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楚收起了僥幸,眼前的年輕人能如此輕鬆防下自己的兩招,絕非偶然。


    看來,自己需要使出一些絕招才行了。


    “付小哥果然不簡單,兩招已過,還有一招,可要當心了。”


    付豪收迴兩根中指,笑道:“多謝提醒,在下定當盡力!”


    薛楚眼中微凝,不再搭話,而是將砍柴刀倒提,如同長劍歸鞘一般收迴腰間。


    右手握在刀柄上,左手本應握住刀鞘,但砍柴刀無鞘,薛楚的左手虛掩,遮住了刀身。


    看著這宛如儀式般的動作,付豪腦中瞬間浮現出了一個詞。


    “拔刀斬!”


    不錯,這種握刀姿勢,正是典型的拔刀斬。


    拔刀斬重在蓄力和蓄勢,強在突然和無法預料,勝在一刀必殺的無敵信念。


    但眼下不是與人生死相拚,隻是砍棵竹子而已,況且薛楚手裏握的隻是一尺左右的砍柴刀,他擺出拔刀斬的姿勢是想做什麽?


    薛楚雙腳如同立地生根,神情無比專注。


    這一式,他已經練了二十餘年,不知砍斷了多少天星竹。


    江湖中人稱為“拔刀斬”,他卻不認同。


    身為一名刀客,刀即是身,刀即是心。需要拔刀才能斬出的招式,不算強大。


    所以薛楚給這一招命名為“心斬”。


    如臂指使,隨心而動,眼光所到之處便有刀,心神所及之處即斬落,方能稱練刀到登堂入室。


    薛楚的準,配上砍柴刀的快,使他以往砍天星竹時隻需一刀。


    他已經達到目無全牛的程度,技近乎道。


    麵對這個他也摸不透的付豪,薛楚出手便達到了心斬的極限。


    一瞬間便斬出五刀,這五刀沒有先後,皆是心意所到之處。


    其中三刀是奔那三處紋理而去,另外兩刀則是隨意選了兩個地方。


    即便出現了不可能的情況,那三刀都讓你擋下了,那麽餘下的兩刀也要將天星竹劈毀,開玩笑,若是三招下來連片竹葉都沒砍掉,那我還叫個鬼的天門山的砍柴人,幹脆叫天門山的空刀人罷了。


    薛楚身前閃起五道刀光,響起一陣激烈的碰撞之聲,而後砍柴刀複歸腰間。


    薛楚有些難以置信,想象中的竹子被砍斷沒有出現,也沒有被劈毀,仍然好好地站在那裏。


    難道沒有砍中?這……這不可能啊!剛才的碰撞之感非虛啊!薛楚第一次對自己的心斬產生了懷疑。


    付豪雙手的玉石之光漸消,眼裏的金芒收斂,他對薛楚能使出這樣一刀也有驚歎。


    這是他見過的最快最準的刀了……


    方才薛楚一瞬間劈出五刀,其中有兩刀是和之前兩招的落點相同,所以付豪判斷這五刀中有能得到整竹的,也有將竹子毀掉的。


    付豪是誰,怎麽能容忍這種主動權不在自己的事情發生。無論是薛楚贏還是天星竹被砍毀,都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所以付豪毫不猶豫地使出了金瞳玉身。


    薛楚的心斬雖是瞬息五斬幾乎同時,先後幾乎可以忽略。


    但正是這可以忽略的先後,在付豪的金瞳中,就成了破解的關鍵。


    所謂金瞳,除了付豪的內力功法特殊外,更重要的是暫時封閉一部分其他感官,比如嗅覺、聽覺,將內力壓縮到與眼睛感知有關的竅穴之中,極大程度提升人體靈藏潛能。


    付豪的聽力遠超常人,也是因此。


    洞微知著,天地神感;內力凝淵,如意行潛。不為九品之道,卻是九品之術,隻是很少有人能夠做到罷了。


    所以付豪立馬明白了薛楚這五刀的先後,雙手便如信手拈花一般和砍柴刀分別一觸即迴。


    隻要給薛楚造成一種碰到竹身的錯覺即可,不需要將其擊退,畢竟付豪對他也沒多大仇恨。


    更何況,一會本大俠開始表演時沒人看可不就虧了。


    想到這,付豪已經心中暗笑,卻抱拳道:“薛老哥這一刀果然玄妙,在下佩服!”


    薛楚一歎,他不知道付豪用了什麽辦法將自己擋下,但是結果如此,他若反悔不認賬卻是自取其辱了。


    “付小哥武功之妙絕,我心悅誠服,此次比試,是我輸了……”


    付豪一想不對呀,自己還沒砍竹子呢?當下正要製止薛楚的認輸,這時薛楚又開口了:


    “不過,我很好奇,若是付小哥來做攻的一方,會用什麽招式來獲得整竹呢?”


    付豪心裏鬆了一口氣,暗道來了。


    他轉過身形,看著前方的那片竹林,不知何時折扇已經在手,緩緩而道:


    “夫天地人玄,道法自然;萬物有理,世道有常。在我看來,這世間之事,不過一個‘緣’字!”


    “哦!”薛楚沒有想到付豪也能說出這種文縐縐的話,這和他留給自己的印象不一樣啊,當下問道:“此話怎講?”


    付豪接著說:“草木竹鬆,花鳥魚蟲,乾坤萬載,大象無形。有緣時,一飲一啄若非前定;無緣時,苦追苦尋萬法皆空。命有緣法道自來,著手可掇天上月;生無際會紅塵誤,莫如迴家賣紅薯。”


    薛楚眉頭一皺,這番話聽起來玄妙非凡,仔細體會卻像七拚八湊的,什麽花鳥蟲,什麽賣紅薯,這……這和砍天星竹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付小哥還是說些我聽得懂的話吧,這天星竹應當如何去砍?”


    付豪轉過身來,真誠地道:“很簡單,就靠‘緣’!”


    “緣?”


    “對,就是‘緣’。”


    薛楚滿腹狐疑:“可否為我具體展示一下?”


    付豪點點頭:“當然可以。具體來說就是我走到這棵天星竹前,用心和它交流,感受它的律動,了解它的心意,明白它對自由的向往。若是和它有緣——”


    付豪走到那棵天星竹前,用手抓住竹身。


    “就像這樣輕輕一提,它就會跟你走的。”


    說罷,付豪真的輕輕一提,便將整根竹子拔了起來,這棵竹子就像沒有生根一般。


    看著付豪這一連串的操作,薛楚驚得目瞪口呆。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最終也沒有說出來,半晌隻得深深抱拳。


    “受教了!”


    付豪將手中的天星竹送給薛楚,整個人仿佛散發著莫名的道韻。


    “薛老哥不必如此,我倆也算有緣,這根竹便贈與你,隻要你用心和它交流,總有一日會發現不一樣的天地。”


    薛楚鄭重地接過,他仿佛看到了另一片天地在對他招手,那片天星竹在唿喚他,當下對付豪既敬佩又感激。


    這麽好的一個年輕小夥,還長得這麽帥,若是自己有女兒就好了啊!


    薛楚這樣想著,卻沒有忘記正事。


    “付小哥繼續往前吧,那個亭中,有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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