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牽強地扯了扯嘴角,她實在笑不出來,輕聲道:“爸,你不要生氣,其實我就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麽不願意讓君起接受手術,一聲應該跟你說過,換心的成功率未必比這個手術高,而且,這也是君起的意思。”


    她在心中不斷勸自己,不能跟林家豪吵翻,否則他一氣之下把君起從國外接迴來怎麽辦?


    林家豪臉色陰沉得厲害,一言不發地瞪著林落,許久,見她眼中沒有讓步的意思,才冷冷地解釋道:“你以為我想放棄你弟弟的治療機會嗎?你知不知道,如果手術失敗,他就沒命了。”


    “可是不做手術他一樣會沒命。”


    “那至少他還能多活一些時日。”林家豪吼道。


    林落:“……”


    聽到這句有些氣餒的話,林落突然就紅了眼眶,心裏疼痛難忍。


    “但凡這個手術的成功率高一點,我都願意去嚐試,但是你想過沒有,他才十七歲,如果手術失敗,他……”


    “可是爸爸,如果這是君起自己的決定呢?”


    “他知道什麽?你最好少攛掇他生出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過兩個月,我把他接迴來吧!”林家豪歎了口氣,閉上眼,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


    “不!你不能把他接迴來,你接他迴來才是害了他。”林落一聽到林家豪的話,當下情緒激動了起來。


    “這件事情由不得你。”


    “爸,你希望我做的事情,我都會去做,可你為什麽從來不聽我說一句話?如果你還希望我為你所用,就答應君起做這個手術。”林落的態度也冷硬了起來。


    “你在跟誰說話?”林家豪隨手抓起一旁的蘋果,就砸了過來。


    林落躲避不及,一下子被砸了個正著。


    堅硬的實體砸在額頭上,林落隻覺得一陣鈍痛,她淒然而笑,“難道我說錯了嗎?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那麽討厭我,對我從來沒有一點好臉色,就像上次,你可以毫不心軟地把我推出去送給李總,你以為我心裏沒氣嗎?有的,我不是傻子,可我又能怎麽辦?因為你是我爸爸,除了君起,我最在乎的人。”


    也不知道是被砸痛了,還是想到君起會被接迴國,林落說著話,眼睛一眨,落下兩行淚。


    “我記得小時候,爸爸下班迴家,總會第一時間把我抱起來舉得高高的,那時候的你,好溫柔,好慈祥,可是媽媽去世以後,你就變了一個人。”


    “你閉嘴!”林家豪掙紮著就要撲過來。


    林落連忙衝上去把他扶住,不閃不躲,“如果你想打我,那你就打吧!可是今天我一定要把心裏話說出來,爸爸,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君起也不是,我們都有自己的人生,我們也有權利選擇自己要走的路。”


    “與其害怕逃避死亡,為什麽不能勇敢麵對呢?君起他選擇了麵對,我也選擇了麵對,你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你為什麽不支持我們?”


    林家豪氣得嘴唇直發抖,一雙眼睛憤怒地瞪著林落,可,憤怒過後,更多的卻是震驚,是的,以前的林落,中規中矩,不怕事不惹事,雖然性子執拗,思想卻很單純。


    換做以前的林落,自然不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大不了就吵一架,發一通脾氣,最後還是選擇妥協。


    “你!出去。”


    林家豪有些害怕這樣的林落,那眼神,跟那個女人太過相似。


    林落抓著林家豪的手,眼神堅定,繼續說道:“爸,你好好想想,如果君起手術成功了呢?千分之一的概率可以說是奇跡,我不敢奢望奇跡的出現,但是他有百分之二十的希望啊!您常年在商場打拚,百分之二十的概率是什麽意義,您應該最清楚的。”


    林家豪被說得心煩意亂的,想抽迴自己的手。


    可是林落卻抓得緊緊地,平靜的看著他,“不做手術,最終的結果是沒命,做手術,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如果是你,你會怎麽選擇?”


    感覺到他的動容,林落這才鬆開手,從凳子上站起來,“爸,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同意君起手術,成功了,我會跟他一起孝順你,如果失敗了,我會連同他那份,陪你到老,如果不做手術的話,我或許無法說服我自己心無芥蒂。”


    說到最後,林落語氣裏威脅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接下來林落很識趣地離開了病房,讓他一個人好好想清楚,其實正常人都會選擇做這個手術,她不懂為何林家豪的想法會這麽堅定。


    出了病房,林落長長舒了一口氣,雙手還微微顫抖著。


    她從來沒想過會這麽直白地跟林家豪攤牌,可是聽到他跟於美玲的對話,她便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他現在需要自己,肯定不敢翻臉。


    再加上他說要接林君起迴國,林落的心態一下子就炸了,她忘不掉前世,弟弟被接迴來以後,沒多久便離開了。


    在醫院的停車場,林落見到了姍姍來遲的林初雪。


    剛剛的一番博弈,消耗了林落不少的精神,所以她目不斜視地往前走,不想理林初雪。


    “林落!”林初雪伸手橫在林落的麵前,麵色不善。


    林落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沒想到你這個賤人心思居然這麽歹毒,你為什麽要在爸爸麵前說我的壞話?”


    林落仰著頭百無聊賴地盯著頭上的屋頂,她從來沒有把林初雪這種廢柴當做對手,甚至懶得應付。


    “你說話啊!你以為你真的能跟葉斯宇在一起嗎?我告訴你,別做夢,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聽到沒有。”林初雪見自己被人徹底無視,火大地推了林落一下。


    林落順著她的力氣,往後推了一步,靠在身後的牆壁上,“林初雪,這些話你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如果沒有別的話,麻煩你不要來煩我。”


    會叫的狗,不一定咬人。


    林初雪忍無可忍,尖叫一聲掐住林落的脖子,“你這個賤人,你為什麽不去死?”


    她要林落馬上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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