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牆壁無比堅硬,鯤鵬老妖砸在牆壁上,隻發出一聲令人心驚肉跳沉悶的響聲。


    他唇角淌血,眼眸瞪大,滿臉難以置信。


    大殿內鴉雀無聲。


    碧雲子、遺婆婆、符庸都倒吸涼氣。


    沒人察覺到,侍劍者是如何出手。


    可看到這一幕誰能不清楚,若侍劍者心存殺念,鯤鵬老妖極可能就無了?


    再看向侍劍者那枯瘦嶙峋的身影時,眾人眉梢間都不禁浮現出忌憚之色。


    而自始至終,侍劍者根本不曾迴頭,也不曾說一個字。


    哪怕現在,依舊沉默無聲。


    許久,鯤鵬老妖站起身,擦掉唇角鮮血,朝侍劍者的背影拱手道:“之前是在下唐突了,就按閣下所說,半個月後,再動手!”


    侍劍者沒有迴應。


    眾人都已不覺得奇怪。


    “三位,侍劍者大人已說過,半個月後,必可以封禁九曜古城,到那時,目標就是擁有星曜令牌,也注定插翅難飛。”


    符庸傳音給其他三人,“除此,到那時即便發生什麽意外,有侍劍者大人坐鎮,也可以輕易擺平!”


    說到最後,他眉梢間浮現一抹睥睨之色。


    此次這一場殺局,是由他們礪心劍齋所布設。


    為何三大天帝級勢力願意配合?


    原因就在於,當年這九曜禁區,本就是由他們的祖師江無塵第一個發現!


    連星曜令牌也是由祖師江無塵一手煉製。


    最重要的是,這座名叫“寂忘”的大殿內,有侍劍者坐鎮!


    在這九曜古城,侍劍者就是天!


    “符庸,都已到了此時,你能否把這位侍劍者的來曆告訴我們?”


    遺婆婆傳音。符庸略一沉默,道:“我派祖師隻說,侍劍者大人乃是一位末法時代的劍修,一生都在這座古戰場中廝殺征戰,直至末法時代終結,侍劍者大人也成為這座古戰場


    唯一的一位鎮守者。”


    眾人彼此對視,心中凜然之餘,對此次行動則多出了一份信心。


    忽地,符庸露出側耳恭聽的神色。


    很快,他傳音給眾人,“侍道者大人吩咐,讓我們離開此地。”


    眾人皆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隻是,符庸還有一句話沒說,侍劍者還吩咐,讓一個人前來!


    最後,連符庸也離去。


    空蕩蕩的寂忘大殿內,隻有侍劍者獨自坐在那,麵朝牆壁。


    一陣腳步聲忽地響起。


    一道身影走進來。


    這是個骨骼粗大,貌不驚人的黑衣男子。


    若楊淩霄在這裏,一眼就能認出,此人正是他的護道者,商無悔!


    一個來自太陰神族的天君人物!


    “道友,好久不見。”


    商無悔抵達後,笑著朝背對自己的侍劍者見禮。


    大殿寂靜。


    許久,一道幹澀嘶啞的聲音響起:“我一直不明白,像你這般福緣深厚、伴隨天命而生的劍修,到頭來怎麽會遭受業障心劫。”


    侍劍者依舊坐在那,背對商無悔。


    可他話中的意思,若被其他人聽到,注定會大吃一驚!


    商無悔臉上笑意消失,淡淡道:“歸根到底,我的劍道從一開始就是一條斷頭路,沒什麽奇怪的。”


    侍劍者道:“與人為善,多多益善,世俗之中也講一個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可我不明白,你的心魔怎會和你走的道途是兩個極端。”


    說著,他搖了搖頭,“不對,你就是他的心魔所化,自然不認為,自己是心魔。”


    商無悔眉頭皺起,半晌才說道:“這些陳年舊事,已無須再談,劍道萬千,他敗了,就已證明他的劍道有問題。”


    “而我此時站在前輩麵前,就已證明,我這條路才是對的!”


    侍劍者道:“好一個一念成魔!若擱在你我當初第一次相見時,我必斬你於劍下!”


    商無悔也笑了,“前輩,您可別忘了,若不是當年我找到這裏,你早已化作一地枯骨,徹底腐朽成塵!”


    侍劍者沉默了。


    商無悔則自顧自道:“前輩是末法時代通天般的大人物,也是這九曜戰場最後一任侍劍者,我隻希望前輩答應的事情,可以做到,而不會食言。”


    侍劍者聲音毫無情緒波動,“你放心,當年欠你的,這次我都會還給你,包括我這條命!”


    商無悔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侍劍者坐在那,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中,枯寂如石。


    ……


    傍晚時。


    遠遠地,已經能看到九曜古城那古老雄渾的城池輪廓。


    天穹上,不知何時已堆積著厚重如鉛塊般的黑色劫雲。


    “明天時候,每隔七天就會上演的‘災禍潮汐’,必會出現!”


