你的事,我聽得大吃一驚,沒想到被他瞞了那麽久。”


    施如錦不解地看向惠尼,於桓對於施如錦來說,實在太過陌生,但似乎,她和於桓之間,又有什麽讓人猜不透的聯係。


    “這麽說吧,你舅舅一直知道真相,我是指……他很清楚,你不是你爸媽親生的,”惠尼歎了口氣:“難為他把這事,一直憋在肚子裏那麽多年。”


    施如錦直接怔住,呆呆地瞧著惠尼。


    “你外公過世前,要重新訂立遺囑,你舅舅跟他坦承了我家那個小錦早已經離世的消息,還有這些年你父親和你的遭遇,老爺子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將小錦那份遺產留給你,你舅舅說,老爺子到最後,很多事情已經想開了,他隻是借此,表達對女兒和女婿的歉疚。”惠尼歎了口氣


    施如錦半天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後,才低著頭道:“對不起,我似乎辜負了外公的好意。”


    “沒關係,我們尊重你的想法,”惠尼笑了笑,道:“你的獨立和自強,給你舅舅和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你舅舅才會說,於貝兒比不上你,於家號稱‘教育世家’,卻連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簡直就是笑話。”


    不遠處傳來寒喧聲,施如錦轉頭望了過去,於桓從教學樓裏走出來,正在和眾人握著手。


    “在過來的飛機上,你舅舅還說了不少往事,”惠尼也朝著於桓望了過去:“當年你媽媽和小錦不幸遇難,你舅舅得到消息,匆匆趕迴國內奔喪,他到現在還記憶猶親,見你爸那一刻,他就感覺,這個人的靈魂,已經隨著妻女走了。”


    施如錦心裏一揪,施予牧內心的痛苦,近乎伴隨了他的一生,就算重新組建了家庭,他依舊沒有得到真正的解脫,所以此後,他才會再次迴到蒙田,直至生命最後一刻。


    “後來,你爸的同事跟你舅舅提到了一個叫林曉如的孩子,你舅舅立刻趕到鳳寧衛生院,把你帶了出來。他當時唯一的想法,如果不把你爸喚醒,你爸爸可能就此垮了。”惠尼說到這裏,眼圈也有點紅。


    施如錦定定地看著於桓,她突然明白了,於桓就是那位當年把她接出鳳寧衛生院的……叔叔。


    “因為有了你,你爸很艱難地一點點好了起來,你舅舅說,這世上有許多我們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緣,從你站到你爸病床前那一刻,便取代了小錦,成為他活下去的支柱,從這一點上講,你舅舅從內心非常感激你,你大概不知道,你爸爸不僅是他的妹夫,還是一生的知己。”惠尼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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