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在抵達長安之後就聽說了楊阜已經走渭水河穀秘密潛入上邽之事。


    作為統帥,還是騎兵的統帥,曹彰自然知道走渭水河穀進入上邽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


    當時郭淮廢了好大的力氣,也不過是走水路陸路交替行走轉運進了八百人,


    現在渭水冰封,走水路都非常困難,走山路還算勉強可以,


    但問題是,人能進去,運送糧食的馱獸又沒法走這山路。


    如果曹彰冒進,他將麵對沒有後勤補給、沒有支援的局麵。


    如果不是大勝,那就一定是大敗、慘敗、滿盤皆輸!


    但曹彰是什麽人。


    他決定冒險一試。


    “大魏忠良被隔絕隴右,我若不去,又有誰去?”


    曹真聽說曹彰犯了邪性,說什麽都要去走這條危險的山道,急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苦苦勸阻曹彰不要冒險,如果他有什麽閃失,大魏本來就不高的士氣也要遭到毀滅性打擊。


    曹彰冷笑一聲,鋼針般的胡須似乎變得更有幾分力道,他淡然道:


    “若是我不走這條路,難道還能去打街亭不成?”


    從關中去天水,也隻有這兩條路(當然你要是從內蒙轉進當我沒說),


    現在隴山被罕見的大雪完全封閉阻隔,在這種鬼地方行軍,就算過了街亭,全軍也會變成零戰鬥力狀態,一路爬雪山的曹彰單挑都不一定能打得過劉禪。


    曹彰已經偵查過,雖然渭河河穀的雪雖然也不小,可跟隴山漫天的大雪相比還算可以接受。


    劉禪肯定不會想到,有人居然敢在寒冬中越過渭水河穀發動進攻,


    現在天水的世族正在冀縣附近造反,為了護衛劉禪,漢軍主力肯定都集中在冀縣方向。


    偷渡渭水,直取蜀漢,


    這是才曹彰的機會。


    也是大魏最後的機會。


    隴山的雪估計要到春三月才能融化,


    就算融化了,也不一定能打下街亭,


    過了這麽久,隻怕涼州的張既早就支撐不住投降劉禪,


    到時候劉禪坐擁隴右和涼州,再訓練一堆騎兵,魏國隻怕是迴天無力了。


    雖然不喜歡曹丕,但魏國可是父親曹操一手打下的基業,


    曹彰決不允許這份基業就這樣葬送。


    漢有蘇武,魏有常雕,


    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常將軍一樣忠勇無畏一心為國。


    曹彰真希望張既楊阜這些人能像常雕一樣就算被俘也一直想著迴到大魏的懷抱,


    可惜啊,連宗室都不能齊心協力,我也隻能做到這樣了。


    曹彰慨然長歎,隨即昂然道:


    “子丹,我隻帶一千人,


    若是我有什麽不幸,就說賊軍殺的是假冒的曹彰。


    替我照顧好……算了,也不用你們照看。”m.Ъimilou


    曹真雖然是曹丕的死黨,以前多次跟曹彰為敵,


    但這迴兒,他真的被曹彰深深的感動。


    他朝曹彰俯身下拜,哽咽道:


    “臣曹真遵命!


    是臣無能,累得大王……累得大王冒險,


    等……等隴山解凍,臣一定親率大軍,拚盡全力,說什麽也要打破街亭,去援助大王!”


    曹彰嘿了一聲,冷笑道:


    “能死在戰陣之上,總比在家中突然暴斃好的多。


    告訴子桓,我曹彰一心為國,讓他少做些算計吧!”


    幼常,我不相信此番你能猜到!


    司馬懿看著慷慨激昂的曹彰曹真,心中也略微起了幾絲波瀾。


    不過,經曆街亭慘敗,已經越發嚴整的司馬懿並沒有太過衝動喊出跟隨曹彰一起冒險的口號。


    當年跟隨武皇帝打天下的重臣老的老死的死,現在大魏竟然到了這種局麵,


    難道……


    真的是天意難違?


    ·


    焦急的魏延率軍很快殺向段穀,就算孟琰沒有來會和也不要緊,他自信憑借自己的一軍之力足夠將段穀的賊眾連根拔起。


    打完這群山賊,老子還得抓緊迴街亭防備曹彰,這才是真正的大戰。


    不過,就算是打山賊,魏延也沒有絲毫的大意。


    他決心這一仗一定要打的漂亮,將這幾千人的山賊一舉踏平,讓太子看看自己的本事。


    魏延本來的意圖是敲山震虎,利用大軍前進的聲勢把這些山賊趕出段穀,然後策軍一路追殺,就能輕易獲勝。


    可他抵達段穀時,這些山賊居然沒有撤退,反而開始積極修築工事防守,


    這讓魏延驚奇之餘不禁又有了些興奮。


    看來,還不是一般的人物。


    段穀兩邊的山路崎嶇狹窄,魏延沒有貿然發動猛攻,


    他叫人在山穀穀口駐紮,自己緩緩策馬向前,問身邊的馬遵道:


    “這山中的賊人是什麽路數?”