    莫蘭河抬頭看了看天色,那劫雲兀自在不斷匯聚,寂靜無聲,卻令人心驚肉跳。


    這一切意味著,在明天來臨前,若不進入九曜古城避禍,勢必將直麵災禍潮汐的威脅!


    “據說九曜古城是末法時代的一座前線戰場,常年有域外天魔侵襲,而駐守城中的,皆是末法時代最厲害的強者。”


    蘇奕輕語,“可惜,如今已再難見到這一切了。”


    遠處那巍峨古老的城牆上,到處殘留著戰鬥所留下的痕跡,都已被歲月磨蝕。


    “我隻聽說,城中分布著各種各樣的機緣之地,也不知咱們是否有運氣能得到一份。”


    傅靈芸脆聲道,“我不敢奢求什麽,隻要一點點機緣就夠了。”


    蘇奕笑起來,不貪心,當然是極好的事情。


    交談時,他們已經朝九曜古城趕去。


    城門高聳萬丈,一如天門。


    城門兩側,覆蓋著無數仿若天然而生的大道紋理,但都已破損不堪,被嚴重磨蝕,沒什麽價值。


    蘇奕他們進入城中的時候,陸續有許多修道者急匆匆趕來,朝城中匯聚。


    恰似風暴來臨前的鳥雀,朝安全之地躲避。


    九曜古城很大,足可容納百萬人。


    而要知道,此次進入九曜禁區的修道者,哪怕加上那些護道者在內,也僅僅隻六百餘人而已。


    故而,整座城池顯得格外地空曠。


    無論是誰,都可以在城中隨便找個地方歇息。


    不過,對有誌於在城中探尋機緣的人而言,大都會選擇在城中央附近歇腳。


    原因很簡單,以城中央為中心,附近分布著許多值得一去的地方。


    比如萬星碑、煉魔窟、埋劍亭、無生牢獄等等。


    唯獨烽火台,位於北邊城牆上,距離相對頗遠。


    “李道兄,我們去何處歇腳?”


    傅靈芸低聲問。


    從進入城中後,雖然路上遇到的人很少,可隻要遇到的,看向他們的眼神就很?人。


    就像在挑選獵物般,對他們不斷打量,眼神玩味。


    甚至,一些人有恃無恐,根本不屑遮掩什麽,言稱有機會的時候,要找他們這些文洲的同道切磋切磋。


    那架勢,就像磨刀霍霍的屠夫般。


    連傅靈芸這種迷迷糊糊的姑娘都能察覺到這些,蘇奕和莫蘭河豈可能察覺不到?


    莫蘭河有些擔憂。


    這一路上他們遇到的,幾乎都是來自上五洲的修道者,每個背後都站著一個龐然大物。


    而他們這些來自文洲的角色,就像一群羊來到了虎狼盤踞之地,自然會被盯上。


    唯獨蘇奕就像沒事人般,一路上走走停停,就像在遊覽一處名勝古跡似的。


    “去萬星碑。”


    蘇奕道,“先去試一試那參天蓮台究竟有何玄妙之處。”


    莫蘭河心中一緊,“過往歲月中,九曜禁區每一次出現,那地方一直由上五洲的強者霸占,咱們文洲修道者可根本不敢去湊熱鬧。”蘇奕道:“以前不行,不代表現在不行,更何況……我聽說在九曜古城有一條各大勢力都要遵奉的規矩,就是不允許護道者摻和逍遙境傳人之間的爭鬥,違反者,


    會被驅逐出城。”


    “既如此,有什麽可擔心的?”


    莫蘭河頓時不吭聲了。


    他看得出,蘇奕是鐵了心要去城中央走一遭。


    “我也想去看看!”


    傅靈芸眼眸發亮,旋即遲疑了一下,低聲道,“當然,也隻是看看,憑我的能耐,是根本不夠資格占據一個參天蓮台的。”


    莫蘭河欣然不已,這姑娘還是很拎得清輕重的!


    蘇奕則說道:“若那九座參天蓮台需要競爭才能占據,到時候我幫你占據一個!”


    傅靈芸一呆。


    莫蘭河則一陣頭大。


    根本不用想,一旦這種事發生,肯定會惹出許多麻煩!


    旋即,他又感到不解,看李牧塵的性情,可不像主動惹事的人。


    可為何才剛抵達九曜古城,他就要主動去招惹這種麻煩?


    不應該啊。


    九曜古城中的機緣之地,又並非隻有萬星碑這一處地方。


    難道說,李牧塵另有目的?


    “李道兄,我……”


    傅靈芸剛要說什麽,蘇奕已笑著擺手,“就這麽說定了。”


    三人朝城中央行去。


    沒人知道的是,在他們三人剛進入城中不久,暗中便早有不知多少眼睛盯上了他們!


    “傳消息給大人,目標正在朝城中央行去,疑似是要去觀摩萬星碑!”


    “何時動手,請大人定奪!”暗中,一則則消息在傳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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