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鴉雀無聲。


    半晌才有人發出一聲驚唿:“宮前輩神功蓋世,天下無雙!”


    緊接著,有不少人跟著喊出聲:“宮前輩神功蓋世,天下無雙!”尤其是李媛媛和吳大為,在人群中喊得那叫一個賣力。


    付豪在聲聲喝彩中,飄然落在上首之位處,眼睛掃過全場,淡然一笑道:“各位宗主長老,一向可好?老夫姍姍來遲,還望莫怪。”


    劉鬆、月依水等人都起身道:“哪裏的話,倒是宮長老功力越發精進,讓我等佩服啊!”


    剛才的景象,他們雖坐在椅子上,亦看得清楚。不管是那玄妙非常的音功,還是神秘莫測的步法,都讓他們歎為觀止。暗暗與之比較,都自覺有所不如。


    付豪說著謙虛話,接著來到了四聖宗宗主處,一眼就注意到了江不過和徐道人,也表示問候。


    忽然,付豪覺得自己還像漏掉了什麽,迴頭再看時就注意到了吳山。


    吳山相貌平平,衣著平凡,麵色平淡,見付豪看過來,也點頭致意。


    付豪自然予以迴應,但是心裏卻有些微驚,自己在演武場之中時還能注意到這聖體宗的宗主,上了這裏卻不由自主地忽略過去,而且看這位宗主似乎對此習以為常,沒有過多在意。


    “果然是修煉功法的原因嗎……”付豪這般揣測,便接著往右走。


    接下來,就是高坐首位的鹿思仁,付豪想起宮陌應該和他見麵不多,便開口道:“宗主,我來遲了,還請比劍大會之後重重懲罰,絕無怨言!”


    鄭邪嘴角一抽,曲舍憋著笑,吳有點點頭道:“人無信不立,不以規矩不成方圓,理當如此理當如此……”


    鹿思仁從“宮陌”一出場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以“藏”為名的宮陌一向是最不喜出風頭的一個,如今怎麽忽然轉變了性情?


    但是眼下,宮陌說的話讓他既好氣又好笑,還要懲罰?那我也得能找得到你才行啊!


    “好好好,隻要你不躲著觀星夜談就行,現下還是快快落座,不要再耽擱了。”


    付豪心中大定,又和徐文海等人打過招唿後,便迴到鄭邪身邊坐下。


    雖然大致上知道這些宗主是哪個宗派的,付豪還是有些不解。


    之前他想要進入客房找知新平時,就曾被弟子攔住,當時他說自己是化龍教的,卻被嘲笑說沒有化龍教的住處房間。


    那如今,這位化龍教的掌門徐文海又為何會在這樣的位置有一席之位呢……


    就在付豪思考這些東西的時候,宗門大鍾又敲了三下,酉時三刻已到,正當佳時。


    鹿思仁站起,眼光拂過演武場,場中便登時靜下來。


    付豪暗道不好,這樣下去顯然還是鹿思仁更出風頭,宮陌如何成為全場最閃耀的人?


    看來需要再想辦法了……


    鹿思仁見全場皆靜,滿意地點點頭。


    他開始講話,隻第一句,付豪就瞪大了眼睛。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付豪眨了眨眼,“這是什麽情況?難道自己聽錯了?”


    他轉頭看向另外三位劍名,鄭邪在閉目養神,曲舍老神在在,吳有念念有詞。


    再看向周圍諸位掌門宗主,都波瀾不驚,似乎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付豪收迴目光,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


    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但接下來鹿思仁的一句話,讓他的預感成了真。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付豪:“……”


    這不是私塾學堂教授的《千字文》嗎?


    付豪聽著鹿思仁在那裏滔滔不絕地“背”書,忽然有點頭疼。


    看著台下眾人也有些懵的樣子,他忽然覺得好像知道了宮陌讓自己來假扮他的原因。


    任誰也不想坐在這裏聽宗主背上整篇千字文啊……


    “沒事沒事……”付豪自我安慰道,“千字文總共也就千字,很快就會結束的,很快就會結束的……”


    “矩步引領,俯仰廊廟。束帶矜莊,徘徊瞻眺。孤陋寡聞,愚蒙等誚。謂語助者,焉哉乎也。”


    終於,在鹿思仁抑揚頓挫飽含感情的背完最後一段後,有了陣停頓,付豪長出了一口氣,心想總算結束了。


    沒等他慶幸,鹿思仁再次開口。


    “上述之文,傳承久遠,本為經世治學之理,然而我卻從中體會到了與我們習武相合的道理。”


    “要完要完,還有感想解釋三千字?”付豪心中狂吼。


    然而鹿思仁已經接著說下去了。


    “我輩習武之人,無不精心刻苦,步步攀登。武道一途沒有捷徑,恰如宇宙洪荒之理,日月盈虧之道,切需戒驕戒躁,方能進一步有一步之喜……”


    這時,台下之人都認真起來,雖然前麵的千字文讓他們有些懵,但是一位九品強者的武道感悟,確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麽,接下來,我就從千字文的第一句開始,談一下我的感悟。先說第一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太陽有正有斜,月亮有缺有圓;星辰布滿在無邊的太空中。這本是再為淺顯不過的事實,然而細細琢磨,其中有著讓人心懷敬意的真知。古人曾言觀千劍而後識器,操千曲而後曉聲,那麽天象自古恆有,我門又能否從中得到什麽呢?太陽的正邪,月亮的圓缺,星辰的有無,以及我們自身的渺小。蘇永曾言‘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層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這就要求我們要時常抬頭看天,觀星夜話,冥想精神,思考武道……”


    台下眾人很多都點點頭,覺得甚是有理。


    付豪沉默了,“這……這都是什麽東西?你的觀星夜談都是從這個地方來的嗎?”


    他頭一次覺得有人比自己還能扯,如果論瞎掰的功夫,自己很可能不是這鹿思仁的對手啊……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鹿思仁以自己的親身體驗為證,講解了《千字文》的另一種解讀方法,讓眾人受益良多。


    “受益個鬼啊!”付豪已經快要抓狂了,這鹿思仁越說越離譜,比如說到“圖寫禽獸,畫采仙靈”解讀成“以文入武,以德修心,相輔相成”還能說得通,到後麵“治本於農,務茲稼穡”時讓大家親自種地體會生活艱辛是什麽意思?


    不過,總歸還是結束了……付豪鬆一口氣,接下來總該講些正事了吧。


    “淺薄之見,能帶給諸位一些啟發,鹿某便心滿意足。”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付豪大驚失色,他轉過身看向依舊滔滔不絕的鹿思仁。


    “不會吧,《千字文》後麵是《三字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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