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徽一扭頭,被突如其來湊過來的一張大臉嚇了一跳。


    練武之人豈能被輕易成功偷襲!


    在眼前的臉越變越大的極限時刻,喬大聰明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練出的敏捷終於派上了用場——


    ——喬徽出手了。


    隻見說時遲那時快,喬徽精準地單手掐住顯金下頜,及時打斷了顯金施法。


    昏黃宮燈,如牛乳一般泛黃的光暈傾瀉而下。


    顯金像一隻憤怒的河豚。


    兩腮被喬徽捏成兩坨肉,嘴巴被捏得嘟嘟,隻有鼻子能順利喘氣,眼睛裏閃爍著肉眼可見的茫然。


    喬徽目光落到顯金粉嘟嘟的嘴唇上,喉頭微不可見地抖了抖:「你做什麽?」


    顯金老實迴答,「親你。」


    喬徽胸腔仿然漏跳一拍,「為何?」


    顯金腦子「嗡嗡嗡」的,像有千百隻蜜蜂齊刷刷地在腦花裏震蕩,素來精準運行的大腦中樞有片刻的暫停,「為何?不為何啊,我就想親你。」


    喬徽看了眼銷掉一大半的古井酒,再看了眼被他捏得臉頰變形得非常可愛的大姑娘,眸光逐漸變暗,語聲帶了幾分引誘又更多的是期待,「‘我"是誰?」


    「嗡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


    顯金隻能看到喬徽鮮嫩誘人的嘴巴一張一合,一張一合。


    顯金出神地看著,腦子遲鈍地思索著「嗡嗡嗡」的聲音代表著什麽,喬徽極好地控製力度,不輕不重地控製著她的腦袋。


    顯金厭煩地將喬徽鉗製她的那隻手一把揮開,嘟起嘴,反製住喬徽的腦袋,雙手攮住喬徽的腦子,以勢不可擋的姿態親了上去!


    是時候讓你見識見識八段錦少女、美麗花瓶、商業女強人、宣城府紙業商會會長的決心和毅力!


    今天這個嘴,你是親也得親!不親也得親!


    作為一個醉鬼,顯金雖然喪失了一部分聽說讀寫的能力,但很明顯,喪失的buff都疊加在蠻力和執著上了。


    不過一瞬之間,顯金機敏地突破了喬徽專業的防守,以一個刁鑽的姿態吻上喬徽的嘴唇。


    顯金將眼睛瞪到力所能及的大。


    喬徽被撲了個始料未及,條件反射地扣住姑娘的後腦勺,防止她一拖二帶倒兩個人。


    嘴唇上傳來的濡濕感讓人沉迷。


    帶著顯金專屬清冽味道的酒氣,鋪天蓋地地形成一張又緊又密的網。


    喬徽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唿一吸之間,腦子裏竄出許許多多的想法:她是不是醉了?她醒來還記得嗎?她醒來認賬嗎?是因為愛嗎?還隻是因為酒氣迷蒙了神智?她知道是他嗎?如果今晚與她喝酒的人,不是他,而另有其人...


    喬徽終是將眼睛緩緩闔上,同時也將紛繁複雜的一切想法全部斬斷。


    這個吻,哦,不,這邊並不能算作一個吻。


    隻能稱作,生疏又青澀的兩唇觸碰。


    觸碰之間,帶著冰冷的涼意與輾轉的酒氣。


    不知過了多久,顯金緩緩鬆開,神色認真地注視著喬徽,緊跟著慢慢歪頭、慢慢放鬆脊背、慢慢靠到眯眼、慢慢靠到身後的邊桌上——慢慢不省人事。


    喬徽目瞪口呆。


    剛剛還生龍活虎要嘴他,現在就跟中了***一樣...


    顯金嘴巴動了動。


    喬徽靠近去聽。


    「酒有點好喝...」大姑娘如是說。


    喬徽胸腔震動,發出一聲低沉而愉悅的笑。


    大姑娘嘴巴還在動。


    總又是些不著邊際的傻話。


    喬徽笑著搖頭,伸手輕輕去扶,顯金說話迷迷蒙蒙的,後一句話卻將喬徽聽愣在當場。


    「我知道你是誰...你...你...是寶元...呀...」


    喬徽輕輕搭在顯金身後桌上的手猛地僵住。


    月光之下,顯金麵容沉靜,唿吸均勻綿長,趴在邊桌上,雙唇微張,睡得正酣。


    喬徽胸腔「砰砰砰」地跳個不停。


    .....


    翌日清晨,艙房外間的甲板上,喬徽猛地睜眼,翻身而起扣了扣旁邊屏風,半天沒等到聲響,喬徽眯著眼探了個頭過去。


    床榻被鋪疊得整整齊齊,連驅蚊的香囊都被調整了角度,露出素淨的緞麵。


    喬徽急忙向船艙外走去,四周環視一圈,仍舊沒找到顯金的身影,而在海上零零星星地漂浮的龐大船隊,就算最近的那一艘也足有三百尺。


    「阿象!」喬徽高聲。


    前幾日的啞衛自桅杆順杆而下。


    「賀老板呢?」喬徽臉色不太好。


    啞衛「阿象」不急不緩地打手語。


    喬徽悶著一口氣看——看完胸口更悶了。


    「...賀老板半夜起來找水喝,見沒落雨了,提著燈籠又看‘乙卯號"隔得很近,便叫我幫她鋪了木板,自己跳過去了。」


    阿象手上頓了頓,又打了一句話,「還特意囑咐不要叫醒您。」


    喬徽登時被氣到七葷八素齊齊上頭!


    什麽意思!


    嘴完就跑嗎!?


    還跳船跑!


    半夜三更跑!


    為什麽跑!?


    為什麽跑!!


    是怕負責任嗎!


    難道...這真的隻是一出夢!?


    喬徽有些委屈,看了眼阿象。


    阿象想了想,又打了手勢,「那往後不聽賀老板的,隻聽您的?」


    喬徽一邊氣一邊委屈,一邊搖搖頭,聲音悶悶的,「也要聽她的。」


    喬徽慢慢抬起眼,看向廣闊無垠的海麵,和遠處的那艘大船。


    顯金...


    顯金...她是怎麽想的呢?


    她...究竟是怎麽想的呢?


    不到一百米的海麵距離,兩艘船遙遙相望,倉皇而逃的顯金正蒙著被子,躺在恆溪腿上舒舒服服地享受按摩。


    太陽穴刺刺地發痛。


    恆溪溫暖的掌心適時撫上,輕柔的力度叫人舒服得不由喟歎一聲。


    顯金一睜眼卻撞進恆溪探究的目光。


    顯金一愣,僵硬緩慢地把眼睛重新閉上。


    「你作甚?」恆溪笑著,搡了把顯金的肩膀。


    顯金睜開眼,嘿嘿笑了笑,「我這不是害怕你問嗎?」


    恆溪「嗯哼」一聲,「既害怕我問,你便自己說吧?——昨兒半夜三更從喬徽那裏跳過來,一身酒氣熏天,又著急又迷糊,嚇得我可謂是花容失色,還以為海妖來索命了!」


    顯金撓撓頭。


    恆溪蹙眉,「到底怎麽了?」話說出口,像想起什麽,壓低聲音一聲驚唿,「莫不是忠武侯不老實,欺負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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