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師爺又比劃了半天,我們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轉念一想還是沒法理解。我們是倒過來的?這他娘的怎麽可能,倒栽蔥插進水裏遊泳,我根本不知道哪個動作是什麽感覺呀?


    馬師爺又奪過了手寫板,很快,板子重新遞給了我們,上麵寫道:“頂上,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立刻,幾個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我們的頭頂,我們頭上都帶著探燈,但是因為這裏的環境影響,那種發散燈光根本照不了多遠,頭頂大概七八米高,現在能照到兩三米外就不錯了。


    我嚐試了幾下,但發現完全和紀錄片裏拍的不一樣,那些潛水愛好者隨便動幾下就可以上浮下落,但我自打下來之時起就是踩在水底的,我猛的吸氣,又猛的吐氣,結果我還在原地一點兒動彈都沒有。


    胖子看我舉動艱難,就拍了拍我,板子也很快遞了過來,上麵寫道:“別瞎咋唿,氧氣沒多少,用光了咱就得打道迴府。”


    我正看著板子,胖子猛的一按我的肩膀,肥豬一般的身材就飛了起來,這一幕要是出現在陸地上,簡直就是西門肥雪在世,我哀歎一聲,再看,胖子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中。


    在下麵的幾個人不知所措,也沒人跟著胖子上去,這些人都和我差不多,半吊子居多,有家夥事兒但是不會用,恐怕也都是第一次下水,現如今隻能一個個和我們一同落在這底下,一點花哨的動作都做不了。


    等了一分鍾不到,我就看見霧蒙蒙的浮塵中落下一個身影,就是胖子。這家夥體型太大,屁股先下來我還以為是什麽水怪。


    胖子麵罩裏不知道進了水還是汗漬,臉上都是水珠,臉色看著也不太好,他推開我腦袋上的頭等光線,半天才把板子遞給了我們。


    “這座墓倒了,地板磚在咱們頭頂上,牆和地板都是斜的。”


    此時一把胖子和馬師爺的話聯係起來,我終於才明白這其中的問題,地麵那片已經被馬師爺清理開的地磚,似乎並不是地磚,怪不得鋪設的結構那麽奇怪,這他娘的原來是用磚頭搭成的拱形寶頂。


    但是這就奇怪了呀,我們是在地球上,雖說現在在水裏泡著,但是總該不會分不清地麵和天花板吧,腳踩著寶頂,我們確實是倒過來的。


    但身體的各種觸感告訴我,我一定不是在用倒栽蔥的姿勢遊泳,那反過來的就一定不是我,而是我們所在的墓室。


    我又將地麵的淤泥掃開了不少,一片不到一平米,胖子趕忙拉住我,這地方沒法兒這麽幹,一有大動作我們就得完全失去視覺,等了一會浮塵散盡,我才去看哪片更大一些的地麵。


    結果才看了一眼,我就又發現了一些問題,這墓室還不是轉了個標準的一百八十度,我們現在腳踩的確實是墓頂的拱形石磚,但位置一定不是最頂上,地麵是斜的,拱形的走向朝另外一邊斜了過去,因為淤泥重力沉積的原因,所以看著才像是平地。


    “會不會是給水淹塌了,古代墓室都結實,水把四周都衝爛了,這墓室傾倒進了滲水坑裏,才變成這個樣子。”我將寫完的寫字板遞給了胖子和馬師爺,他倆看了一會兒,我見馬師爺想要點頭,忽的又改成了搖頭。


    我不明就裏的看了一眼兩個人,胖子一把奪過了寫字板:“這是磚頭搭成的明墓,又不是渾個兒的石頭窟窿,哪來那麽結實。一抖摟就散了,不可能。”


    馬師爺看我們研究起來還沒完了,連拍胖子,胖子以為馬師爺有別的想法,就將板子遞給了他。馬師爺抬頭望了一眼,立刻就寫道:“這不是咱們該考慮的問題,此地古怪,恐怕有問題,咱還是先撤吧。”


    我們一看,這才知道馬師爺是想溜,我也正有此意,剛以為胖子也會就範,但胖子卻在水裏連擺了好幾下手。


    “屁,就是個塌了的墓而已,除了那隻小崽子,它還能有啥事兒,走,甬道應該在頭頂,咱別浪費時間了,直接去找棺材。”


    看完胖子的話,他都不給我們考慮的時間,一個抖動人已經飛了起來。再一看馬師爺,臉都是白的,他出氣管一直冒著氣泡,一輩子該歎的氣都快給他歎完了。


    光頭和他的那幾個馬仔見胖子動了,馬上也費勁的浮了起來,人都到了半空中,我無奈,隻能拉著馬師爺,腳下猛的一踩,人還真的浮了起來,但因為馬師爺的原因,速度還是有些慢了,我不好在寫字提醒,隻得指著麵罩中的臉,給他比劃憋氣的表情,馬師爺用了好些時間才理解,他猛吸一口氣,這才沒了最大的拖累。


