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邊,涼亭。


    野史果然比正史有趣多了,正史一板一眼,野史卻靈動鮮活。俗語、白話、偶爾加一兩個笑話。


    “哈哈,淩煙說你看書都著了魔,果真不假。”淩辰在淺薇旁邊坐下,笑吟吟地看著她。


    淺薇放下書,淡淡笑道:“我既不懂女紅,又不喜琴棋書畫。看書總比成天無所事事來得自在。”


    “這幾日在下一直有個問題想問姑娘。”淩辰高深莫測地看著淺薇,“你真的失憶了?”


    “假的。”淺薇淡淡地說。


    “迴答得真幹脆。我還以為你會有所隱瞞呢。”


    “你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我失憶,我又何必隱瞞呢?不過你也認為我並無什麽惡意吧。”


    “姑娘真是冰雪聰明。”淩辰笑著問,“那為什麽呢?”


    “因為我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在這裏也沒有一絲迴憶。對這個世界來說,我就是一個沒有記憶的新生兒。既然不知如何解釋我的過去、我的來曆,就幹脆假裝失憶。”淺薇幽幽地看著灰蒙的天,今天,是六一了吧,“望闕雲遮眼,思鄉雨滴心。 將何慰幽獨?賴此北窗琴。”忽然想到白居易的《陰雨》,可她的北窗琴在何處?是笳夜嗎?但自己早晚會離開,又何必多一份牽掛,就此分別——長痛不如短痛。


    淩辰看著這謎一樣的女子,那抹淡淡的憂傷、深深撩動了他的心弦:“小崖……你以後就把相府當成你的家吧。”隻叫小崖,連姑娘兩字都省了……!


    淺薇一驚,心想:這相國公子不會……?“我早晚會離開的,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裏,不屬於鳳棲國,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


    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語氣,淩辰怎會聽不出來,他卻隻是笑笑:“那在離開前就把相府當成你的家吧。”


    看著他如朗花照月般的笑,淺薇稍稍放心:也許是自己太多心了。


    “煙兒呢?今天都沒看到她。”淺薇問。


    “秦師傅來了,煙兒正在中庭練琴呢。”淩辰笑道,“這秦師傅是有名的琴師,喜歡四處遊玩,但每次到帝都,都會來教煙兒彈琴。”


    “我去找她。”順便偷師。從前被奶奶逼著學古箏還很鬱悶呢,來到這兒還真想聽聽這“有名的琴師”彈奏一曲,看看跟現代的古箏演奏家有沒有差別呢。


    “我帶你去把,秦師傅不喜歡被生人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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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樂飄飄。淺薇從來沒去考過級,但她還是自以為彈得不錯的,但跟淩煙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秦師傅呢?”淩辰問。


    “他去和爹爹喝茶了。”淩煙站起來,笑著說,“小崖,你會彈琴嗎?你和我一起學吧,秦師傅是一個很好的老師。”


    “不了,我不喜歡彈琴。”淺薇拂過琴弦,“從前都是被逼著學的,不過好久沒彈了,還真想彈一曲呢。”


    “小崖,你恢複記憶了?!”淩煙很興奮滴問。


    呃,露餡了。“一點點。”淺薇笑道,坐下來,芊芊素手輕輕拂過,《煙花易冷》的音符在指尖跳動。


    莫名地掉到異時空、不知何時才能迴去。家人現在應該到處在找她吧,如果她迴不去了,奶奶和姐姐會一直哭的吧……淺薇漸漸的沉浸在這傷感的琴聲中,不由自主地唱了出聲——


    容我再等 曆史轉身


    等酒香醇 等你彈一曲古箏


    雨紛紛 舊故裏草木深


    我聽聞 你始終一個人


    斑駁的城門 盤踞著老樹根


    石板上迴蕩的是 再等


    雨紛紛 舊故裏草木深


    我聽聞 你仍守著孤城


    城郊牧笛聲 落在那座野村


    緣份落地生根是 我們


    ……


    一曲罷了。


    “這是什麽曲子?”淩煙拭去眼角的淚,“好淒美。”


    “煙花易冷。”淺薇深唿吸,調整好情緒。


    “是你寫的嗎?我從前都沒聽過。”淩煙崇拜地看著淺薇。


    “不是,我不知道誰教我的,我隻記得琴譜。”淺薇隻能再次說謊,說是周傑倫寫的,她一定會問誰是周傑倫的。


    淺薇看到淩辰眼裏閃過的深情,一愣,隨即告訴自己:一定是看錯了。


    那淒美的琴聲,那憂傷的人兒,在淩辰的腦海裏、揮之不去。現在他不能將自己的感情表現出來,如果被她知道他的想法,她會逃的吧。也許不久她會感覺到他的想法,也許她會接受他的感情,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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