    馬遵當然知道山中是什麽人,


    但他哪敢多言,也隻能哆哆嗦嗦地道:


    “隻,隻是一股無膽鼠輩,占據此地稱王稱霸,實在是……實在是上不得台麵。”


    魏延聽出馬遵說的言不由衷,隨即冷笑一聲。


    他提起長矛,緩緩上前,高聲喝道:


    “聽說山中有人自號萬夫不擋,可敢下山,與本將僅以身決?”


    魏延的聲音粗豪響亮,他一聲唿喚,漢軍眾軍士立刻齊聲呐喊,驚天動地的歡唿聲響徹山穀,穀中眾人無不色變。


    “龜縮穀中能有何用?


    此地雖能藏兵,卻非養兵之處,


    我親率大軍前來,斷絕這山中補給,


    不出一月,汝等必將盡數餓死山中!”


    不管哪座山都無法養兵,


    山上的土匪如果不想餓死,隻能下山搶掠為生。


    魏延就算不著急進攻,隻要用笨辦法四麵圍山,堅壁清野,這段穀的賊人也要被活活餓死。


    現在他主動挑戰,希望那個傳說中有萬夫不當之勇的山賊能主動下山,別耽誤他去跟曹彰作戰。


    不過,一群無膽鼠輩,想必也不會有這個膽量,


    魏延正想退迴軍中讓眾人紮營,突然聽見一個中氣十足笑聲:


    “魏延你有甚本事?


    圍山?


    汝盡管圍山,怕是月餘之後,你要先去給劉阿鬥收屍!


    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聽得魏延勃然大怒,他轉身望去,隻見一個中年漢字做農夫打扮,手中正提著一把長矛,正立在山道中與魏延對峙。


    這個人……不像一半的山賊。


    魏延心中的念頭飛速轉動,冷笑道:


    “好,有膽子,就讓本將試試爾的武藝!”


    魏延不願占騎馬的便利,他從馬上跳下來,接過一杆長戟,大步朝那個山賊奔去。


    他身後的眾人也舉起弩箭,做好準備隨時去救援魏延。


    大漢鎮北將軍去跟一個山賊單挑,這是一件說出去非常搞笑的事情。


    但大漢軍中眾人居然沒有一個人阻止,唯一一個想伸手去拉魏延的居然是馬遵……


    魏延一直以關羽為自己人生的奮鬥目標,關羽以勇武威震天下,魏延自負武藝超群,他見這個山賊居然有如此本事,當然要跟他鬥上一鬥!


    那個山賊見魏延徒步殺來,也是眼中精芒一閃。


    “好漢子!”


    他揮手讓附近的山賊放棄伏擊的計劃,自己提起長矛朝魏延殺去!


    魏延在劉備入蜀的作戰中表現的有勇有謀,一手武功更是深得張飛等人誇讚,


    他手上的鐵戟上下翻飛如風,在麵前掀起一股氣浪,如毒蛇吐出信子,直刺那個山賊麵門。


    那個山賊的武功也想當強悍,


    他手上的長矛迅捷如電,蕩開魏延進攻的瞬間毫不停滯,險些直接貫穿魏延的手臂。


    兩人來迴鬥了十幾招,一時不分勝負,


    魏延雖然略占一絲上風,可那人的體力似乎無窮無盡,不知道再鬥下去誰先耗盡力量。


    他索性後退一步,朗聲道:


    “好漢子,可敢留下姓名?”


    那人昂然道:


    “有何不敢?某行不更名,站不改姓,閻行便是我!”


    ·


    冀縣,梁雙也終於等不及了。


    盡管王異一再反對,可梁雙表示不能再聽這個婦人的主意。


    他爬地道逃出城外,立刻召喚之前已經準備好的胡羌戰兵,讓他們立刻對冀縣發動進攻。


    “早這樣,早殺了劉禪,何必等到今日!”梁雙恨恨地道。


    隴右的羌人極多,梁雙之前造反就借助了羌人的勢力。


    他一直不太服楊阜,認為這些胡羌的勢力雖然不足以跟劉禪的大軍對抗,但劉禪把魏延等人都派出去,這些胡羌足以掃平留守的漢軍。


    劉禪一死,雍涼必然大亂,到時候我就能如當年的馬騰韓遂一樣控製胡人征戰一方,


    到時候曹魏也要封我為王,我就是雍涼的主宰!


    看著梁雙居然真的召集羌胡向冀縣發動進攻,王異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絕望。


    我…我愧對壯節侯。


    絕不能,絕不能讓胡人再次踐踏我的故鄉。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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