    我們沒有腳蹼,這光靠著浮力上去很慢,隻能用手幫著忙這才趕上了胖子。


    整個墓室的頂端,就是一麵用大石磚鋪成的頂蓋,其實這才是正真的墓底,石磚與我想象的差不多,個頭有一米多長,這些都是達官貴人帝王將相才用的起的東西。明陵大多都是如此的結構,天穹寶頂是個弧麵,大概就像是被拉長的橋洞頂,兩麵是山牆,再裏麵看著就像是個橫過來的窯洞。這是後室裏的結構,其中的擺設陳列基本和主人生前一樣,最多也就按照比例縮小一些。


    但是我們此時所在的地方,這墓室大的出奇,似乎是前殿,但還是有些大過頭了。我進過一個明朝藩王爺的墓葬,那裏已經給人改成了景區,裏麵並不大,頂多四五十平米,但是按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來看,這裏怎麽說也能打一場nba了。


    一行六個人圍在一起飄在水中,這樣子一定極為詭異,活脫脫就是水鬼借道。再加上我們的動作各有各自的特色,得虧這裏是不見天日的墓室,否則真得給人笑話死。


    墓室很大,又不是完全規則傾倒的,所以水中的橫縱向空間非常大,四周太黑,位置沒法估計,所以我們隻能在這黝黑的墓底水域中摸著虛無走。我們貼到了墓室的牆壁上,當然這些牆壁都是斜麵,上麵應該是有壁畫的,但是想來也被淹了半年有餘,可能早就融化到水裏了。一想到這,我又有些擔心,古時候顏料緊缺,多數顏料都是重金屬礦石,其中用途最廣的就是朱砂,可能有些人並不知道那玩意兒是什麽,其實哪東西就是未煉化的汞礦石粉末,汞礦石就是紅色的,磨成粉極易著色,所以在化學顏料還沒傳進來的中國古代,那紅色基本都是朱砂包圓了的。衣服布料需要接觸皮膚,染布的有秘方可以中和毒性,但壁畫常年不見光,隻要給驗工的人看一次就行了,顏色當時越亮越好。所以用量根本沒顧忌,現在墓室裏泡了水,這不是什麽好事兒,不知道這裏的水會不會還含有水銀毒素。


    我們摸著墓室繞圈找了好幾圈,超過視線區域的地方就再走一圈,終於在不知道哪個方向的牆壁上找到了一麵石門。


    石門距離頭頂的斜麵地板不遠,隻有半米,門也是斜著的,我們到了跟前,這石門上雕花座鳥的全是雕刻,但是在水裏看到的全是詭異。


    墓室我們不知道是怎麽傾倒過來的,但傾倒的墓室似乎也沒有什麽壞處,這兩扇石門幾乎有四五噸重,因為墓室翻倒了過來,這石門也震開了一條口子。


    口子不大,但人鑽進去還是很容易的,胖子將落在最下麵看浮雕的馬師爺拽了上來,就指著石門比劃了好幾下。


    馬師爺沒懂他的意思,胖子這才想起了寫字板:“參謀參謀,看看咱們現在在哪兒,棺材在什麽位置,知道方位,也好速戰速決。”


    馬師爺左顧右盼了一會,又寫字讓我們拉著他在石門邊繞了一圈,半天才被我拉迴來,他在板子上寫道:“這裏還不是前殿,這裏是靈堂,墓裏的老鬼身份恐怕不小呀,上一波的盜墓賊手藝欠了點兒火候。”


    古代的墓葬其實並不完全就是找個隱秘的地方埋了不管,有一部分是如此,但大多數還是有很體麵的地上建築的。


    其他不說,明朝皇室的墓葬,每年都會有祭祀活動,就如朱元璋的孝陵,墓地外圈還有一圈城牆,常年都有官兵把手,墓室的前殿自然會有巨石石門封堵,裏麵還有自來石,這是永久性封閉的,在古代根本打不開,開了石門就是地外的靈堂,這裏邊可不是誰都能進的,祭司手持禮器,長子長孫穿孝袍,三拜九叩得跪著進去。


    當然了,這種局勢自有它的說法,但是能用的起的也就隻有皇帝,藩王都不行,這類靈堂敞開,必須得軍隊把守才能保住沒人敢來襲擾。


    我們在靈殿裏?這麽說似乎就有些理了,看來哪個挖盜洞的盜墓賊也不會是什麽專業的,墓室都沒進,到了這麽個地方。但是一想,可能也不是人家的本事兒欠缺,水淹讓整座墓傾倒,我也就是瞎說,胖子說的有理,這拱形寶頂要是整體不動,磚頭隻要夠強度,這種結構坦克都壓不塌,但是要說扭個一百幾十度,還加著重量,那絕對得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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